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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永遠不會道歉,永遠不會。
鄒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無表情地整理自己位置上的東西。剛才那個男生把她書包里的東西倒了出來,課本,筆,水杯,衛生紙,一堆細細碎碎的東西全散落在書桌和地板上,凌亂不堪。
教室里似乎只剩下了她整理東西的聲音。
錢宏業掃視了一眼教室,嚴肅地開口:“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更多東西,也不想戳穿某些人,到此為止就是最好的結局。大家都快成年了,心思別這麼陰暗,毀掉了朝夕相處的同學,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高二要結束了,你給同學的大禮就是這個?”
錢宏業說到氣處,喝了口水緩了緩。再看一眼鄒青,她的動作沒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堅決而利落地收拾著東西,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錢宏業放下水杯,咂了咂嘴,繼續說:“對待本班同學啊,你們甚至沒有外班人關心,到時候傳出去會是個什麼情況呢?大家都會知道,高二六班,有人心思齷齪!陷害同學!說出去我都嫌丟人啊!”
下面還是沒有人回應他,反正陷害鄒青的不知道是誰,沒人覺得他說的是自己。
牛菲菲也在埋著頭做題,錢確實是她放的,她也沒想到班主任會把錢拿去驗指紋,不過那又怎樣?她是生活委員,負責收錢的是她,上面有她的指紋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到手的十萬塊就這麼飛了,還真是不甘心啊……
下課之後,錢宏業揣著一肚子怒氣出去了。
教室里又響起嗡嗡聲,只不過這次以鄒青為一個真空帶,他們的聲音真的壓低了下來,以防她聽到。
但牛菲菲不一樣,她正煩躁沒了一萬塊錢,聲音也比其他人大些——
“現在這社會驗指紋能證明什麼啊,拿東西的時候用東西墊著就測不出來了?班主任說了沒她的指紋,也沒說有別人的指紋啊,倒像是我們故意污衊一樣,污衊她有什麼好處啊……”
“如果你還懷疑我,可以去報警,我沒問題。”鄒青冷冷地開口,聲音在一片小聲嗡嗡中顯得尤為清晰。
大家都愣了,誰也沒想到鄒青會開口反駁。
鄒青深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以前因為面對的是班裡的大多數,她總是把自己擺放到一個弱者的位置,認為面對那麼多人的懷疑和猜測,她一個人的反抗是沒有用的。所以她不敢開口反駁,不敢跟他們對視,甚至不敢說自己是清白無辜的。
但蘇妙那天的話改變了她的想法。
這樣隨大流沒有自己想法的他們,這樣用最惡毒言語挖苦著別人不幸的他們,不過是一群可憐而愚蠢的蟲子而已!
她沒有做錯什麼,面對這群蟲子,她有什麼好自卑怯懦的?
嘭一聲把書放在桌子上,鄒青坐下,現在,她有了一個新目標——
高三分班在即,為了擺脫這個班的大多數人,她要把自己的成績穩定到年級前八十,以期進入火箭班。作為班裡時常前幾的學生,這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
第二天早上剛來學校,蘇妙就發現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個麵包和一袋奶,同桌徐明陽告訴她是隔壁班鄒青放這兒的。
蘇妙沒有心理負擔地撕開奶喝了,徐明陽欽佩開口:“蘇妙,昨天你在六班的事兒我們聽說了,真看不出來啊,就你這小身板,還挺槓的,不聲不響的就幹了一件大事!”
蘇妙斜了他一眼,“病好了精神足,行俠仗義不在話下。”
林曉雪今天臉色有點發白,沒像往常那麼聒噪,等周圍幾個人閒話完開始背書,她才夢遊似的開口:“隔壁班牛菲菲死了。”
背書聲照舊,隔了幾秒鐘,才有人遲鈍地反應過來,古怪看著她。
“什麼?”大家都以為聽錯了。
“牛菲菲死了!”林曉雪手指死死攥著書,用氣聲發出最大的聲音,“今天早上我來學校,剛要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直衝過去,把一個人撞飛了,摔在地上腦瓜子都裂了,紅紅白白的流出來,還有黃的……”
聽她說話的人都神色微妙,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害怕還致力於把場景如此清晰地描繪出來。
“臉蓋在地上看不明白,但衣服和書包我認得,就是牛菲菲!”
周圍一圈人瞬間炸了,書也不背了。這消息很快傳遍了班裡,教室里學生亂鬨鬨吵作一團,用乾澀貧乏而不可置信的言語表達著自己的震驚。很快,整個教室都開始討論這件事。
徐明陽看蘇妙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麼,伸頭過去一看,看到了牛菲菲的名字,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符號。
“人禍。”
他聽見蘇妙口中蹦出來了這麼個詞兒。
又聽見她說:“還是命格改了。”
徐明陽一頭霧水地問:“蘇妙,你在嘀咕什麼呢?”
蘇妙把筆放下,把那張紙撕下來揉了揉扔進垃圾袋裡,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麼,趕緊背書吧,一會兒早讀結束了還有測驗。”
徐明陽哎呦一聲,想到待會兒測試腦仁兒疼,什麼亂七八糟的八卦都拋到腦後了。
班主任開始巡班,教室里很快就充滿了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