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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羅妮卡臉色有些難看:「怎麼?你以為有你在,我就不會受傷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的本事了吧?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當時如果你也在,兩個人應付追兵,的確會輕鬆些。但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已經發生了的事,再想也改變不了什麼。」
「所以我才希望儘可能彌補犯下的過錯。」安隆誠懇地道,「我沒能按照命令和你一起去麥城,本就有瀆職之嫌,現在知道錯了,就要承擔起責任。」
「責任?什麼責任?」維羅妮卡忽然有些激動,「你的責任就是留在這裡,繼續監督軍備所的工作!我一個人可以回去,這是在我們自己的國家境內,這條路我走了不知多少次了。誰敢光明正大地來對付我?!憑我的身手,那些小角色我還不放在眼裡!」
「維羅妮卡!冷靜!」安隆低聲喝道,他打量了一下門外,才回來說:「你為什麼要這麼激動?我的決定最合理不過了:於公,你是我的同伴,你因為我的大意而受傷,又身負重要情報,如果我放任你一個人上路,中途萬一有什麼不測,叫我怎麼見安全署的同事?於私,你是我一起長大的小妹妹,你受了傷,我做哥哥的怎麼能不管你呢?我已經考慮再三,才做出這個決定。至於軍備所的事,你不必擔心,要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會有一段空閒時間。反正五月節前後這裡的人都不工作,我往伊東走一趟,也不會耽誤正事。」
維羅妮卡一邊聽,一邊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沉默了很久,才忽然冒出一句:「那你打算怎麼跟你老婆說?她會答應嗎?」
這點也是安隆煩惱的地方,直說是不可能的,畢竟這關係到安全署的機密,但如果不說,朵拉又會誤會。到底要找個什麼樣的藉口呢?
第九章、責任與抉擇
明娜自從學了兩招小擒拿手,便總愛在別人身上練習,而她最喜歡的練習對象就是溫妮,因為胖保姆體型夠大,行動遲緩,總是很容易被抓住。溫妮起初總是尖叫著反抗,當聽說這是蕭伯爵的「獨門武技」之後,便立馬變得乖乖的,任由明娜揉搓。
朵拉看到保姆的慘狀,很沒有道義地拋下她走了,逕自去鞋店取為安隆訂做的新靴子。當她剛告別了鞋店的老闆娘離開時,隔壁裁縫鋪的女裁縫叫住了她。
那個長著一頭紅髮的中年女人捏著把火雞似的嗓子向她尖叫:「噢,卡多太太,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問問您,那套騎馬裝合不合身?要知道那尺寸實在太大了,恐怕不太適合您,可您丈夫卻堅持說沒有弄錯。這還是我頭一回做騎馬裝呢,真想不到您這樣優雅的貴夫人也會穿那樣的衣服。」
朵拉愣住了,拉長了聲音問:「騎——馬——裝——?」
「是的,當然。」那裁縫大嬸裝成一副吃驚的樣子,「難道您不知道嗎?這可太糟糕了,難道您丈夫是為別人做的?噢,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卡多先生是有名的正派人,怎麼可能會有別的……嗯……情人呢?」她無辜地眨眨眼,卻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麼做作。
朵拉心頭升起怒火,可笑的鄉下女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握住取笑她的把柄了嗎?做夢!她立時擺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前些天我們商量好了,秋天時要到梅頓去騎馬呢,想必卡多先生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泰勒太太,您破壞了我丈夫的心意,不過你放心,我會當作不知道的。」說罷高高地昂起頭,轉身走了,裝作聽不到身後女裁縫跟鞋店老闆娘的竊竊私語。
但她一離開兩人的視線,心中的怒火就一下冒了起來。穿騎馬裝的女人!而且衣服尺寸比她的大!除了維羅妮卡還有誰?!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又回到其頓了?安隆居然還瞞著她?
她越想越覺得不安,立時改變方向前往騎士訓練所,決定找丈夫問個清楚。
騎士訓練所就在小城南邊,離他們家並不遠,進門就是一個大院子,三三兩兩的士兵經過,有的牽著馬,有的拿著兵器,有的正說笑打鬧。朵拉謹慎地避開了那些一身髒亂的男人,慌慌張張地回應了一個穿著半舊騎士服叼著菸斗的騎士的問好,低著頭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詢問丈夫安隆在什麼地方。那騎士吊兒郎當地斜了她一眼,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排房屋:「剛才看到他往那邊去了,您慢慢找吧,夫人。」
朵拉含糊說了聲謝謝,便往那排屋子去了。她還是頭一回到丈夫工作的地方來,弄不清楚那些屋子都是什麼地方。在撞上一個騎士在跟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親熱,又碰見幾個士兵埋頭聚賭之後,終於來到了一間看上去比較乾淨體面的屋子,門口掛著騎士隊長的姓名牌。她猜想這大概是隊長的辦公室,正要敲門,卻聽到屋裡傳來丈夫的聲音。
安隆說:「真是太謝謝您了,奈特隊長,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
騎士隊長笑道:「這不算什麼,卡多,要知道五月節馬上就要到了,這裡所有人都不會有心思工作的。何況軍備製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家辛苦了那麼久,也應該好好放鬆一下。過去像你這樣請假外出的人也不少,只要我們不說,上面的人絕對不會知道。」
安隆笑了笑,想了想,懇切地道:「這或許是個不情之請,但……如果可能的話,能不能請您對外聲稱是派我出了公差?特別是……對我家裡人……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