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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布下陣的時候他一直在裡面狂沖亂撞,這會兒不知為什麼,安靜了好長時間。
蘇妙尋思著一直在這兒也不是辦法,閉上眼讓自己的精神力沉入地面,入目一片黑色的霧狀東西,蟄伏在陣法下面。
安安靜靜的,像是沒什麼危害。
但那些厚重的黑色告訴她沒這麼簡單,顏色濃重成這樣,可以看出他身上的煞氣很可觀了。
就在蘇妙的精神力沉入地下的時候,陣法里的黑霧涌動了一下,霧裡面似乎冒出了一雙探尋的眼:“掌門?”
第99章
蘇妙頓了一下,沒有絲毫猶豫的道:“苗天工。”
地底下的黑霧又翻湧了幾下, 似乎帶著些歡喜, 激動道:“掌門,是我!”
“真沒想到您現在還活著, 這可真是太好了!”
蘇妙沉沉對著地面, 像是在跟他對視:“你這是什麼意思, 苗家家祭上的陣盤什麼用途你當我不知道,也是辛苦你尋我一千多年, 現在還要對著我演戲。”
苗天工卻沒有絲毫被她戳破的羞惱,認真道:“您是天門派的掌門,魂魄沒入輪迴, 我找您是應該的。正因為見到了您,現在才這麼高興。”
蘇妙輕嗤了一聲。
他難不成拿她當三歲兒童?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且不說現在他身上的濃重煞氣是用多少條鬼堆積起來的,就是張家造下的孽他也難辭其咎。更別提為了菩提籽指示著苗盼霜干下那樣的事,傷天害命。
這樣的苗天工若還是保持著當初的赤子之心, 那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見蘇妙不為所動, 苗天工在陣法下面被壓制著, 蕭條苦笑:“掌門,我知道您看不慣我現在這副鬼樣子,可修行之人所求不過長生, 我只是想追尋大道而已。有些意外非我所願, 我對您也並沒有什麼企圖,好歹我對天門派一片拳拳忠心,希望您能惦記著。”
“那是曾經了。”蘇妙仍然不為所動。
“你曾經為天門派發展費盡心力, 我謝謝你,但並不欠你什麼。若我不是我教你玄學易理,你早不知道在街頭死了幾回,輪迴道上走了幾遭。這麼說的話……”
“竟然是我養虎為患了。”蘇妙睜開眼,目光沉沉,“想你曾經也是個極好的孩子,人果然是會變的,我真不該放你進天門派。”
苗天工沒再說話了,地底下的黑霧暴躁的翻滾了兩下,偃旗息鼓。
氣氛忽然變得沉悶而壓抑,原本還算輕鬆的空氣中充滿了肅殺而收斂的氣息。苗天工沒再尋到她的精神力,透過陣法跟司辰交流:“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可在這世上,我害誰都不可能害掌門。放我出去,我無意與你們為敵。”
司辰靜靜的看著蘇妙,頭上的碎發被風吹起一縷又落下,似乎對他說的話一無所覺。
苗天工匍匐在地底下,悶聲道:“你們會後悔的。”
司辰淡淡的把目光挪到地上,忽然開口:“你已經有過一千多年的悠長生命,現在還這麼執著的追求長生,是為了什麼。”
“你又是為了什麼?你幾乎已經獲得了長生,沒資格跟我談這個。”
司辰唔了一聲。
他滯留在世上這麼多年,很大原因是為了蘇妙。要是了無牽絆不人不鬼活上一千年,像他這樣清心寡欲的人大抵也是受不了的。到那種程度,還不如死了重新入輪迴。
可人的想法就是這麼琢磨不透。
低低的垂下眸子,司辰也沒打算琢磨。很多年前他就想琢磨一些事,可琢磨了一千多年也沒得出個結論。
“你跟掌門是什麼關係?”
他不開口,苗天工又低低的笑了出來:“不管什麼關係,很重視就對了。”
“你剛才說觸摸到了我的域,那裡面有什麼,你想不想知道?”
司辰的目光淡淡的瞥過蘇妙的身影,掃向地面,正當苗天工以為他會說什麼時,就見他一言不發轉回了頭,好像壓根沒聽到他說話。
“太好了,這可太好了。”苗天工幾乎是牙咬著牙根說出來的,“看來你跟掌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原本我還忌憚你,現在看來完全不用。”
正當他以為司辰還會是一副棺材臉的表情,卻見他面無表情的開口了:“妙妙說的對,僅僅把你封在這裡,簡直是養虎為患。如今她人也來了話也問了,想必就沒有再留你的必要。”
苗天工隱隱覺得有些危險,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感知到地表上方原本還算沉穩的大陣運轉起來。元氣在其中激烈震盪,醞釀起一股強大的力量。
出於第六感的警示,苗天工把自己的身體往下沉,直至自己到達離陣法最遠的極限處,卻忽然感覺腦海中一痛,在靈魂中的痛感讓他戰慄起來。
魂魄好像忽然有了形狀,被陣法中的力量撕扯著,追趕著,稍有不慎被追上,便會少好大一塊。
鬼魂雖然能奪舍,身體的適配度卻不高,保鮮期也很短,是以苗天工一直以魂魄的狀態存在著。就是因為這個,他現在逃無可逃,魂魄竟然漸漸殘缺起來。
魂魄一殘缺,力量便在慢慢的流失。
苗天工忍痛不及,慌亂收斂著的黑霧中忽然拋出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