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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瓦倫過于敏銳,他能夠知道身邊房間裡和外面有多少人在看自己。所以為了先讓他能夠儘可能的安靜下來,眾人都必須離開,只留下江時凝在觀察鏡的另一邊。
瓦倫是狼族獸人和艾加比亞人混血,但從小在自相殘殺環境惡劣的獸人星球長大,所以儘管有著人類的外貌,他的性格仍然偏向獸性。雖然被磁場壓住、身上纏繞的鎖鏈和項圈都在一直發送麻痹性的電流,仍然無法完全讓這個小狼崽安靜下來。
他雖然跪著無法動彈,但是偶爾還是會焦躁地甩頭,鼻子微動嗅嗅,或者呲牙。
他能感受到自己第一次周圍那些煩人的傢伙們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人在單面鏡的另一頭。
這不是第一個想要和他進行精神搭橋的安撫者,而對於瓦倫來說,他把他們的這種精神接觸行為理解成另一種層面的進攻和挑釁。
江時凝之前曾經來過四個精神系異能者,全部被瓦倫反撲撕咬,這四個人目前還躺在病房裡。只不過江時凝不知道的是,她作為第五個人,也是帝國嘗試的最後一次。安撫者的存在比進擊者還要稀少,每失去一個安撫者,對於帝國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如果江時凝還不成功,瓦倫將會被想辦法處死——當然,按照原本的發展來看,這是不可能的,傷痕累累的瓦倫逃脫成功之後,便徹底走上了反派的道路。
瓦倫知道這個唯一留下的人要做什麼,事實上,安撫者和進擊者雙方都能隱隱地感知到對方,瓦倫知道這又是一個新的‘敵人’,他的胸口開始起伏,微怒警示的野獸般的呼嚕聲從嗓間響起。
其實江時凝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管理局能夠教導演技、語言、使用所有武器和工具,但是不可能有機會教她怎麼和進擊者進行精神溝通。
江時凝深深地呼吸著,她的手輕輕覆上玻璃,然後閉上眼睛。
兩人的精神瞬間開始交叉,江時凝閉上眼睛之後,卻看到瓦倫身上的暴戾和混亂的精神氣流猶如刀子般獵獵作響。她並不著急找出瓦倫的弱點,只是在他的精神旁邊打轉,開始進行安撫。
瓦倫的應激反應將這個理解為敵人正在麻醉自己,他的精神風暴立刻反撲,要將入侵者撕碎。
然而這正是江時凝想要的,她的精神向後躲避,然而瓦倫的精神體卻進入了她的地盤中。
每一個異能者腦海中的世界和自己的樣子都各不相同。瓦倫的精神世界便是他長大的地方——宇宙獸人的星球。那是一個貧瘠戰亂的地方,天空永遠都是黃昏,升起照亮的太陽是血紅色的,壓抑的世界猶如末日地獄。
可是當瓦倫為了攻擊而踏入江時凝的精神世界裡,他面前的世界變樣了。
清澈的藍天,潔白的雲彩,以及溫暖的、寬厚的陽光。
瓦倫站在群山之上,綠色的深林在他的腳下嘩嘩作響,微風帶來花的香氣,還交雜著不遠處瀑布的濕意。
瓦倫愣住了。
此時此刻,他好像和整個山巒共同呼吸,小草拱起泥土發芽、鳥兒在枝芽上鳴叫,松鼠東跑西顛的將堅果塞在嘴裡。他感受到微風,感受到水滴,感受到萬物的生命。
在這裡,一切都如此安靜祥和,好像再大的戾氣都能夠在山水之間無形消散掉。
很明顯,這是江時凝的精神世界。
她看著精神風暴逐漸消失,轉而的,是一頭青灰色的小狼,它渾身傷痕累累,卻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重傷,它正坐在山頂上發呆,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時凝的精神緩緩上前,瓦倫猛地扭過頭,卻看到了黑髮黑眼的江時凝,他一怔。
瓦倫的五官如野獸般敏感,之前的那些精神系異能者在與他接觸的時候,或者畏懼、緊張,或者很明顯就隱藏自己的意有所圖。
可是瓦倫感受不到江時凝身上的敵意,她正如這片深林,安靜、祥和、寬容、溫柔。
小狼的暴戾逐漸不見,它呆呆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在它的面前,蹲下,她伸出手,撫摸向瓦倫的精神——小狼顫抖一下,下意識便扭頭一咬,江時凝的太陽穴立刻猶如針扎一樣疼痛。
然而,安撫者的安撫實際上已經開始奏效,如果在以前,瓦倫不會僅僅用精神咬一口就罷了。
江時凝養了太多孩子,她對他們愛早就超過了常理中血緣的束縛,哪怕他們只是任務中的孩子,哪怕不是親生的,她仍然愛他們。這種愛開始對瓦倫產生影響,精神世界中的小狼緩緩地鬆開嘴,江時凝便繼續撫摸它背上深可見骨的傷痕。
這些傷在外人眼裡無法看出來,可是沒有安撫者的安撫,一個進擊者哪怕看起來再強壯有力,其實精神已經瀕臨危險邊緣。
在她的撫摸下,瓦倫的精神開始被治療,傷痕一個一個淡化下去。
不知不覺間,瓦倫已經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兩人的精神世界開始逐漸融合——他們正在進行精神搭橋!
這種融合是全方面的。一方面,精神世界中的瓦倫所化成的狼,正窩在江時凝懷裡,懶洋洋地被她治療著。另一方面,兩人的記憶和過去開始相互感知相互交融。
江時凝的眼前浮現了瓦倫過去那暗無天日的生活,而瓦倫則是看到了兩個,一個是伊芙的過去,一個是和江時凝有關的過去。江時凝的背景被穿書局鎖定,但是瓦倫仍然可以感受她曾經的感覺,畫面和直觀的記憶卻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