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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劍點起桌上的油燈,驚動了屋樑上的兩隻老鼠,吱吱叫著跑了。
明娜小聲地問:「爺爺,我們今晚要在這裡過夜嗎?」蕭天劍點點頭:「我以前來過這裡過夜,雖然簡陋了點,遮風擋雨是沒問題的,等會兒我在外頭點起火把,那些狼就不敢來了。」他走到牆邊破了一半的柜子里翻了翻,「看來我走以後有別的人來過,原本放在這裡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麻利地打掃了一下灶台,從儲物戒指中拿出鍋碗瓢盆,又從屋後的井裡打了水,便開始做飯,同時招呼小孫女一聲:「別發呆,到處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再用水把床和桌椅擦一擦。」
明娜把整間破屋打量了一通,又趁著天還亮到其他幾間屋子看了看,收羅了幾把乾草、一個破木桶和一塊還算完整的破布來。她記得馬歇爾曾經用乾草當柴火,就把它交給了爺爺,然後照他說的,到屋後用那個木桶打水,清掃起屋中的桌椅和床來。
蕭天劍看著孫女忙碌的身影,滿意地笑了。
晚上他們吃的是簡單的肉乾湯和麵包,明娜餓得狠了,幾乎稱得上是狼吞虎咽。飯後蕭天劍在屋外用收集到的乾草和木柴以及油布點起四支火把,分插在屋子的前後左右,防止狼群接近。然後他從戒指中掏出被褥枕頭,鋪在明娜擦乾淨的床板上。
明娜已經很多次看到爺爺從那戒指里拿東西了,沒想到裡面的庫存如此豐富,十分羨慕,很想自己也擁有一個。
蕭天劍聞言便笑道:「這是我從龍島上得來的,差不多夠得上神器的級別了,不能給人。不過我有個鍊金師朋友,會做這種東西,但做得沒這個好。你大堂哥有個戒指就是他做的,只能裝一把劍和幾件衣服。你如果真的想要,以後我叫他也幫你做一個吧。」
明娜猛地點頭,就算不能裝那麼多東西,能裝一點也是好的,她心情十分興奮,恨不得馬上就能得到這樣一個戒指。
蕭天劍笑著哄她上床,又說:「那你記得要聽爺爺話哦,如果不聽話,我就不叫別人幫你做了。」
明娜馬上很乖很主動地躺到床上蓋好被子:「我會聽話的。」
蕭天劍笑著摸摸她的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娜,爺爺跟你打個商量怎麼樣?從明天開始,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別再叫我爺爺,改叫我……叔叔怎麼樣?」
明娜眨眨眼:「為什麼?」
「因為……爺爺的樣子那麼年輕,更像是你的叔叔。別人聽到你叫我爺爺,會很奇怪啊,老是跟人解釋太煩了,不如改了吧。」蕭天劍當然不會說,這是為了避免那位精靈公主多心。
明娜想了想,覺得爺爺說的也有道理,馬歇爾爺爺和森內特爺爺那樣的才像是爺爺呢,當初在梅頓住客店時,就有好幾個人問過她為什麼叫那麼年輕的男子作「爺爺」了。於是她點了點頭,便答應下來。
蕭天劍鬆了口氣,笑著哄孫女睡了。
第二天他們又開始趕路。繞過山峰,便是一望無際的荒原,放眼望去,只覺得滿眼都是紅褐色,連一棵樹、一株草都沒有,地面上零星分布著白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霧氣,隱隱散發著腥臭味。
蕭天劍輕聲為孫女介紹,這裡就是伊斯特與諾嘉邊境接壤的地方,兩百年多前,兩國曾經爆發大戰,雙方死傷無數,據說血肉把這片平原上的土地都染紅了,從此寸草不生,血霧瀰漫,任何生物想要從這裡經過,都要九死一生。現在除了偶爾有冒險者來,幾乎就是無人區。
明娜打了個冷戰:「那我們要從這裡走過去嗎?」蕭天劍搖搖頭:「這裡方圓有幾百公里,走路太費事了,咱們先去買馬。」頓了頓,他笑著安慰孫女:「別怕,有我呢。就算兩百多年前這裡有毒霧,現在也散得差不多了。」
明娜這才放下心來,跟著蕭天劍調頭向南,走了幾十公里路,就來到伊斯特邊境駐軍所在地。雖然只是個小村子,但他們還是買到了一匹腳力不錯的馬,又補充了食水。
離開時,當地駐軍的一個小隊長得知他們要過荒原,便提醒道:「早去早回,進了九月,那裡的霧氣就會變濃,人進去了看不清方向,會困死在裡面的。如果要到諾嘉去,就要多加小心,那邊現在不太平。」
蕭天劍謝過對方,便抱著孫女上馬,重新回到荒原上。
他們一路向東北方向走,晚上就挨著馬匹搭帳篷,沒有水源,在潮濕的空氣里也無法生火,他們只好吃乾糧、喝水袋裡的冷水。
明娜剛開始還覺得有些興奮和緊張,但眼見每天看到的景色都大同小異,除了紅褐色還是紅褐色,心情開始變得焦慮起來。同時隨著霧氣越來越濃,他們只能靠著天上的太陽以及自身在陽光下的影子來判斷方向。明娜開始覺得煩躁、頭暈、胸悶,呼吸不暢,還變得越來越渴睡。
蕭天劍不得不時刻留意著孫女的情形,他心知這是霧氣中的毒素在作怪,馬上拿出隨身帶著的解毒劑給孫女服用,又往她體內輸送真氣,讓她清醒過來。
但是心理上的煩躁與恐懼卻不是靠藥劑就能治好的,眼看著明娜越來越不安,蕭天劍開始反省,自己當初是不是應該強硬一些,拒絕孫女跟隨前來才對?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八天,明娜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蕭天劍一邊操縱著馬匹繼續向前走,一邊哄著她:「別哭別哭,我們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