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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遲疑著沒有回答,傑達順著他們的視線放眼望去,才發現在魔獸的後方,不知幾時出現了一人一騎,正慢慢排開魔獸向城牆走來。火光中,那騎著黑油發亮的駿馬,穿著白銀鑲面的精鐵盔甲,臉上正綻放著自信笑容的人,不是薩金特是誰?
他就像往常一樣笑著,對傑達高聲道:「我的公爵閣下,我的朋友,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回來了,你不說聲歡迎嗎?」
即使敏特早就知道薩金特已死,看到這個情形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動搖,但等「薩金特」走近了一看,他發現對方臉色蒼白中帶著灰青,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而且脖子上出現了黑斑,立時警惕起來,扭頭對傑達道:「別上當!我們都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傑達當然知道這一點,此刻他的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憤怒,眼裡幾乎要冒起火來,青筋直暴。他猛地拉開弓,搭箭欲射,卻遲遲下不了手。無論如何,城牆下那「人」,外表總是好友的模樣,讓他覺得好像在攻擊真正的薩金特。
敏特瞥見魔獸已經在蠢蠢欲動了,心下著急,看到傑達的樣子,便伸手握住他的箭。傑達猛地扭頭怒問:「你要幹什麼?!」
「冷靜點,公爵閣下。」敏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握著箭身默默念了一小段光明神教為死者祈禱的經文,才對他說,「那是你的好朋友,閣下,讓他早日安息吧,別讓那些魔鬼繼續糟蹋他的遺體。」
傑達眼圈一紅,強自忍住了,重新望向城下正喋喋不休地訴說往日美好友情的活屍,眼中射出一記凌厲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滿滿地拉開弓,一咬牙,就放了手,箭閃電般朝目標射去,在黑暗中划過一道銀光。
那「薩金特」正說得興起,沒想到他劈頭就射了箭來,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猙獰可怕,大喝一聲,手握住了射來的箭,獰笑著將它掰成兩段,然後撥出腰刀,眨眼間就將它變成了一根黑杖,舉高一揮,周圍的魔獸都大吼起來,一隻只都蓄勢待發,準備向城牆衝刺。
就在這時,「薩金特」卻忽然僵住了,黑杖掉落在地,整個身體開始石化,接著片片掉落,很快就碎成了一地的塵土。他原本騎著的馬這時卻忽地立身長嘶,轉瞬間就變成一隻魔獸,張開利齒大口,向城牆衝來,其他魔獸緊跟其後。
敏特正準備下令,在魔獸前方已掀起了一排高牆,將它們擋了回去,而且與此同時,那隻由馬變成的魔獸的周圍還出現了另外三面土牆,將它團團圍困在中央,接著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塊巨大的石頭,砸了下去,將那魔獸壓了個稀巴爛,黑色的血液濺出土牆縫隙來,要往其他魔獸那邊流去,卻忽然著起了紅色的大火,轉眼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敏特張張口,轉頭去看施法的人,那青年魔法師卻只是挑了挑眉,然後斜了小姑娘一眼:「看見了嗎?這才叫魔法師,你沒本事就趁早回家找媽媽去吧,學什麼魔法呀?」
那少女學徒小臉漲得通紅,鼻頭一抽一抽地,哇一聲大哭起來,敏特頭痛地正準備安撫她,她卻忽然間朝魔獸方向施放了一個大範圍的攻擊魔法,將附近山上的大石頭飛了上千塊來,砸得魔獸東倒西歪。雖然施法結束後,她便虛弱地歪倒在地,但臉上卻滿是不服輸的表情,瞪了青年魔法師一眼。後者只是撇撇嘴,漫不經心地操縱著那塊巨大的石頭去撞魔獸。
敏特在旁邊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忙道:「兩位……兩位!聽我說話!你們都很有實力,但這是在打仗,聽我號令再施法,行嗎?!」
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讓那石塊直直砸到沖在最前的魔獸頭上,便不再動作,算是服從了,少女卻一臉可憐地看著他,暗示著自己的虛弱。他沒好氣地扭過頭,對傑達道:「別發愣了,閣下,快下令射箭吧!」
傑達深吸一口氣,從謝德處重新接過指揮權,對士兵們連下幾道命令,然後朝城下射了一箭,敏特這邊再度配合地使用地動術,將魔獸一步步推向西北方向。
埃斯帕羅等人覺得有些不對頭,見自己一方的魔獸遲遲無法突破土牆的防線,開始焦急起來。那全身罩著黑衣的男子雙眼發出鮮紅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分外詭異,只見他一揚手,空中便出現了三團黑色煙霧,漸漸地幻化成三隻鳥,直衝向城牆頭。
敏特認出那是曾經見過的怪鳥,手上立刻變成幾支冰箭,上面還附著些許魔力,遞給了傑達:「趁著魔法力還在,馬上射!」傑達依言射去,三隻鳥有兩隻被射了個正著,另一隻卻擦著翅膀飛過去了。
中箭的怪鳥結成冰,跌落地面,碎成幾塊,只受了輕傷的那一隻,卻尖叫著再度發起攻擊,被謝德一箭補中,在空中慘叫著重新化為黑煙四散,接著便變成幾隻小一點的黑鳥,又再沖向城牆。士兵們紛紛用箭去射它,但它只要一中箭,就會散成黑煙,然後再次成形,怎麼殺都殺不完,而且數目越來越多。遠處的黑衣人得意地再放出幾隻怪鳥。敏特見狀大恨,趁一隻黑鳥中箭後化成了煙,便一陣風颳了過去,讓它被風吹散了。
這種做法顯然非常奏效,那青年魔法師立刻照做了,掀起一陣龍捲風,只見白光圈圈閃過,所有怪鳥便被颳了個乾乾淨淨,一隻都沒剩下。
敏特為這位年輕魔法師的實力驚嘆不已,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但見他臉上那副冷冷淡淡、漫不經心的樣子,又覺得氣悶,索性不理他,高聲叫道:「很好,我們再繼續,將敵人都趕到『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