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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潼靠在床頭,開始犯困。
他跟秦初聊得其實很少,路潼自己的性格就比較寡淡,面對秦初的話還稍微多一些,對其他人可真是出了名的冷漠。
秦初也沒強迫他聊天,手機就這麼開著,他就這麼陪著,誰也不開口。
後半夜,路潼也不知道怎麼睡過去的,早上天大亮的時候,他從夢裡驚醒,轉頭去摸自己手機,電池板隱隱發燙,並且已經關機了。
路潼連忙充上電,翻開微信,從昨晚後半夜三點到現在,一共四個小時的視頻通話記錄,直到手機沒電關機,秦初那頭都沒掛斷電話。
他臉上發燙,罵了句「操」。
太尷尬了,他昨晚上抽什麼風要給秦初發消息?
路潼早上起來,腦子比晚上轉得快,也沒有晚上那麼多愁善感。
現在回過頭看看自己做的倒霉事兒,羞恥的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上。
無緣無故的,發消息給秦初幹嘛?
關鍵是對方給他視頻,他還接了,接了就算了,什麼也沒說就這麼幹陪著他。
換做是其他人?誰這麼傻逼?大晚上不睡覺浪費時間來哄個校友?
他和秦初的關係——目前為止,除了朋友之外,就只剩下校友了。
路潼想著想著把自己給逗樂了,翻來覆去念了幾聲校友,嘆了口氣:「我真是個人才。」
他伸手去摸秦十五的額頭,燒果然退下來了。
秦十五一睜眼就看到了路潼,他嗓子痛的厲害。
路潼開口:「昨晚上你發燒了。」
秦十五愣了下,腦子裡跳出了一些片段性的畫面:「你昨晚一直陪著我嗎?」
「嗯。」路潼問他:「渴不渴?要喝水嗎?早上吃粥行嗎?」
秦十五還在發愣。
路潼:「怎麼了?」
他眼睛一眨,感覺有眼淚掉下來,連忙把被子往上一拽,躲進了裡面。
「沒什麼!」
秦十五鼻尖酸的厲害,一張臉在被子上胡亂的蹭了幾下,擦了眼淚,才冒出頭來:「我想喝粥。」
路潼:「我去給你端。」
一早上,路潼忙著照顧秦十五,餵完了粥之後,已經是九點多了。
老爺子一醒來雷厲風行的就給小魏打了電話,私人醫生看過之後,只說沒關係,休息一天就好了。
路潼把他按在床上,秦十五身體軟綿綿的,不敵他,只能乖乖地躺好。
「晚上除夕,你想吃什麼,我出門給你買。」
秦十五想跟著他一塊兒出去,被路潼阻止了:「晚上我回來。」
「真的會回來嗎?」秦十五不確定的問了一聲。
路潼笑道:「我不回來我去哪兒?你要把我趕出去嗎?」
秦十五猶猶豫豫的看著他。
路潼說話的可信度不太高。
十六年後,他也總是答應自己,和自己一起過除夕。
結果秦十五發現,不僅他想跟路潼過除夕,全國人民也想跟路潼過除夕。兩相權衡一下,在廣大人民的利益之前,秦十五的小願望就顯得微不足道。
過年時,他就只能在空蕩蕩的家裡,跟保姆一塊兒坐在電視機前面看春晚。
這是他小時候最痛恨的節目,比看新聞聯播還討厭。
在他眼裡,這節目就像個吃人的怪物,年年跟他搶人,關鍵是秦十五還搶不過。
秦十五嘀咕了一句:「我想玩兒煙花棒。」
十六年前,國內還沒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路潼:「我給你帶回來,不過不准多玩。你感冒剛好,晚上就不要出去吹風了。」
他再三答應了秦十五,對方才依依不捨的目送他出門。
到了門口,秦初已經等他很久了。
路潼鑽進他傘里:「不上去看看你兒子?」
秦初:「怕被顧家的人趕出來。」
路潼沒打聽過這兩家有什麼恩怨,好笑道:「你好端端的,人家趕你做什麼?」
秦初:「總之。這個大門是跨不進去的。秦十五怎麼樣了?」
路潼:「退燒了。他晚上想玩煙花棒,現在不是給你兒子去買嗎?」
這幾天北京的雪斷斷續續的下,今早又開始飄。
秦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他身材本來就高挑,風衣穿在他身上,把他襯的像個模特。腰細腿長,加上這麼一張臉,走在路上,跟個開屏的花孔雀似的,回頭率高到了百分之百。
「你晚上在哪兒過除夕?」秦初問他。
路潼想起今晚上跟路凌還有約,便開口:「跟我媽一起。」
秦初嘆了口氣。
路潼:「你嘆什麼氣?」
秦初直白道:「我想跟你一起過。」
路潼移開了視線。
他倆這關係,最近實在詭異過了頭,不能細想。
一細想,裡面的糾結程度,能讓路潼這個學霸的腦子都不夠用。
他問:「你晚上有事嗎?」
秦初看起來不太高興:「晚上要參加宴會。」
「除夕還有宴會參加?」
「是啊。」
「推不掉嗎?」
「推不掉。我爸說了,要麼我的腿斷了,要麼就只能去。」
路潼感慨:「你爸也太兇殘了。」
他想起秦珩拿棍子抽秦初的態度,一後背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