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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微抿著唇,伸手撫摸著他的胖腦袋,叮囑道“這話你可別在嬸嬸面前說,她得傷心的。”
陳躍似懂非懂的點頭,房間裡又傳出來陳衛星的聲音。
“那要不,我現在找人去”他問得很猶豫,顯然宋冬梅都氣成這樣了,他還不想幹這種事。
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陳白微也算是了解陳衛星,說得好聽點就是至情至性剛正不阿,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太實在了,不會拐彎。
從他因為原身的父母供他上大學,他工作之後把所有的工資寄給原身的父母給原身看病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宋冬梅是真喜歡他,加上本身能力出眾,才容忍了他這一點,不然放哪個女人都忍不了啊
“不用了,名單都貼出來了,你再找關係有什麼用到時候人家發現我都下崗了,還又回去上班,廠子裡所有下崗的人都得亂起來。”
宋冬梅失望極了,心裡很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那麼辛苦的打拼是為了什麼。
她的失望不僅僅是對陳衛星的失望,也是對廠子的失望。
這麼多年,她早出晚歸,全身心的投入到廠子裡去,結果人家說讓她下崗就下崗。
她還自信憑自己的能力,是會讓廠子留住她的,結果還是拼不過關係戶。
她現在有些茫然,茫然自己的這麼大年紀了,下崗之後還能做什麼。也茫然她這麼多年,沒有長期在家呆過,每天守在家裡會有多無聊。
陳衛星坐在床邊,沒有再說話了。
宋冬梅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陳白微沒有再聽下去,把陳躍趕去睡覺,自己拿上衣服去洗澡。
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陳衛星手裡拿著一包煙,和一盒洋火,正要打開門出去抽菸的樣子。
“回來了啊”陳衛星把煙往身後藏了藏,不想讓侄女看到。
“嗯 ,回來了,叔叔你出去抽菸”陳白微眨了眨眼睛,壓根就沒想順著他叔叔想獨自抽悶煙的意思。“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陳衛星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點點頭,“行,咱們也說說話。”
陳白微拿上一條毛巾和手電筒就出了門,到了樓下的時候,陳衛星把煙和洋火都收進了口袋。
侄女身體不好,煙肯定是不能抽的。
陳白微小心的踩著路,邊擦著頭髮。
“叔叔,嬸嬸是下崗了對嗎”她問道。
陳衛星手裡拿著手電筒照著路,聞言看了陳白微一眼,“你怎麼知道”
“我和陳躍都知道了,之前聽你和嬸嬸說話。”陳白微小聲說道。
“哎,不用擔心,現在下崗的人那麼多,你嬸嬸年紀也大了,回來休息休息也挺好的。”陳衛星也心疼宋冬梅,倒是覺得她下崗回來還能休息。
陳白微嘴角抽了抽,對陳衛星的腦迴路有點驚奇。像宋冬梅,明擺著就是一個事業女性啊,人家事業做得風生水起的。
對於事業女性來說,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事業。
現在沒了事業,跟天塌下來有什麼區別
“可是嬸嬸應該還是想工作的吧,她都做習慣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的,這一下子沒了工作,心裡有落差的。”陳白微細細的給陳衛星剖析著她嬸嬸的心思,“而且,這件事確實是叔叔您做的不對,這麼多年嬸嬸一直在為家裡付出,很難得的找你幫一點忙,你這麼多年的工資都寄到我家,給我治病去了,嬸嬸一句話沒說過。您為了給我找醫生,也託過人找關係。”
“您看看您給我付出,倒覺得理所應當了,為嬸嬸幫這一點忙,為什麼就開不了口呢”
陳衛星張嘴就反駁,“這不一樣。”
陳白微是他親孫女,他能做教授,也全靠哥哥嫂子供出來的,所以他反哺也是應該的。
“有什麼不一樣,嬸嬸也不欠您的啊反倒是您,虧欠了嬸嬸那麼多。要不是嬸嬸喜歡您,人也大氣不計較,早就跟您鬧離婚了。”
陳白微撥了撥頭髮,眼神有些冷淡。
雖然陳衛星對原身好,對她也不錯,但畢竟只是相處了幾個月,要說她有多深的感情,還真沒有。作為游離在家庭之外的人,其實看得更清楚一些。
陳衛星這種人是這樣的,他學歷高、長得好、待人接物都很到位。
對於宋冬梅而言,其實就像一道秘制翹嘴白。
當你覺得這道翹嘴白,鋪著一層花團錦簇的紅綠辣椒,散發著鮮香至極的味道,然後拿筷子夾起來嘬一口的時候,你又會發現,肉確實鮮美,但刺有點太多了,都是軟軟細細的刺,一不小心就扎嘴扎喉嚨。
但魚肉又確實鮮美,叫人能忘記這煩人的刺,一頭扎進這道秘制翹嘴白里。
說他不夠負責任吧,又是真的不負責任,是對自己小家庭的不負責任。但對原身他們一家,那真的是相當負責任了。
他只是有點把當年的恩情看得太重了,可你說他要是不看重,那又是忘恩負義了。
所以陳白微一方面覺得這個男人挺好的,一方面又覺得要是嫁個這樣的男人真可悲。
因為他不會把小家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上。
反正讓她找,絕對不會找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