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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令心懷渴望的諾嘉與威沙民眾十分不滿,他們離開家鄉,搬到蒙里來,就是為了找機會遷入梵阿,去享受不再為風沙和乾旱煩惱、低稅率高福利的美好生活,眼看著本來有希望達成的願望落空了,又有人說反對這項措施的幾個高級修士到了蒙里神殿,便紛紛聚集到神殿前,要求給個說法。
人群中有人說:「光明神不是最仁慈的嗎?我們可是信徒!為什麼光明神殿的修士心腸那麼狠毒,那麼冷酷無情?!非要把我們逼死嗎?!」
這話一出,頓時群情洶湧,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自己家的困境,說著說著,還有不少人哭起來了。這時不知從哪裡鑽進一個小個子的男人,高聲道:「各位,剛打聽到的消息!那些修士要求恢復原本的封鎖,只允許貴族和大商團入境,其他的平民通通不許進入梵阿,連原本在梵阿找到工作的人都要趕出來呢!」
人們一陣譁然,有個膽子小的人怯怯地問:「連信徒也不許進去嗎?去那裡的神殿參拜也不行嗎?我還有親戚住梵阿呢。」
旁邊有人插嘴道:「肯定連信徒都不許進啦,信徒又沒在腦門上刻著『我是信徒』這幾個字,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信徒?肯定一概不許進的,除非你是貴族或者有錢人。」
「太過分了!」有人罵道,「他們總是說有人欺負梵阿平民,可那都是貴族和有錢人,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可從來沒做過那種事!真正需要進的人不給進,卻允許那些壞蛋進去,根本就不公平!」
「沒錯沒錯!」眾人紛紛出聲贊同,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大家一起去問那些修士,為什麼不准我們進梵阿?!為什麼要對我們這些窮人信徒那麼無情?!如果他們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就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怒火吧!」
眾人紛紛響應,有的人手中揮舞著鐵杴棍棒之類的東西,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回家去拿,或是到附近的熟人家去借。民眾中有幾個稍稍清醒點的人,質疑道:「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要是出了事,他們就更不可能答應了。」
其他人聽了他們的話,也有些遲疑,這時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我們又不是去打人,只是嚇嚇他們,讓他們聽聽民眾的聲音而已,有什麼不好的?他們身為修士,總不能忽視信徒的心聲吧?」
眾人都紛紛出聲贊同,那幾個質疑的人還想再說什麼,卻忽然被人從背後一拉,就消失在喧鬧的人群中了。人們就這樣帶著那些可以用作武器的工具,聚到神殿周圍,要求梵阿來的修士出來和他們說話。
而神殿的駐守修士們見了這番景象,忙戰戰兢兢地進殿報告。這時候的神殿裡,卻不僅僅有來自梵阿中央教廷的高級修士,還有諾嘉與威沙兩國的代表。
所謂的梵阿中止移民談判的消息,其實只是流言,真正的談判仍在進行中,甚至已經達成了初步協議。
梵阿代表中有的人反對,但更多的人是持贊同意見的,畢竟新一屆的中央教廷成員,都比較年輕、開明,希望能為這個古老、傳統卻又過於保守的國度引進一股新風。梵阿地廣人少,民風又偏懶散,為了維持國力,需要引進更多的勞力。然而,手執武器聚集在蒙里神殿前的人們卻讓這幾位躊躇滿志的修士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
威沙與諾嘉兩國的代表面面相覷,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諾嘉代表身邊的一個隨從哆哆嗦嗦地說了句什麼,其他人沒聽清,他的上司喝問:「說大聲點!那些人要幹什麼?!」
那隨從道:「我聽人說,他們是聽說協議中限定了入境的人數,擔心會只批准信徒入境,所以聚在神殿外,要逼梵阿的代表答應不限定入境的人數和身份呢。」
「這是暴民!暴民!」梵阿代表中年紀最大的一位修士顫動著鬍鬚,激動地道,「還沒達成協議,他們就這樣強行威逼,如果我們真的讓步了,一旦讓這些暴民進入梵阿,那我們的國民怎麼辦?!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麼樣?!」
「請別激動。」威沙代表忙安撫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那些民眾不可能這麼大膽,只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哪裡有什麼誤會?!」梵阿代表中有人說了,「我早就說過,不是長年受光明神教義教導的人,就不應該讓他踏進國門!我們的國民是那麼的善良純樸,怎麼能讓他們受這些暴民的傷害?!」
也有別的梵阿代表對其他兩國不滿:「這次談判應該是秘密進行的,普通民眾怎麼可能會知道消息?你們不該將事情泄露出去。」
威沙諾嘉兩國代表卻心中叫苦,他們根本沒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些平民是怎麼知道梵阿代表在這裡的?
神殿外火把無數,把鎮子的東南角照得如同白晝一樣。殿前聚集的民眾越來越多了,有的人本來只是看熱鬧的,聽說了圍在那裡的人的話,都覺得神殿太過不近人情了,拒絕移民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完全禁止外國平民進入?那不是比開放國門以前更嚴了?於是也加入到人群中來。
神殿遲遲沒有人出現,人群中有人振臂一呼:「他們不肯聽我們的呼聲,不肯給我們一個交待,我們衝進去問個清楚!」
眾人高聲呼應,正要衝進神殿的大門,忽然從後方傳來一聲大喊:「站住!」人們紛紛回頭看,發現是一個穿著灰藍色袍子的老人,滿面皺紋,白鬍子足有兩尺多長,拄著根拐杖,顫悠悠地走過來,看起來起碼有一百歲了。他排開人群走到神殿前,用凌厲的目光瞪著眾人,中氣十足地問:「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想要暴動嗎?」有些人聞言才驚覺自己的行為不妥,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