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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對他說:『我有點怕……』」「我想起狐狸說的話,一旦被馴養了,那可是要哭的……」
秦十五已經睡過去了。
路潼眼眶發紅,屏幕上的字忽然就模糊了。
飛行員先生和小王子產生了馴養的關係,在小王子要回他的星球時,他感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傷。
路潼握住他的手,秦十五的手一如既往地冰涼一片。
秦初坐在他身邊,想了會兒安慰的措辭,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人在生死面前非常渺小,哪怕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去與它抗爭,都無法戰勝它人能做的就是對自己妥協,不停的找藉口安慰自己,從而粉飾太平。
路潼從沒經歷過這麼悲傷的事情,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方法自我消化。
他盯著秦十五,喃喃自語:「你到底是誰呢……」
秦十五最近總是做夢,頻繁的夢見十六年之後的事情。
他總是夢見路潼在哭,秦十五是很不願意看見路潼哭的,他每次都蹲在路潼身邊,抱抱他,希望他不要哭了。
結果每一次剛抱住的時候,他的夢就醒了。
路潼是個不愛哭的人,哭也不讓人發現,更別說哭的這麼沒形象了。
秦十五後知後覺的意識道,他可能真的讓路潼傷心了。
後半夜時,秦十五發起了高燒。
凌晨三點左右送了一次搶救室,第二天一早,他手上的針從四根光榮的上升到七根。
秦十五原來的那個便宜媽終於捨得從國外趕回來,到了病房之後,高跟鞋的聲音慢了下來。
「兒子。」
秦十五看到了這個女人。
對方抖得像個篩糠,進門就哭,趴在他床前,一遍摸他的手,摸他的吊瓶,眼淚連串往下掉。
「怎麼會這樣呢……」
秦十五心裡生不出什麼感慨來。
他有些無情的想道:你對我哭也沒用啊,你兒子早死了。
她兒子肯定死了。
校園暴力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他經常受傷,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父母離異,母親在國外根本不管他,導致他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老師的漠不關心,同學的冷嘲熱諷,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為捅在他身上的尖刀。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那位秦十五在許願池邊上幹什麼呢。
是要跳進去自殺,還是想許一個起不了什麼作用的願望?
總之,這一切都無從查證了。
當然,秦十五也生不出可憐的心思來,這世界上像原來那個秦十五一樣的人太多了,多到像螞蟻一樣在地上爬。
他可憐一個,能可憐無數個嗎。
與其可憐他,還不如可憐可憐自己。
他媽都快不要他了。
不過秦十五現在蠻可憐這位母親的,哭的這麼厲害,還不知道自己兒子被掉包了。
他便宜媽哭夠了,簽了病危通知書,把秦十五轉到了高級病房裡。
學校里已經請了長假,老趙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直接跟教務處的申請了休學,讓秦十五好好治病。
路潼回到學校,讀書讀得心神不寧,每天都精神恍惚。
秦十五有他媽照顧,當然不需要他們這些同學。
過了一個禮拜之後,老趙組織班裡的同學去探望秦十五,路潼這才找到機會,從學校里溜出來,到了醫院門口。
路潼在門口來回走了一圈,遇到了秦初。
這幾天,秦初對他稱得上寸步不離,除了上課之外,只要是下課時間或者放學時間,兩人都在一起。
路潼自從上回對秦初說了那件穿越的事情之後,秦初為了哄他,找了些人在背後調查秦十五。
能拿到的資料不多,不過他們這次來醫院,還碰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秦初的同班同學,在班裡存在感非常弱,剪了一個瓜皮頭的造型。
路潼一看到他,就在心裡默默地稱呼他為:瓜皮頭。
瓜皮頭提著水果籃子,在老趙的組織下給秦十五放桌上了。
來之前,秦十五媽媽提醒過,醫院怕感染,所以不能收鮮花。
路潼什麼也沒帶,倒是秦初,帶了一條小小的項鍊,放在口袋裡。
走廊上,路潼和瓜皮頭狹路相逢。
瓜皮頭看到秦初,打了個寒顫,仿佛心有餘悸一般,趕緊面壁思過。
曲慕瑤跟顧遲還在病房裡沒出來,他倆跟秦十五的關係不錯,紀讓也在裡面沒出來,估計是有許多要說的話。
秦初看到瓜皮頭,分外眼熟。
瓜皮頭想火速離開,卻被秦初抓住了胳膊。
前者一下就立定了。
「秦、秦哥!」他笑了一聲。
路潼問他:「你幹什麼抓他?」
瓜皮頭一看路潼,心跳加速,想道:他怎麼跟秦初攪和到一塊兒了?
秦初說:「這人是秦十五朋友。」
「朋友?」路潼詫異:「從來沒見他提起過。」
「是以前!是以前!」瓜皮頭連忙開口:「後來我就跟他不熟了!我就是、就是朋友一場,沒想到他生了這種病,覺得可憐,就……」
路潼看了秦初一眼,立刻理解他要問什麼了。
「你和秦十五以前是朋友?」
瓜皮頭心道:也不算朋友,就是一起被大家欺負的對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