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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簡單卻溫馨自然的聊天,桌子上開始有溫暖的飯菜,睡醒時陳若之總是發現果果偷偷地爬上她的床,窩在她的懷裡。就連吵架鬥嘴都那樣充滿家的感覺。
在陳若之的記憶里,陳潭良只會在看著她的時候對她微笑。可是當陳若之悄悄看向他的時候,陳潭良大多時間都皺著眉毛,神情嚴肅。
而現在,不知不覺中,陳潭良的眉宇已經舒展開,她第一次在兄長眼眸中看到輕鬆的光芒。
這才是家。
初景淵注視了陳若之一會兒,然後他伸開手臂。
“過來,女孩。”他說。
陳若之露出笑容,她走上前,輕輕地靠在初景淵的胸膛上,景淵拍了拍她的肩膀。
“與別人重組家庭,不算是一個高興的事情。”他說,“但是我很榮幸。”
“我也是。”陳若之輕輕笑道,“有時我都在想,如果當時我再多幾個哥哥,會不會生活變得更加有趣。”
“謝天謝地你只有一個哥哥,不然我就真的要抓狂了。”景淵說。陳若之笑了起來。
兩個人鬆開彼此,初景淵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會慢慢習慣的。”
陳若之輕輕地點了點頭。
樓上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初景淵抬起頭,指了指天花板。
“你哥和景軒正在打掃樓上呢。”他說,“聽說你不會做菜,你想跟我學習一下嗎?”
“當然!”陳若之說,“我一直好奇,為什麼一個皇帝會做飯。”
“這世我在M國是算是個混混頭子。”景淵說,“那些人的廚藝水平實在是太爛了……我寧可一人給他們一梭子,也不想吃他們的東西。你知道我和陳潭良曾經遇到過一次嗎?”
“他沒跟我說過,但是我從你們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感受出來了。”陳若之笑道。
景淵攤開手,“有什麼是比和敵人成為親兄弟這件事更令人噁心的嗎?”
“令人噁心?我聽到了。”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聲音。
陳潭良從樓上走下來,他看向景淵。
“你在跟我妹妹說我壞話?”陳潭良挑起眉毛。
景淵乾脆伸手,攬住了陳若之的肩膀。
“我們的妹妹。”他強調道。
陳潭良瞪了他一眼,正好這時景軒從陳潭良身後走下來,陳潭良便也伸手摟住景軒的脖子。
“我們的弟弟。”他反擊道。
兩個人互相瞪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沒意思,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太幼稚了。
於是,兩個長子同時冷哼一聲,該幹活幹活去了。但是就連幹活都不太平。
“初景淵,給我扔瓶啤酒。”
景淵打開冰箱,手指從易拉罐啤酒上移開,拿出了一個啤酒瓶。
然後照著陳潭良的頭扔了出去。
陳潭良用出色的反射弧抓住了來勢洶洶的酒瓶,他面無表情地看向一臉挑釁地初景淵,然後用牙咬開瓶蓋兒,喝酒。
等到在廚房裡的景淵都快忘記這件事的時候,就聽到陳潭良波瀾不驚地說,“喝完了,謝謝。”
緊接著一陣疾風傳來,景淵手疾眼快地抓住了瓶子。
兩人又冷哼一聲,然後繼續幹活兒,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在一個月前,陳若之和初景軒還會因為他們兩個心驚膽戰,現在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了。
除夕前一天,眾人終於把別墅都打掃清洗了一遍。
除夕這一天,小區里開始不停地響起禮炮聲。因為有燃放時間要求,所以下午一點時,外面的鞭炮聲絡繹不絕,好像連地面都在顫動。
陳潭良坐在沙發上,他閉著眼睛,聽著那震天響,有一瞬間會回到上一世的戰場之上。硝煙滾滾,地面都被轟成焦土,士兵們躲在溝壑里,深藍色的衣服上儘是泥土和血跡,他們把遺書和家人的黑白照片放在頭盔裡面,抱著槍等待進擊命令……
“陳潭良,你怎麼了?”
忽然間,初景淵的聲音擠進他的大腦,陳潭良睜開眼睛,他又回到了別墅里。
他笑了笑。
“和平盛世,真好。”
初景淵一愣。二人彼此的冷笑嘲笑常常都有,可是陳潭良這種發自真心肺腑的、沒有惡意的笑容,卻是第一次對初景淵展露出來。
“鞭炮聲讓你想起戰場了?”初景淵瞭然地說。
“其實還好,我知道這是鞭炮的聲音。”陳潭良看向他,“就像是槍聲,聽久了就能分辨。”
景淵點了點頭。
“你呢?”陳潭良說,“你們的時代應該是冷兵器。”
“拿刀砍。有些新兵殺完人會做噩夢,直到習慣。但是我不會,從來都不會。”景淵無所謂地說,“哪怕我後來殺了我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從來沒有做過噩夢。我是一個冷血的混蛋,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是冷血的混蛋。”陳潭良注視著初景淵,“你只是被迫經歷了太多殘忍的事情,你只是習慣了。所以你不是混蛋。”
“那我是什麼?”初景淵挑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