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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臉色柔和了些:「當然想了,不過她要回來也是十月的事了,到時候說不定你已經洗刷了罪名,如果運氣不好,到時候還不能恢復清白的話,她是跟梵阿使團來的,赫達家的人也不敢對她怎麼樣。」見丈夫還要再勸,她立時恢復了厲色:「我已經決定了!你什麼都不用再說!現在需要照顧的人是你!」她掃了他身上染了血色的衣服一眼,深知底下是傷痕無數。
安隆被妻子的氣勢唬住,卻不打算就此讓步。他現在是要去逃命,危險是一方面,衣食住行肯定會艱苦無比,如果妻子留下來,頂多就是被人監視,看在岳父的份上,那些人應該不敢做得太過分,何況一旦赫達家對她不利,米拉貝爾夫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朵拉哪有那麼容易被他說服?幾年來不得不與家人分離的怨氣猛然爆發了出來,夫妻倆又吵起來了,直到地窖的門口被人打開,方才停止。
維羅妮卡似笑非笑地倚在門邊,嘲弄地瞥了朵拉一眼:「本來你居然會想到來我家找某個逃獄的人,我還以為你已經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是那麼笨!我家的地窖只是普通材料建造的,沒有隔音的功效,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所有人,你丈夫躲在這裡?!」
朵拉冷哼一聲,調轉頭不去理她,算是默認了自己的失誤。安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維羅妮卡,神色間滿是歉意。
維羅妮卡忽然感到一陣氣悶,冷冷地道:「署里剛來的消息,威沙的禿鷹今早回署時,在離總署不遠的地方遇襲,對方用的是毒箭,如果沒猜錯,很可能是你上回查到的赫達家購買的那些,禿鷹傷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撐不下去了。」
「禿鷹?」安隆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性格活潑笑容親切的青年,「是報復嗎?可是……為什麼是禿鷹?這件事跟他並沒有太大關係,就算他曾經參與過上次的行動,可那次並沒有真正動手。」
「誰知道呢?赫達家已經瘋狂了,就像是一隻狗,見人就咬。」維羅妮卡冷哼一聲,又道,「署里叫我們早點離開,免得被他們搜到。埃塔那小子知道我跟你自幼相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懷疑到我頭上來,你最好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朵拉立時插嘴道:「我也要一起去!」維羅妮卡看了過來,她立時不服輸地瞪了回去。前者盯了她半天,忽然笑了:「安隆大哥,你這人真不乾脆。你以為別人是一朵嬌嫩的玫瑰,只是長了幾根刺,可沒想到那是棵仙人球!」說罷轉身就走。
朵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轉頭看向丈夫:「帶我一起走,我們是夫妻,你遇到困難,我不能離開你。以前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給我一個機會保護你吧。」
安隆心裡一酸,握住了她的手。
第八十三章、獠牙(上)
馬歇爾來到維羅妮卡家門口,意外地發現大門上鎖了,心中不由得疑惑:「維羅妮卡小姐不是說她會待在家裡,如果我們有麻煩,可以來找她的嗎?怎麼會不在呢?」他貼在門上細聽,沒發現屋裡有人活動的跡象,四周望望,也沒看到任何可以說明房屋主人去向的線索。正冥思苦想間,他瞥見鄰居家有兩個婦人出門,忙追了上去:「請問,夫人,您知道這家人去了哪裡嗎?」
其中一個婦人打量他一番,道:「你是來找舍溫先生的吧?他前幾天就離開了,一直沒回來,他女兒剛才還在呢,怎麼?現在出門了嗎?」她看了門上的鎖一眼:「我們怎麼沒聽到她離開的聲音?算了,你如果不趕時間,可以在那邊樹下等一等,她大概很快就會回來了。」
馬歇爾禮貌地向她道謝,剛轉身走了幾步,就聽到那兩個婦人在小聲議論:「那位舍溫先生的女兒,是不是你說過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可不就是她嗎?其實她長得挺漂亮,就是不肯嫁人,舍溫先生差點被她氣死了呢,聽說她有心上人,不過是個有婦之夫。」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婦人們漸漸遠去,聲音已微不可聞,馬歇爾不由得苦笑,年輕一輩的糾葛,其實他看得很清楚,這位維羅妮卡小姐,近幾年的小動作越來越明顯了,幸好安隆少爺從來沒動搖過。
他抬頭看看天色,又望了一眼婦人向他推薦的大樹,心裡猶豫著到底是在這裡等,還是早些回去照顧明娜,朵拉夫人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她到底去了哪裡……
他正躊躇不定,忽然,一大群士兵衝過來圍住房子,還砸開門鎖闖進屋去,馬歇爾嚇了一跳,才發現有幾個人圍住了自己,明晃晃的長劍閃著寒光,他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忙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瘦削、臉色蒼白、帶有幾分陰鬱的三十來歲男人大踏步走過來,一看到他,便停下腳步,眯了眯眼:「馬歇爾?」
馬歇爾苦笑:「埃塔少爺,很久不見了……」
埃塔冷笑一聲:「老鬼,我們前幾天才見過!」他抬頭望望前方的房屋:「既然你在這裡,那麼……他肯定是躲在這裡了?」
「您說什麼?」馬歇爾有些迷糊。
「少裝糊塗!」埃塔怒道,「我說的是你的主人!安隆·蕭·卡多!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一名士兵跑出房子向他報告:「長官,屋裡到處都搜過了,一個人也沒有,但在地窖里發現了沾有血跡的紗布和藥水殘跡!」他展示手中的紗布,上面的血還未完全乾透。埃塔狠狠盯著那紗布,仿佛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士兵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