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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樓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他的身體自己知道,對於治好並不抱什麼希望,來這裡只是為了尋林信。
朱星離對於沈樓的態度很是滿意,摸摸下巴,忽然想起雁丘沒有客房。他jiāo友甚廣,狐朋狗友一大堆,得知他定居雁丘之後,三不五時的就有人造訪。為了不làng費米糧,便沒有設裝潢奢華的客房,除卻他們師徒住的,全是陋室。
“要不……”朱星離的目光在兩個徒弟身上瞟。
林信擋在師弟面前,擺出了師兄應有的姿態,“跟我住吧。”
剪重本想說把自己的住所讓給世子,自己搬去跟師兄住,沒料想林信這般仗義,“師兄,還是讓我……”
“也好,我們幼時便一起住過。”沈樓站起身來,直接打斷了那兩人“兄弟qíng深”的對話。
沈世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林信的屋子。靠在柱子上,偷瞄在內室換衣的沈樓,林信有些神思不屬。
上輩子沈樓可沒有來過雁丘,更別說找朱星離治什麼病。如此說來,沈樓這個體弱的毛病,上輩子定然是沒有的。這幾年他查遍了師父的藏書,又暗中尋找了幾名被他捏碎過魂魄的人,無一例外都魂飛魄散了,對於沈樓的問題大致有了點猜測。
悉悉索索的衣料聲,將林信喚回了神,又很快把神思拋到了九霄雲外。沈樓,竟然,把內衫也脫了。
十八歲的沈樓,身體已經完全長成,舉重若輕的動作仿佛在克制著皮ròu之下驚人的力量。素白的衣衫從肩頭落下,露出了肌ròu堅實的後背和形狀優美的蝴蝶骨。那些地方,曾被他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如今再見到,禁不住喉頭髮緊。
“我沒有把你的身世告知父親。”沈樓脫了一半的內衫重新拉起,餘光瞄向身後盯著他看的傢伙。
“嗯?哦,”林信回過神來,絲毫沒有偷看被抓包的尷尬,所幸走到沈樓面前,“我知道。”
離開莫歸山之後,他就猜到這事是個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樓樓:知道是誤會還不回去找我?
信信:找你有什麼用,能開車嗎?
樓樓:你腦子裡就只有開車嗎?
信信:也不是啊,還有舔一舔,扭一扭,咬一咬
樓樓:/(/·/ω/·/ )/
第18章 芄蘭(二)
金吾衛接走了鍾家兄弟,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西域。朱星離師徒一路算命騙錢,這種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年幼的沈清闕竟然沒有把這種事告知父親,令林信有些吃驚,甚至動搖過想回到沈樓身邊。但他不能放下師父不管,在沈樓身邊長大變數太大。
聽到林信這麼說,沈樓垂目不再說話,快速穿上了中衣和外衫,明顯不打算換內衫了。
沒得看了,林信忍住想要調戲沈樓的衝動,溫文爾雅地轉身,拿起桌上的細劍。兩人多年未見,說到底也不過是兒時幾日的qíng分,沒什麼可聊的,便從“定qíng信物”開始吧。
“我很擔心你。”還沒等林信沒話找話,忽然聽到沈樓說了這麼一句,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沈樓。
“你說什麼?”
“我一直在找你。”沈樓走到林信身側,低頭看他。失而復得,得而復失,這樣的大起大落,著實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
林信微微瞪大了眼睛,這話真不像是沈清闕會說的。
“信信,師父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門外響起剪重的敲門聲,打破了屋裡詭異的氣氛。
林信沖沈樓歉意一笑,轉身去開門,伸手就給了剪重一個爆栗子,“叫誰呢你?”
剪重嘿嘿一笑,把一套新茶具遞給林信。雖然林信入門早,但實實在在比他小了好幾歲,他始終無法把林信當個師兄對待,總是私心地叫他信信。
林信不接茶具,直接上手揍他。
“哎哎,別鬧,一會兒碎了!”剪重努力躲避,但林信出招向來又快又狠,專往些刁鑽的地方打,防不勝防。
“嘩啦啦!”托盤裡的黑曜石茶具終於在挨到第三招的時候脫離了盤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抽走托盤在空中挽了個花,“咚咚咚”穩穩接住了杯盞。
“你師兄?”沈樓隨手將茶具放到桌上,冷眼打量著這位林信的同門,未來的英王殿下——封重。
“是師弟,”剪重揉揉被揍的地方,抬手見禮,“在下剪重。”顯然,方才在正廳的時候,這位世子爺根本沒拿正眼瞧他,也不記得他叫了一聲師兄。
上輩子的師兄,這輩子竟然變成師弟了。沈樓微微頷首,還了一禮,“既是師弟,理當敬重兄長,怎可直呼其名?”
“呃,世子教訓的是。”剪重訕訕一笑,傳達了兩句師父jiāo代的話,便一溜煙跑了。這位浣星海的世子殿下,似乎對他很有敵意。
朱星離讓二徒弟給沈樓帶話,收拾停當便去跟他喝杯茶,特意qiáng調不許林信跟著。
林信撇嘴,說什么喝茶,一聽就是找沈樓喝酒。因著他還未束髮,師父一直不准他喝酒,而剪重酒量很差喝不了多少,沒人陪著喝酒的朱星離一直頗為寂寞。
北域的人常年飲烈酒,酒量自然是好的,難得遇見沈家人,少不得要拉著沈樓喝兩杯。
去年埋下的梨花白,這時候拿出來剛好入口。朱星離拿出一套碧玉雙環杯,滿滿地倒上。
沈樓端起杯盞,敬過朱星離,一飲而盡,“朱二叔叫侄兒來,可是有話要說?”
“找你喝一杯,”朱星離吊兒郎當地倚在竹榻上,懶散地說,“你爹給你取字了嗎?”
“尚未取字。”沈樓應著,抬手給朱星離倒酒。男子十五束髮,二十及冠,理當二十歲的時候取字。但若是此子早慧,或是需要他早些頂立門戶,便會如鍾家兄弟那般,十五就取字。
朱星離有些意外,十二歲就能上戰場的兒子,足以頂門立戶了,這沈歧睿竟然沒給他取字,還把他當孩子養。想來是覺得他身體不好,怕過早取字削薄了福氣,頓覺好笑,“沈歧睿那五大三粗的人,竟然還在意這個了。”
沈樓無話可說,上輩子他的確十五歲就取字了,這次束髮卻被父親拒絕,導致鐘有玉那傢伙嘲笑了他好幾次。
兩人喝光了一小壇梨花白,沈樓還臉不紅氣不喘的,看得朱星離嘖嘖稱奇,“好小子,這酒量,趕上你爹了,來來,再來一壇。”
難得遇到個能喝的,朱星離興致大漲,又叫侍衛去挖一壇出來,換了酒碗來喝。
梨花白入口清甜,但後勁十足,又喝了三碗,上一壇的酒勁便竄了上來,朱星離的眼尾漸漸染上了緋色,說話也開始打飄,“尋鹿侯的事,你應該聽說過,林爭寒沒找到鹿璃礦脈,但天下人都覺得他找到了,包括皇帝,還有你爹。”
沈樓端酒的手微頓,“嗯。”
“我這兒沒有旁的要求,只一條,關於信兒的事,半個字都不許說出去。”漫不經心的語調忽然冷下來,朱星離那雙眼角向下的鳳尾目,清明透亮,沒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