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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特心中暗嘆,知道他這幾天大概受了不少挫折,才會說出這種話來,便道:「你問這種問題,是把我當成傻瓜嗎?之前陛下派你去抓人的時候,就提醒過你,局勢還未穩定下來時,做得太過分會影響你的形象。當時你已經聽明白了,又怎麼會明知故犯?再說,他們倆都是在你監管下的,出了問題,你首先就會受到懷疑,你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犯這種錯?!」
傑達怔了怔,神色古怪地盯著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而且你那天還奚落馬里奧親王呢,如果你真的要殺他,才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你都占盡上風了,幹嘛還要弄死他們?就算你真的想弄死,也只會等局勢平息下來,再悄悄把他們解決掉!才不會讓他們死得那麼『轟轟烈烈』呢!」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位年輕的公爵就是個不聲不響陰你一把的主兒。
傑達猛地抓住他的雙臂,兩眼盯著他,卻又不說話。他臂上吃痛,莫名其妙地問:「你這是幹什麼?就算我揭穿了你的狡詐用心,也用不著扭斷我的胳膊吧?」
傑達強忍著激動:「你……你……」「我什麼?」敏特眨眨眼,忽而看向對方身後:「朱妮婭小姐?」
傑達鬆開手,閉了閉眼,才回過頭,果然看到未婚妻怯怯地站在他身後,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便皺了眉:「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儘可能留在房間裡,不要到處亂跑嗎?」
朱妮婭掃了敏特一眼,敏特很有眼色地走開幾步,忽然對窗外的一叢大紅玫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朱妮婭將視線緊緊纏在未婚夫身上,道:「我才沒有亂跑呢,我只是……想幫幫你……」
傑達不以為然地笑笑:「你能幫我什麼?陛下連我和薩金特都不見,難道還會見你嗎?快回去吧。」說罷就要推她離開。
朱妮婭不服氣地從口袋中抽出一根短笛:「我知道陛下現在心情不好,他以前說過我吹笛子很好聽,心情不好的人一聽就會快樂起來了。我現在就在這裡吹笛,陛下一定會聽到的,等他心情好了,看到我,我就立刻求他不要生你的氣,好不好?」
傑達臉色一沉:「別胡鬧!陛下剛剛辦完喪事,哪有興趣聽你吹什麼笛子?!誰出的餿主意?!快回房間乖乖待著,不然就給我回城堡去!」
朱妮婭聽了他的話,眼圈都紅了,咬咬唇,一跺腳,扭頭就跑出了宮門。守在宮門處的謝德見狀,喊了她兩聲,追上幾步,回頭來看傑達,傑達無奈地揮揮手,他便追朱妮婭去了。
敏特踱上來,見傑達一副頭痛的樣子,小聲問:「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朱妮婭就是小女孩脾氣,氣完了就沒事了,謝德會哄她的。」傑達更擔心的是別的事,「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的主意,還是有人教唆她,萬一她真的在這裡吹笛子,打攪了陛下,別人肯定會說,叔叔和堂弟剛死,我就迫不及待地尋歡作樂了,還去刺激陛下!你說,到時候我的處境不是更尷尬了嗎?」
這倒也是……敏特想了想,道:「剛才如果你好好跟朱妮婭小姐說,她就不會那麼委屈了,其實你也應該多提醒她才對。」
「我現在哪有心情去哄她?我還要別人哄我呢!」傑達小聲道,「原本就是擔心她在城外不安全,才接她進來的,現在那些人都沒有了,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讓她搬回城堡吧,這王宮裡太亂……不適合她這樣的女孩子。」
敏特皺皺眉:「你傻了?現在流言滿天飛,你叫你未婚妻搬出王宮,不是更讓人懷疑嗎?而且你的人幾乎全都出動了,城堡里沒人保護,你就不怕她出點意外?總不能派謝德去吧?你每次惹未婚妻生氣,就讓謝德去安慰,是不是太……」頓了頓,他考慮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好。
傑達卻完全沒放在心上:「沒事,我們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朱妮婭就像我們的小妹妹一樣。其實他們倆的父親都是我父親的下屬,朱妮婭的父親為了救我父親犧牲,我父親曾經許諾會照顧朱妮婭一輩子,還為我們定下了婚約。朱妮婭從小就在我們家長大,受盡寵愛,可能是太過嬌縱了,不太懂事,這幾年越來越讓人頭痛,幸好她還肯聽謝德的話,我才沒那麼煩惱。」
正閒聊著,宮門處走進一群人,敏特認得為首那個穿著華貴的黑色喪服的青年就是馬里奧親王的次子盧瑟伯爵,只見他一臉倨傲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只用眼角瞥了傑達一眼,嘴角一翹,仿佛在嘲笑。
傑達臉色一沉,扭開頭不去理會他們。盧瑟的隨從們卻沒打算放過他,互相小聲議論著傑達第幾次被「趕」出來了臉皮真厚之類的話,幸好他們還算知道分寸,沒敢大聲說出來,但傑達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盧瑟在國王的房間門前停下腳,回頭對隨從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先生們,要安靜。」見眾人都照辦了,才得意地整了整領結,撥撥頭髮,然後掏出一個小瓶,往眼上塗兩下,眼睛立刻就紅腫起來。他眨眨眼,擠出幾滴淚,朝旁邊目瞪口呆的宮廷總管抬抬下巴:「還不快通報?是陛下召我來的!」
宮廷總管這才反應過來,立時進房間通報了,不一會兒,就出來請盧瑟進去。後者得意地對傑達笑了笑,才換上一臉戚容,走進了房間。
傑達驀地轉身就走,敏特忙跟上去勸他說:「這說明不了什麼,你用不著為那種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