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頁
大漢大聲應了,敏特卻輕輕皺眉。如果他今天真是來應聘護衛的,肯定會生氣,畢竟劍手不是雜耍演員,怎麼能叫他們「打得有趣些」?
敏特不以為然之餘,偶然瞥見弗里多朝自己使了個眼色,才發現那個男人在看自己,忽然想起,自己表現得太過冷靜了,要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個沉默卻又性格陰鬱孤僻的少年高手,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生氣的,但現在再改表情,卻又顯得太刻意,心念電轉間,已經有了打算。
他站在大漢面前,故意板起個臉,面無表情,卻隱隱散發著寒氣。連那男人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那大漢卻仍舊一臉滿不在乎地朝敏特抬抬下巴:「來吧,你先出手,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小孩子!」
敏特心中冷笑,很聽話地走近了大漢,趁他還沒有所反應,先踢了一腳過去,然後在對方反擊前迅速躍回,已估量好對方的力度和挨打能力,並計算好自己需要表現的程度了。
這幾乎是一場一面倒的比試,那大漢的力量比敏特強得多,卻被敏特憑藉靈活的閃避動作,避開了每次的重擊,但又防不住敏特時不時使出的黑腳黑手,不一會兒,身上、腳上便挨了二三十下,臉也青了一大塊。敏特考慮到與對方結仇,很可能會對自己的調查工作產生影響,便降低了力度,但也夠那大漢受的了。
終於,在敏特一個拳頭後,那大漢仰面倒在地上,鼻血潺潺而出,慌得在一旁看熱鬧的女侍們尖叫不已。紫雅夫人厭惡地吩咐道:「快把他抬出去!別弄髒了我的地毯。」眾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抬了那大漢出帳。
敏特淡淡地回到弗里多身旁坐下,後者感到無比揚眉吐氣,得意地笑問:「怎麼樣?不錯吧?」
紗簾後的紫雅輕輕一笑:「的確不錯,小伙子一定學了很多年吧?真不簡單。」她的聲音低沉柔媚,略帶了絲哀怨,讓人聽了,就感覺仿佛有一支羽毛輕輕搔過心房。
敏特的心跳忽地加快了,他感到十分奇怪,忙深呼吸幾口氣,重新恢復了鎮定。弗里多卻還在怔忡中。
那男人輕咳一聲,笑道:「真想不到,不過,看起來力量不太夠啊,只是憑藉技巧而已,我們這裡的守衛,可不是光憑技巧就能做好的。」
敏特冷冷地道:「技巧也是力量的一種,用得好,比光憑蠻力死乾的人強得多。」
「咣當!」紗簾後傳來黃金杯盤掉在地上的聲音,敏特望過去,只見簾後的女人已經站了起來,直直盯著他的方向,不由得有些發毛。
「你是從哪裡聽說這句話的?!說!是誰派你來的?!」紫雅夫人呼吸有些急促,神色卻十分兇狠。她幾乎要從紗簾後撲出來了,敏特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臉,膚色雪白,容貌嫵媚,的確有幾分像精靈森林的芙諾雅公主,但氣質卻截然不同,年紀也顯得有些大。
敏特一臉莫名其妙,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
紫雅還在那裡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你這種人,故意穿他常穿的衣服,做他曾經做過的事,故意說他曾經說過的話來吸引我的注意……」她咬牙道:「以為這樣就能騙倒我了?做夢!」
敏特眨眨眼,猜到剛才的話大概讓她想起自家爺爺了,臉上不露聲色地問:「夫人,您說的是誰?」弗里多也道:「紫雅,你想太多了。」
紫雅夫人調頭去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風情萬種地躺回軟榻上,啜了一小口酒,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輕描淡寫地道:「身手還行,動作挺快的,去幫忙巡營吧。」
巡營的守衛幾乎算是最低等的工作人員,所謂巡營,其實是處理那些喝得爛醉倒在路中間妨礙交通的客人,或是付不出錢卻死賴著不肯走的客人,與老婆孩子因為歌女舞女的問題吵鬧起來、惹得所有人不得安寧的客人……等等,偶爾還要客串一下男侍。至於安全工作,則是駐紮在綠洲內各處或外圍的護衛們的職責。
由盟友推薦來的人選,又是「侄子」身份,已經證明了身手不凡,卻還這樣安排,分明是沒把敏特當一回事。弗里多臉色一變,驀地站起身來,卻被敏特拉住了,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其實,這種工作對敏特來說,更加理想,他可不要被安排到紫雅夫人身邊,整天無法自由行動。
弗里多也很快想到這點,沒說什麼,但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吞不下,當聽到紫雅夫人隨意揮揮手,說:「我累了,你們下去吧。」好像把他當成了僕人,就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夫人累了?那真是該好好休息。不過你為什麼會那麼累呢?剛才那位客人,可是蕭伯爵的仇人啊,你為了招待他而勞累成這樣,不知道離開的蕭伯爵知道了,會有什麼想法?」說罷轉身就走。
敏特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早知道剛才就不要告訴他這件事,難道是帳篷里的那股香氣導致了他的衝動?
「站住!」紫雅直起身喝住他,「你把話說清楚!什麼仇人?!」
弗里多嗤笑:「紫雅,你不知道嗎?那個人叫埃斯帕羅·赫達,他父親曾經害過蕭伯爵,他又差點害死了蕭伯爵的兒子,兩家算是世仇了。沒想到他會成為你的座上客。不過也難怪,你畢竟不是蕭伯爵的老婆嘛。」
「住口!」紫雅惡狠狠地瞪著弗里多,「你怎麼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