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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娜倒是很高興,她挺喜歡這個爺爺,而且能夠擺脫母親的碎碎念,真是再美好不過的事。而蕭天劍經過兩天的相處,也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小孫女的本質離初次見面時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相差甚遠,或者說壓根兒就不像是一個人。天知道他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乖巧的?她根本就是個調皮鬼,膽大包天,一時沒留神,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不過她這種性子,倒是比孫子貝文更討他喜歡。貝文小時候也很古靈精怪,越大卻越老實古板了,今年不過十二歲,已經跟大人沒什麼兩樣,一點都不好玩,不像這個小孫女那麼活潑。這樣想著,他就對明娜多了幾分縱容,不但帶著她到處跑,還常給她講自己冒險時的故事,甚至帶著她去小城裡的酒吧開眼界,當然,喝酒是嚴格禁止的。
這樣一來,明娜更喜歡爺爺了,雖然他年紀輕得更像自己的叔叔,但他真的很上道不是嗎?一混熟了,她便帶著蕭天劍到她的「秘密基地」去,除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大樹,還有一個在樹林子盡頭小山坡上的山洞。
她神秘兮兮地從山洞深處拖出一個陳舊的木箱來,箱上的鎖頭是壞的,似乎是哪家見沒用了丟出來的廢棄物。打開木箱,裡面是她收集的「寶藏」,其實就是一個完整的蟬殼、一張新蛻的蛇皮、十多個大松果、幾塊漂亮的石頭、一頂掉了毛的舊騎士禮帽、一塊骯髒的紅氈布以及一把只有半截又生了鏽的刀。
明娜把那塊氈布圍在身上,戴上舊禮帽,揮舞著生鏽的刀,口裡嚷著:「勇士,你叫什麼名字?我要跟你決鬥!」手裡還胡亂揮動著刀。
蕭天劍看見,卻一陣無語,半晌才道:「明娜,你……你是女孩子……難道平時就玩這個?你不玩洋娃娃嗎?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和珠寶?不然美麗的花也行啊。」孫女居然毫不猶豫地把沾滿灰塵的布往身上披,難道她不嫌髒嗎?
明娜停下揮刀的動作,眨著眼說:「洋娃娃?是指娃娃嗎?我才不喜歡那個呢,漂亮的衣服和珠寶,我媽媽喜歡,她也喜歡花。我最喜歡決鬥遊戲了,這裡所有的小孩都不是我的對手!爺爺,我是不是很厲害?」說罷又揮了揮那把刀。
蕭天劍看著她毫無章法的動作,勉強點了點頭,又問:「你有跟別的小朋友們玩吧?難道都玩這個?這裡的女孩子也玩這種遊戲嗎?」不會吧?兒媳說這裡是充滿了粗人的窮鄉僻壤,他本以為是偏見,但如果民風「純樸」到連女孩子都只能用撿來的垃圾跟人打架,他還真是沒話說了,哪怕是做做針線扮家家采採花撿撿果子都行啊。
明娜道:「媽媽不許我跟屠夫家的女兒玩,雜貨店的女兒要幫她爸爸媽媽看店。騎士隊長家的蘇珊娜只比我大一歲,她喜歡玩娃娃,但她吃餅乾時會翹起小指,說話也裝腔作勢的,還老是說我沒有淑女氣質,最討厭了。我以前只跟男孩子一起玩,可他們都怕了我,所以我只好一個人玩了。」
蕭天劍愛憐地拍拍孫女的腦袋:「沒關係,那是他們沒眼光。」看來小明娜的性格偏向男孩子一些,身為他這個大陸第一高手的孫女,愛舞刀弄劍也很正常。他想了想,忽然有了個主意:「明娜,你大概聽說過吧?爺爺的劍法很厲害哦,還會很多種功夫,你想不想學?那可不是小孩子玩的把戲,而是真真正正的武技。」反正已經教了一個孫子,多一個少一個沒差啦,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明娜聞言眼中一亮:「那我能不能學那天你從樹林子抱我回家時用的武技?咻一聲像是飛起來的樣子。我想學那個!」她一直忘不了那種感覺,這兩天常常硬拉著爺爺帶她「飛」。
蕭天劍自然是知道的,苦笑道:「那個是輕功,不算是武技,我指的是用劍打敗敵人的辦法,不是用這種刀。」他指了指孫女手中的鏽刀,伸手到背後抽出一把劍來:「是這種長直劍,比你平時見過的要細一點,是我們中華的劍法。」
明娜只匆匆看了看那劍,卻對蕭天劍的背後更有興趣,記得那天晚上他也是忽然從袖子裡溜出一把劍來的,可他穿著那麼薄、那麼利落的衣服,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藏下那麼大塊東西的樣子。
蕭天劍躲開孫女的探查,看到她睜大了眼好奇地直盯著自己的樣子,輕咳一聲,伸出右手掌,讓她看自己手上戴的一枚造型古樸的戒指,小聲說:「別告訴別人,這個是儲物戒指,可以存放很多東西,我的劍平時就放在裡面。」
明娜興奮地看那個戒指,又想把它脫下來細瞧。蕭天劍頭痛地制止了她,為了保住自己的財產,趕緊轉移話題:「你不是說想要學輕功嗎?爺爺這就教你。」
但真正學起來時,他們卻遇到了麻煩。明娜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子,而且對中華文化一無所知,她根本不知道哪裡是丹田,哪裡是百會穴,也無法理解什麼叫「凝神寂照」,就算蕭天劍給她指出了穴道的位置,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把氣運轉起來。
蕭天劍不知該怎麼辦,他過去只教過人劍法,很少向人傳授內功,唯一傳過的是孫子貝文。當時孩子都已經十歲了,練武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早已掌握了一些運氣的竅門,因此並沒有太大的困難。但直接教沒有經驗的小孩子,他還是頭一回。
想了想,他只好暫時放棄心法,先練腿腳功夫。他讓明娜每天繞著樹林子跑圈,並且按他教的竅門保持呼吸頻率。明娜剛開始跑還有些興趣,漸漸地便開始不耐煩,只是蕭天劍用幫她捉鳳頭鳥或蝴蝶之類的條件吸引她,又許諾會送她許多好吃的糖果,給她多講一些冒險的故事,她才勉強堅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