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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五官精緻漂亮,帶著不可侵犯的冷意,眼尾略有些魚尾紋了,不細看卻看不出來,最緊要的是那一頭白髮,瞧著就不像個正常人。蘇妙站在棺材旁邊,眼瞧著她一步步進來了,眸子漸漸眯起來。
這個女人不僅修為她看不出來,甚至還帶著一股對她莫名的敵意——蘇妙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得罪了這麼個人。
“施主請止步。”蘇妙淡淡道,手第一時間扶上了棺材,“這裡私人領域,怕是不方便你進來。”
女人沒回應她,仍舊往裡走,直到離她幾步之遙,眼看著蘇妙周身的元氣有些躁動了,才停下步子。
她看著蘇妙,語氣不帶一絲感情:“蘇妙?”
蘇妙的唇輕輕抿了一下,目光定在她身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蓄勢待發的訊號。
“年輕人脾氣這麼暴躁可不好。”女人對她沒有絲毫忌憚,輕飄飄說,“千年前我就放過你一馬,沒想到現在還是禍害。蘇妙,你不該留在司辰身邊影響他,他是天才。”
蘇妙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聽她講完,皺著眉問:“你是司辰母親?”
司母靜了一瞬,淡淡的看著她問:“他連這個都告訴你?”
蘇妙冷笑一聲,對她的排斥卻更加明顯:“確切地說,你親手斬斷了和他的母子情誼,現在是沒有資格替他來要求我的。”
司母的下巴微微揚了一下,顯然心情很不愉快:“這也不是你能插嘴的,你只需要離開他。他這樣的天才不該被你影響。”
“我覺得,我應該也算是個天才。”蘇妙看著她道:“你這樣的算法顯然是不正確的,兩個天才互相影響,修為值會更加精進,哪來影響一說。”
“何況以後有了後代,大抵也會更優秀,你這樣的擔心實在是多慮。”
司母的聲音冷了下來:“不知羞恥!”
蘇妙撇了撇嘴:“謝謝誇獎。”
屋子裡的氣氛忽然冰到了極點,元氣帶來的氣流吹動了蘇妙的頭髮,她手指緊緊抓著棺材邊緣,盯著司母道:“想動手?先出去。”
司母顯然不會聽她的話,蘇妙心上一怒,正想先把蘇魄的棺材先挪走,驀地看見司辰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原本就疏離的五官更加冰冷。
他盯著女人的背影道:“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冷到極致,也無情到極致。司母指尖一顫,回頭看見了他。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跟千年前一樣,修為卻更加精進了。這是她的兒子,比她和曾經的丈夫都更加優秀的兒子。
司母忍不住想撫一下他的發頂,卻在接觸到他冰冷陌生的目光時,頓了下來。
司辰瞧了一眼擋在棺材前的蘇妙,對司母淡淡道:“出來。”
司母不甘地回看了一眼蘇妙,但面對千年不見的兒子無法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她對他終究心有愧疚,跟在他身後出去後,步子往前輕輕跨了一步:“辰兒。”
司辰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
司母僵了一下。
司辰的眉頭下意識皺了皺,欣長的身影在竹林里投下陰影,斜著眸子瞥見天邊月亮隱隱出來了,是個最森冷不過的彎刀形狀。
他瞧著那彎月亮冷冷開口:“你找她幹什麼。”
司母的心涼了涼:“我全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司辰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竟然笑了出來,“你為我好,殺了我的父親,現在又要對她動手。這叫對我好,我竟頭一次知道。”
“你不明白,這世上沒什麼是比天道更永久的。”司母慢慢道,似乎想勸導他,“為了追求大道,滅情絕欲又有什麼,我走過比你更漫長的路,你該相信我……”
“所以呢。”司辰冷冷看向她,“你殺了我的父親,滅情絕欲之後,追尋到大道了嗎?”
“我失敗了。你是我兒子,所以我需要你繼承我的意志。你是最適合不過的,這條路你該繼續走下去。”
司辰的唇角壓了壓,不是很想繼續聽她說下去,開口問:“所以父親呢,這麼多年過去,你對他還是沒有半分愧疚嗎?”
他一再提起父親,司母剛開始還能避開他目光繼續講,後來只是越來越慘白。
司辰:“不管如何,當你把那柄刀插入父親胸口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我母親了。以後也請不要打著我母親的名號干擾任何人……”
他低笑了一聲,似是嘲諷:“我怎麼配呢。”
離開之前他給她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在青銘寺,希望你能打消自己可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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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彌樂開壇做法之前蘇妙就沒再見過司母,這幾天司辰倒生怕她出了什麼事似的陪在她身邊,惹得蘇妙不太暢快的心情都略微輕鬆起來:“司辰,你怎麼不避嫌了?”
司辰瞥她一眼,往她腦門兒上敲了一下。
蘇妙也沒追問司母的事情。
彌樂準備好這天,整個青銘寺都閉門謝客了。
會場布置在寺里最寬敞的地方,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十二個老和尚圍坐成一圈,中間擺著盛放蘇魄的小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