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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那男人笑笑,「您心裡清楚,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貝莉爾咬牙切齒,過了一會兒,才問:「幾位貴族議員有什麼異動?我聽說今天議會又有人提起更換王儲的議題了,你查到那個提議的人跟王后的關係了嗎?」
「已經派人去盯著了,最多兩天就會有消息。」
「動作快一點!我們時間不多了,記住千萬別讓人發現!」
男人正想應聲,卻聽到門外又有人敲了九下,忙走過去打開,卻發現二王子塞里格鑽了進來,不由得大驚:「您怎麼會出來的?現在已經很晚了!」
塞里格拍拍身上的灰,向貝莉爾點點頭:「您也來了?今天失約了,很抱歉。」
貝莉爾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不,這沒什麼……我聽說大殿下已經回來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我就是為了通知你才來的。」塞里格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瞥了那男人一眼。原本還在殷勤倒水的男人非常有眼色,丟下一句「我去外面盯著」就跑了,順手將門緊緊關上。
塞里格這才對貝莉爾道:「哥哥的確是回來了,傍晚時到的,明娜和曼特寧家的亞歷克斯,還有哥哥的近衛圖爾三個人將他秘密護送回來了,因為要保密,因此現在消息還沒傳出去。你也別透露給別人,我怕事情會有不好的變化。」
貝莉爾心中一緊:「他傷得很重嗎?我聽說他又受了傷,現在到底怎麼樣?!」
「這個……還好吧?應該不算嚴重。」塞里格有些遲疑,他其實並沒有看見兄長的傷口,除了幾位宮廷醫師與兄長的近侍,父親禁止任何人進入兄長的房間,但他看到了侍從們拿出來的沾滿血跡的衣物,還有那滿滿一盆的血水,種種跡象表明,兄長的確傷得不輕,加上宮中流傳的大王子虛弱到被幾個人扶著走的小道消息,以及途中數次遇襲的傳聞,他不得不相信,一向待自己友愛親切的兄長,有可能真的受了重傷。
但這一切,他又怎麼忍心告訴眼前這位少女呢?雖然他以前對她觀感不佳,但看著她近來為了兄長的儲位奔走,累得瘦了一圈,他終於察覺到了她的真心,就把從前的不愉快都拋在一邊,誠心誠意地幫起她來。如果她知道哥哥受了很重的傷,一定會很傷心吧?
貝莉爾卻沒那麼容易被他騙到:「真的嗎?我聽說他連走路都要人扶,很多人都看到了。你用不著騙我,我需要的是真相!否則我們根本無法決定對策。」
塞里格嘆了口氣:「好吧,我實話實說。」他將自己從侍衛與醫師處打聽來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父王現在根本不允許我們去看哥哥,所以我只能從別人那裡打探。不過有侍從告訴我,哥哥臉上的傷疤已經很淡了,明娜小姐的藥應該是有效的,只不過……」他頓了頓,有些艱難地繼續,「只不過後來遇到襲擊,又受了傷,所以才……」想到最有可能發動襲擊的幕後黑手,他只覺得心裡難受不已。
貝莉爾怔怔地聽著,忽然眼圈一紅:「這麼說……他的腿真的有可能……會殘廢了?」那她這些天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不會的!」塞里格猛地站起身來否認,「哥哥不會有事。這裡是伊東,不是梅頓!王宮裡有那麼多的好醫師,父王又去請魔藥大師們了,他們比明娜小姐要出色百倍!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確定他真的會好起來?而不是好了一半,又忽然遇到什麼意外,然後傷得更重?!」貝莉爾冷冷地開口,帶著一絲諷刺,「我寧可他還在梅頓,因為那裡要安全得多!」
塞里格臉色一白,低下了頭:「對不起……我勸了母后很多次了,可是……」他想起兩個小時前,父王對著母后大喊大叫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父王從來不會這麼失態,可見這回是真的傷透了心。他也不贊成母后的做法,可看著母后被父王罵回寢宮後,傷心落淚的樣子,他又為她難過。
他該怎麼辦呢?他不想當國王,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母后一門心思要將他捧上王位,無論他再怎麼不願意,她也聽不進去。宮中有過幾次流言說母后買通兄長的近侍下毒,父王曾經下令徹查,但每次都證明只是空穴來風,然而母后卻因此更加偏執了。
他也明白母后的顧慮。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兩方勢力已經無法調和了。哥哥是善良的,但他無法控制那些支持他繼位的人,如果哥哥成了國王,那他與母后就會死,也許連莎拉與加德蒙也不能倖免。可如果贏的是母后這一方,那麼死的就是哥哥了,他同樣沒辦法阻止母后與支持者們傷害哥哥。
無論是哪一種結局,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該怎麼辦?
塞里格痛苦地埋下頭,腦中不停地閃過哥哥的侍從手中沾滿了血的衣服,以及母親坐在妝檯前靜靜流下的眼淚,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拉扯著,卻無法掙脫。
貝莉爾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忽然流淚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不是該跳起來反駁她才對嗎?就像往常一樣。她小聲「餵」了兩句,見他仍是低垂著頭,便渾身不自在地伸出手去,在他肩上輕拍幾下,算是安撫了。
良久,塞里格才掏出手帕抹乾淚痕,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失禮了,請您原諒。」
貝莉爾略有些僵硬地縮回手:「不……沒什……咳……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見塞里格沉默,她便嘗試著勸他:「事實上……王后是因為有你在,才敢這麼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考慮到國外旅行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