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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樂的眸子古井無波:“既然承諾了,那肯定是會做到的。”
“那我就把他交給你。”蘇妙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
彌樂仿佛也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開始前還得有些準備工作,施主先住在青銘寺幾天,老衲會妥善安排。”
蘇妙自然也放不下心把蘇魄的屍體單獨放在這裡。她能測命,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蘇魄沒入輪迴,她呆在這裡也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兩人正要跟著旁邊的小和尚去禪房的時候,彌樂忽然叫了司辰一下:“這位施主……”
司辰回頭看他,微側了側頭,表示疑惑。
彌樂:“施主是從哪裡來的?”
這話問的就有些奇怪了,司辰:“京城。”
彌樂沒再多說什麼,從他的身上挪開目光,朝蘇妙道:“那老衲就去準備相關事宜,不打擾二位了。”
他離開後,繞到了另一邊的禪房裡,那裡最近剛來了一位新客。這間禪房是為一個客人長期備下的,從彌樂有記憶開始,這位客人就同青銘寺有交情。
確切來說,也不算什麼交情,青銘寺為她備下一塊清淨地,她在裡面也只打坐念佛,各不相擾。但是由於師父和前輩們的影響,他一直對裡面這人保持著敬畏。
她有時候幾個月來一次,有時候幾年,沒個定數,這次來青銘寺,已經在這兒住了若干天。
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應允的聲音之後,彌樂推門進去。
一個穿著素淨的女人正在佛前的蒲團上打坐,眸子緊緊閉著,似乎正被什麼東西困擾。而與她平滑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頭髮。
欣長的頭髮披在肩上,竟然是滿頭銀絲,彌樂似乎對這情況見怪不怪,進去了也只是道了句阿彌陀佛站在一旁,問了她一句好。
女人睜開眼,聲音沙啞地開口:“我知道你沒事兒不會過來,說吧,什麼事?”
彌樂摸了摸念珠,笑道:“施主,老衲不才,也有些相面的本事。雖然您這些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可按命數來說,您應當是有親人的。”
屋子裡忽然有一剎的寂靜,細微的殺機從女人身上泄露出來,她眯了眯眼,斜覷著彌樂,身上透出無盡的威儀:“你想說什麼?”
彌樂笑了笑:“沒什麼,只是今日寺里來了位年輕人,瞧著竟然跟您有幾分相似。老衲一時好奇才過來問問,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女人的睫毛顫了一下,隨即冷冷道:“出去。”
彌樂微低了低頭,和上門離開。
這位施主雖然很強大,但每次來到青銘寺,身上都帶著一股無法解脫的沉重,這沉重跟青銘寺格格不入。縱然強大若此,也還是會有些困擾的吧。
彌樂嘆著氣離開,想下一任住持,或者下下任,是不是也得給這位施主準備一件禪房。
夜裡,蘇妙正盤坐在禪房硬邦邦的床上,心頭忽然有了些預警。她睜開眼,看見窗外的樹枝晃了晃,似乎只是一隻鳥飛了過去。
再往後兩天,外面還有什麼東西似的,卻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司辰似乎也察覺了,兩人準備靜觀其變。
彌樂定好了時間,正在籌備著幾天後所需的東西。眼看著送蘇魄入輪迴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這天夜裡,窗外樹枝晃動的動靜又比以往大了些。
蘇妙睜開眼。
外面的躁動聲漸漸停下來,她的房間裡,卻突兀地出現了一片五芒星形狀的陣法。陣法泛著黑色的幽光,在夜裡看不太分明,蘇妙放在膝蓋上的手穩穩不動,瞧見五芒星里,漸漸浮上來個裹黑袍的人。
他弓著身子從陣法里冒出來,完全露出身形的時候,黑霧把整個屋子籠罩,而他的身體幾乎要碰到屋頂,不得已微弓著身子。
是個大傢伙。
蘇妙仰頭看著他,又看向窗外,果不其然,門和窗戶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處不在的黑霧。
視線所及,只有她和五芒星里的黑袍人兩個人。
蘇妙還沒動作,黑袍里的人發出了沙啞而機械的純正英音:“受我的契約人委託,我來收割你的性命。”
蘇妙坐在他龐大身軀的陰影里,唇角一撇,用普通話回答他:“你好大的口氣。”
黑袍似乎一時沒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在她說完之後,龐大的身軀在屋子裡頓了一下,幾乎差點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蘇妙再次用英文問他:“你是誰?”
黑袍:“我是蘭斯家族的神明,受他們的供奉。”
蘇妙:“這麼說的話,契約是只對我生效嗎?就算蘭斯家族違背了契約,因為他們對你的供奉,也不一定會受到懲罰?”
黑袍:“呵呵。”
她是第一個看到他出現還廢話這麼多的人。
黑袍:“別的你無需了解,你只需要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
蘇妙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你要來收割我的性命。”
黑袍沉默不語,他覺得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眼前這個女孩兒竟然對他這個偉大的神明沒有半分畏懼。
蘇妙似乎覺得不夠,還在繼續問他:“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裹著袍子?”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黑袍的痛點,他啊啊嗚嗚一聲,身子漸漸挺直幾乎撞破了屋頂,袍子裡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幽幽盯著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