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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沈樓淡淡地說著,轉身離去,徒留下滿眼欣慰的老父親和yù哭無淚的親妹妹。

    雁丘是一片小山丘,位於南域和東域的jiāo界處。風景秀美,氣候宜人。朱星離帶著兩個徒弟在外làngdàng四五年,終於選定了這一帶落腳。

    平日窮得要飯的朱星離,買地的時候眼都不眨,成箱的金銀嘩啦啦就給了出去。

    “原來師父這麼有錢啊。”剪重啃著用算命錢買來的包子,看著廣袤的地界感慨。

    林信抿嘴笑,“是啊,是啊,以後咱們修煉的鹿璃有著落了,你快去跟師父討一塊。”

    剪重笑呵呵地沖師父伸手。

    “啪!”朱星離一巴掌打回來,“要什麼要,咱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修煉得靠自己,別總想著靠鹿璃。”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師父:窮啊,窮啊,窮啊

    樓樓:有賺錢的機會要不要

    師父:什麼?

    

    樓樓:把林信賣給我

    師父:呵呵,你當我南域朱家是什麼人,會為了你那倆臭錢賣徒弟……你給多少?

    信信:(╰_╯)#

    第17章 芄蘭(一)

    雁丘一帶糙木茂盛,山丘低矮,每年北雁南飛,成群的大雁在此歇腳,故而得名。

    北域的車馬,載著世子與整車整車的禮物,緩緩駛入雁丘腹地。遠遠就能瞧見土丘之上的莊子,白牆灰瓦,茂林修竹。新栽的藤蘿漲勢喜人,已經爬上了牆頭,鬱鬱蔥蔥,一派生機盎然。

    “見鬼了!”車夫躍下馬車,繞著路邊的野棗樹轉了一圈。這樹生的丑,歪歪斜斜橫生錯長,活像專用來攔路的擋杆。馬車經過的時候,還須得車夫親手挑起樹杈,因而記得分明。

    “世子,這路咱們方才已經走過一遍了!”車夫有些驚慌,繞了半個時辰,竟在原地打轉,怕貴人怪罪。

    沈樓走出馬車,看了一眼滿是亂石、歪樹的路,翻身躍上一匹馬,“此處布了陣,爾等隨我來。”

    朱家擅陣法,這是他們祖上留下的傳承。朱星離什麼都會一點,陣道自然也沒落下。  

    林信也頗jīng通此道。當年他被林信囚禁,就算林信不鎖著他,他也走不出那間宮室。後來還是林信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怎麼看卦位,怎麼破迷陣。

    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在那之後,沈樓就能勘破這種普通的陣法了。

    沒有驚動主人,一行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直接上了雁丘。

    山丘上生了幾株大棗樹,三丈高,合抱粗。剪重正坐在樹下看書,當年的小胖子已經抽條成了玉樹臨風的青年,舉手投足自有一番風流姿態。兩頰的軟ròu已然消失,留下了斧刻刀削一般清晰的輪廓。

    “咚!”青棗砸在腦袋上,發出一聲悶響。

    剪重混不在意地繼續翻書。

    “咚咚!”連著兩顆,無奈抬頭,接住掉落的棗子塞進嘴裡,“做什麼?”

    “嘩啦!”樹冠中突然倒吊下來半個身子,嘴裡嚼著棗子的林信笑嘻嘻地問,“蟲蟲,讀什麼書呢?”

    “《國禮》,”剪重翻過書頁給他看,“師父讓我讀的。”  

    朱星離jiāo給他倆的是不同的東西,讓剪重讀史書、兵法,學的是治國之道。至於林信則是想起什麼教什麼,陣法招魂、五行八卦、劍法刀法、牧羊馴馬……

    “還讀書,你都讀傻了,過來跟我過兩招。”林信勾著樹枝翻身,棗樹枝葉因為靈力的牽動紛紛揚揚落下來。

    “別鬧。”剪重笑著接招,嘴角兩顆不甚明顯的小梨渦微微凹陷,瞬間弱化了冷峻的面容。

    “叮鈴鈴——”一聲細碎的鈴聲從遠處傳來,林信拍開剪重攻來的手借力收勢,三兩下竄到了樹梢,舉目眺望。

    “有人闖入。”剪重也爬到樹上,跟他湊在一起,這麼遠的距離看不清來人的面容,高頭駿馬華蓋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管他是誰,先捉了再說。”林信眯起眼睛,馬上要到十五歲了,師父就是在他十五歲那年出事的,無論什麼訪客,定要排查清楚。

    打了個呼哨,隱藏在林子裡的雁丘侍衛如靈蛇出dòng,呈品字形疾馳而去,瞬息間將那一隊人馬鎖定。  

    “轟!”玄鐵鑄造的大網沖天而起,連帶著捲起的枯枝敗葉,兜頭罩來。

    “咴——”駿馬嘶鳴,人立而起,車夫嚇得抱頭大叫。沈家侍衛紛紛拔劍,卻沒能砍斷那鐵網,縱橫的劍光反倒被彈she回來,割破了自己的衣衫。

    沈樓抽出虞淵落日劍,並未出鞘,只是在空中挽了個花,劍氣將枯葉震得高飛,以劍尖抵住鐵網,宛如撐傘一般從容不迫。

    “來著何人,為何擅闖雁丘?”剪重冷冽又不失禮數的聲音傳來。

    “跟他們囉嗦什麼,擅闖者,殺!”yīn森惡劣的語調,正是沈樓上輩子認識那個林信,熟悉到心顫的聲音,令他揮開落葉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枯葉落地,數名穿著緋衣的侍衛將沈家車馬團團圍住。沈家的侍衛被鐵網困住,正準備裝上鹿璃迎戰。

    “都住手!”沈樓低喝一聲,沈家侍衛便只按著劍柄不動了,他就保持著撐傘的姿勢,於落葉紛飛中看著已經長成少年人的林信。

    看清來人,林信眼中的殺氣瞬間消失,一閃而過的錯愕之後,彬彬有禮地拱手,“敢問公子姓名,為何來我雁丘?”  

    正要勸師兄別亂殺人的剪重,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來,聽到林信這堪稱溫柔的問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緋衣侍衛們也有些呆滯,剛才給他們的命令還是“砍了再說”,這會兒他們是砍還是不砍?

    “我們是浣星海的人,這位是北域玄國公世子,”紫樞從馬車中鑽出來解釋道,“世子是來拜訪朱前輩的。”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六年未見,紫樞自是認不出林信了。

    而作為一個“孩子”,對於兒時短短相處了幾日的世子,自然也不該一眼認出。聽到紫樞說是“玄國公世子”,林信這才做出了驚愕、懷念的神qíng,“原來是北域世子,失敬。”

    說罷,打了個響指,那玄鐵絲編制的大網便倏然起立,重新落回兩側的地面上,又被被緋衣侍衛用枯枝敗葉掩好。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只除了沈家人滿身的泥土糙葉與破衣爛衫。

    沈樓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侍衛,兩步行至林信面前,“你不記得我了?”

    林信微微一笑,“世子請。”  

    沈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混蛋,分明第一眼就認出他了,偏還要演一遍“對面相逢應不識”,是還在怪他嗎?

    北域帶來了豐厚的禮物,綾羅綢緞、鹿角狐皮、金銀鹿璃,另有一封沈歧睿的親筆書信。

    “你爹還真大方,”朱星離把書信扔到一邊,仔細看了一遍禮單,“既如此,你便在雁丘住一段時日吧,先說好,我可不保證能把你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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