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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認為該怎麼辦?!」副手心神領會,裝作不忿地頂撞回去,「誰不知道事情麻煩?可是那些人的條件實在太過份了!不但要送船和船員給他們,還要賠什麼魔法水晶!這可不是兩三萬金幣就能解決的事!答應了他們,我們船行也別想維持下去了!那個伍德只不過是幾個貴族的走狗,憑什麼要我們答應他那麼過份的要求?!」
「別吵了!」尤坦有些不耐煩,「伍德的確不算什麼,但我們是卡麥加人,要想在伊斯特做生意,就不能得罪貴族。尤其是現在……蕭不在……」他嘆了口氣,又再沉默下來。
會計與副手對視一眼,前者湊近了尤坦道:「老闆,錢什麼的,都還是次要的,如果真的逼不得已,不得不答應對方的條件,我們拿剩下的幾條船,辛苦幾年,也能恢復過來。只不過……對方要求的魔法水晶,我們該怎麼辦?」
第六十三章、兩難
尤坦聞言一陣頭痛,他何嘗不知這是件麻煩事?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當初蕭天劍救人盜寶,他就一直在擔心,本以為蕭手段高明,不會留下痕跡,哪裡想到那個被救回來的胖子如此愚蠢,居然又偷偷跑回家去找親戚朋友,結果被伍德的人抓了個正著,就把蕭給供出來了。不知是誰把蕭搭乘他的船離開的消息告訴了伍德,結果對方就把他當成是蕭的同夥,還以為蕭是為了替他報復,才會偷走那顆魔法水晶的。
伍德拍賣行這兩年一直在打他船隊和店鋪的主意,他是知道的。聽說對方幕後的靠山是最近幾年才發家的新貴族,在伊東頗有勢力,眼紅那些老貴族世家做海上生意得利豐厚,也想學著撈一把,不耐煩慢慢積累實力,就盯上了別人的船隊,已經有兩家卡麥加海商被他們侵吞了所有財產。之前伍德又暗中對他下圈套,打算一步步鯨吞蠶食。上次海船貨物受損的事,就是他一時不察才吃了虧。
本來,如果伍德真的逼得太緊,他舍掉瑪拿多的店鋪和貨物,頂多再舍兩三條船,也能爭取多些時間,等別處的貨款到手,他就能撐過去。那樣他雖然會損失慘重,但只要避開伍德拍賣行,像會計所說的那樣辛苦幾年,還有機會恢復過來,就算不能恢復,也不至於破產。
蕭為他墊上那七千五百金幣的賠償,的確是幫了他大忙,讓他不至於犧牲過半家產,但後來蕭的盜寶之舉,卻無意中連累他落入更大的困境中。現在,伍德扣下他的船和貨物,不但要求換取兩條中等海船和二十名經驗豐富的船工,還要他歸還當日被蕭偷走的水系魔法晶石,並且再多賠一顆同等級別的。
他已經欠了蕭天劍七千五百金幣,而蕭向來的原則,是舊帳未清,絕不添新帳,他本來就不好再開口了,現在蕭又不在,他要怎麼去應付伍德的貪婪?
想到這裡,尤坦心中對蕭天劍這個朋友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埋怨:你要救人就救人,為什麼要偷別人的魔晶?既然偷了,為什麼不把事情做得更乾淨些?現在你說走就走,我這一大群人可都被你拖累了。
但他很快又唾棄自己的這種想法:是你自己不小心,中了別人的圈套,蕭才會平白無故地花了一大筆錢,偷那魔晶不過是為了出口氣而已,你怎麼能怪他呢?
他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怎麼辦?既擔心被扣下的船和貨物有什麼差錯,會害他不得不向訂貨商賠錢,但又不想任由伍德勒索,更怕得罪了伊斯特的當權貴族,以後生意會更難做,一時間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老闆?」會計見尤坦遲遲不答,只好主動開口問了,「您還沒想好嗎?」
尤坦煩悶地抬起頭,卻正好看到兩個得力下屬互做眼色,頓時明白他們剛才是故意假裝吵架,藉以提醒自己的,心裡不由得有些生氣,但很快,他氣又消了。說到底,兩個下屬都是為他著想,他不該責怪他們。於是他問:「你們有什麼好辦法,說說吧。」
副手與會計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前者才試探道:「我看……我們先去找訂貨商吧,把事情老實告訴他,請他把交貨日期推遲幾天?然後我們去找港務所,投訴伍德的所作所為!他們只不過是家拍賣行,憑什麼扣我們的船?」
「那根本沒有用!」不等尤坦發表意見,會計就先一步否決了這個提議,「讓訂貨商知道這件事,就等於是告訴所有人我們船隊無能,沒辦法保證貨物的安全!而且伊斯特的港務所怎麼可能會不幫他們本國人,反而為我們這些外國商人說話?!更別說伍德背後有貴族在指使!再說了,伊斯特的官僚辦事拖拉,就算他們真的公正處理這件事,等判決下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們根本拖不起!」
「那你說該怎麼辦?」副手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兩倍賠款,兩倍啊!要是船出了事,損失就更大了。還有,要是伍德真的照信中所說的那樣,讓那些貴族下令禁止我們上岸做生意,我們永遠都別想翻身!」
會計不說話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是,他忽然有了個念頭:「說起來,這次的訂貨商,好像是老客戶介紹的吧?他讓我們簽的那份契約,賠款怎麼和伍德那回的那麼像?也是兩倍,船上運的,也多是玻璃製品和瓷器……」
三個男人彼此對視,都暗暗心驚。如果會計猜測的是實情,那麼,即使他們傾盡全力,換回被扣下的船,只要伍德那邊的人對船上的貨物做點手腳,或者是直接侵吞,只把空船還給他們,那麼他們就只能面對訂貨商的索賠了,到時候,別說辛苦幾年恢復家業,恐怕他們連一條船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