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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正中珀迪卡心中最痛。雖然他自認為沒人比他對國王一家更忠心了,沒有了他,所有王室成員一定會遭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可是軍方那些打過仗立過功的將領統帥,從來就沒把王家近衛當一回事,甚至還嘲笑王家騎士隊的人是連劍都拔不出來的花架子,王家護衛是只會調戲宮女的發情狂。那些只會血腥砍殺的粗人又怎麼知道他們的工作有多辛苦呢?偏偏外界還相信了這種話,明里暗裡嘲笑他們。
他怒喊一句:「閉嘴!」整個人的架勢仿佛要向明娜撲過去了。
明娜暗暗戒備,心中已經存了要教訓他一番的念頭,便冷冷一笑:「看來還真是惱羞成怒了呢。你剛才說的事,就放心好了,我不會嫁給傑達公爵,對你們的王子也沒有興趣,我知道你是為誰來的,請你轉告她,這種政治婚姻是不會幸福的,還是放棄吧!」她可是存了好心才出言告誡的。
可惜珀迪卡不能體會她的好意,反而大怒:「你竟敢侮辱王室?!」話音剛落,他已經拔出長劍,想要給面前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一個教訓,沒想到她一抬手,便有一道白光纏住了他拿劍的手,冰冷入骨,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條冰形成的長鞭。
他猛地抽回劍,那冰鞭卻順著劍身纏上手臂,迅速蔓延至肩膀,忽然一股大力傳來,要將他甩向高處,他忙用力穩住身體,雙手握劍與那冰鞭角力,手臂都磨出道道血痕了,那冰鞭還絲毫沒有斷裂的傾向,甚至還變得越來越粗。
明娜冷笑著扯住冰鞭,正想將他甩到旁邊的樹上,好讓他吃個大虧,卻發現扯不動那鞭子,反而有被鞭子的另一端扯過去的危機,頓時心下一凜。
她平時接觸軍方的人比較多,一向對王家護衛們不大看得起,又習慣獨立對敵,很少能遇上對手,所以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沒想到這個珀迪卡還是有些實力的,至少力氣比她大。
她收起輕視之心,決定改變作戰方式,執鞭的手一松,珀迪卡便踉蹌著後退了十來步。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再抬頭看明娜時,他的眼神已經變了。他眯眯眼,揮動長劍,小心地挪動腳步,與明娜對峙,瞅准了她一個分心的剎那,便猛刺過去。
明娜揮出冰劍擋住他的攻勢,同時甩出幾片冰刃,直接攻擊他握劍的手。他忙避開冰刃,手腕一轉,又從另一個刁鑽的角度斜挑上明娜手上的要害。明娜的冰劍上忽然突起幾根長刺,將他的劍挑開,七八片冰刃再次襲向他的雙眼。
珀迪卡劍術刁鑽,力氣又大。明娜技巧靈活,又有魔法輔助。兩人纏鬥了幾個回合,居然沒分出勝負來。明娜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便悄悄留了個心眼,趁著他避開自己對他腳部的攻擊而跳開的機會,左手猛一拍地面,升起一面土牆將他掀倒,然後一甩冰劍,劍瞬間化為長鞭,捲住珀迪卡的腳踝,將他向旁邊的大樹大力摔了過去。
珀迪卡緊急間只來得及護住要害,身體重重地撞上樹幹,又再跌落地面,全身痛得仿佛要散架般。他忍痛撐起身,卻發現明娜已收回長鞭,改回鋒利的冰劍,狠狠地刺向他的脖子。
珀迪卡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感覺到脖子肌膚上的刺骨寒意,他才發現自己屏息得太久,以至於肺部都開始發痛了。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急促地喘著氣,還聽到自己的心跳像鼓聲一樣急,但他沒感覺到疼痛,這意味著什麼?他還沒有死嗎?
不,並不是沒有疼痛的,他的脖子在痛,好像流血了,他的腹部在痛,好像有什麼重物壓在上面,他快要吐出來了。
明娜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珀迪卡的反應,她剛才將劍刺向他脖子旁的地面時,他好像整個人僵掉了,連呼吸都忘記了,難道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
剛才心中對他升起的一絲敬意又落下去了,她移開壓在他身上的膝蓋,輕笑著收回冰劍,站在他身邊,高高臨下地看著他:「護衛長閣下,我本來以為你會更堅強些的。我奉勸你一句,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考驗,就不要自視太高了,從戰場的屍堆里爬出來的人,不是你這種整天跟在國王身邊耍威風的傢伙有資格招惹的。」
珀迪卡大概覺得這件事很丟臉,回去以後沒向任何人告狀,再見到明娜時,也是一臉不自在,眼神中總透著警惕與戒備。
不過流言還是傳開了,但人們不相信明娜一個小姑娘真有那麼大的本事,都以為是珀迪卡大意,紛紛嘲笑他。珀迪卡有冤無處訴,只能強忍下來。
倒是莎拉公主得知實情後,十分不滿,連著好幾天沒給珀迪卡好臉色,而且私底下還對閨中密友們說,她一定要找機會給明娜一個教訓!
曼達得到消息後,擔憂地給明娜送了信,明娜看了,卻只是一笑了事。那個連逃命都要人幫的莎拉公主,能幹出什麼事來?她才不怕呢!
明娜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手上的魔藥配方上了。亞歷克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說要推遲離校的日期,又送信來請求她幫忙配幾劑藥,配製過程非常複雜,偏偏他又急著要。
她都快成他的免費專署魔藥師了,不過想到自己跟傑達的「緋聞」完全沒有知會亞歷克斯,她又有些莫名的心虛,忙向暗巢請了假,專心留在家裡熬製起藥水來。
深夜,曼特寧家大宅中,一片寂靜。人們大多數已經入睡了,只有一名男僕提著油燈,穿行在走廊上巡視著。陣陣涼風吹來,掀得窗簾翻起,走廊上的掛燈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