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太子在等著鐘有玉傳旨的回音,不料卻等來了函谷關遇襲,洛陽糧倉被劫的消息,“誰gān的?”
“素……素國公。”
第81章 無衣(三)
太子根基尚淺, 四域國公他只信西域是忠心於他的。誰料想, 第一個公開叛亂的,竟然就是鐘有玉!
“混帳!”太子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幾,筆墨杯盞嘩啦啦碎了一地,“周亢!”
“臣在。”原本的御前侍衛周亢,如今已經升為羽林軍副統領。因著妹妹抬入東宮做妾妃, 整個家族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你帶兵去, 攔截鐘有玉, 扣下所有糧糙, 將人給孤帶回京。若是抵抗不從, 格殺勿論!”太子咬牙切齒地說,拳頭攥得咯咯響。
劫掠關口糧倉,與謀逆無異。
“是!”周亢語調森冷地應道,窄短的額頭即便他低眉垂首, 也遮不住那雙凶光畢露的三白眼。
周亢領命而去,周良媛從後殿款款而來。今日沒有穿黑袍子, 只穿了一身普通的宮裝, 看起來比先前要溫婉一些。
“大巫傳來消息,割鹿侯就在沈樓的軍營里。殿下不如以皇上的名義召他回來, 他可是聖女的兒子……唔……”話沒說完,周氏突然被太子掐住了脖子,頓時沒了聲息。整個人被他單手提起來,漸漸只剩下腳尖觸地,腿腳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休要將孤當傻子耍弄, 孤與你的大巫,不過是互惠互利,可不是他的信徒,更不是他的走卒!再來討嫌,孤先滅了蠻人!”封章冷眼看著她掙扎,一字一頓地說完,才甩手將面色青紫的周氏扔到地上。
“咳咳咳……”周氏伏在地上嗆咳不止,好半天才緩過來,斜眼看著太子的腳面,低頭掩住臉上的怨毒之色。
載著糧糙的車馬走不快,眼看著還有一天行程就要趕上北域軍隊,卻得到了周亢即將趕來的消息。鐘有玉很是懊惱,“咱倆要是兩個人,便可以一個跟他周旋,一個帶著糧食跑了。如今,可真是不便。”
鍾無墨:“……”
鐘有玉:“你說句話呀,怎麼又不說話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話這麼少。現在瞧不見,你不說話我都找不到你。”
鍾無墨:“有辦法。”
帶著五百輕騎的周亢,很快追上了鐘有玉的隊伍,卻不見糧糙,只鐘有玉一人和零星的幾十名將士在一起烤ròu吃飯。
“呦,周統領,什麼風把你chuī來了?”鐘有玉穿著一身白衣,不甚風雅地席地而坐,瞧見周亢來也沒起身,舉著串了烤兔子的樹杈,用力撕扯了一口,“這個ròu烤得老了。”
“屬下奉太子令而來,還請素國公jiāo出從洛陽劫掠的糧糙,隨屬下回宮。”周亢打了個手勢,示意身後跟著的兩名羽林軍去找糧糙。
大軍在外,現下京中兵力不足,太子只給了周亢不足十名修士,其餘皆為凡人兵。而鐘有玉身邊,修士兵也寥寥無幾,誰也不能滅了誰。
互相打量一番,鐘有玉攬住周亢的肩膀,將人拉到一邊,竹筒倒豆子般喋喋不休道:“非是我願意去劫掠糧倉,實乃被沈樓bī迫所致。你看我像是謀逆的人嗎?像嗎?顯然不像!我跟太子自幼親厚,我反誰也不會反他。這些親兵,都是北域的人,其中還有幾個高手,我是身不由己。既然周統領來了,剛好可以救我於水火。你瞧,那邊那條路,是糧糙運走的方向,過會兒咱倆佯裝打一架,你把我捉走,咱們一道往那邊追糧糙。”
說著,指了指西邊的路。
周亢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鐘有玉嘆氣,“好吧,實話告訴你,三千jīng兵分兩路,一路往東,一路往西,已然走了許久。這西邊的是真糧食,東邊的是假的。沈樓定的計策,是要我把你引到東邊去。”
周亢翻身上馬,“走。”
“等我吃完。”鐘有玉不緊不慢地重新拿起兔子。
周亢刷拉一聲拔出靈劍,削斷了串ròu的樹枝,“國公要吃,大可回京再吃。”
“你敢沖我拔劍?”鐘有玉突然變了臉,拔出靈劍瞬間朝周亢撲過去。他靈力不及周亢,所以先發制人,直衝那雙三白眼刺去。
周亢仰身躲避,膝蓋著地以跪姿滑開丈許遠,翻身一躍而起,準備回擊。卻發現鐘有玉已經御劍向西奔逃,立時踩上靈劍追逐,飛了半晌才將人攔下。此刻,已然將他帶來的輕騎甩開很遠。
為防有詐,周亢制住鐘有玉之後,便在原地等著他的騎兵。押送糧糙的有三千將士,不知有幾名修士。貿貿然獨自追上去,怕是會被靈劍戳成篩子,必須帶著他的兵將才好。
走走停停,鐘有玉一會兒要小解,一會兒要喝水,耽擱了不少時間。前去尋找糧糙的兩名羽林軍回來,悄聲對周亢道:“有兩路,一路在西,一路在東。”
正說著,鐘有玉趁其不備,再次御劍奔逃。
“前面三十里便是糧糙所在了,”報信的羽林軍說,“有上千人。”
周亢咬牙,夾緊馬肚子狠抽一鞭,帶著騎兵追著鐘有玉而去。
馬匹再快也趕不上靈劍,不多時便不見了鐘有玉的身影。繞過一座孤山,就瞧見了大隊人馬,正推著糧糙行進。
一身黑衣的鐘無墨騎在馬上,面無表qíng地看向來人。
“素國公!”周亢咬牙切齒地追上來。
一把帶墨色劍穗的靈劍凌空飛來,擋在了周亢的面前,乃是鍾無墨的本命靈劍“硯兮”。
鍾無墨沉聲道:“何人?止步!”
周亢一驚,仔細看看馬上的人。鍾家兄弟生得一模一樣,但只要見過他倆的,都不會認錯,概因這兩人的xing子相差太遠,從表qíng便能區分開。
“二公子,你怎麼在此?”周亢環顧四周,糙原上一馬平川,根本不見鐘有玉的影子。
“兄長令,回西域。”鍾無墨生就一副討債臉,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別人欠了他錢,理直氣壯。
周亢拔劍,挑開一輛馬車上的圍布,露出了一車帶著泥土的青糙,顯然是這一路隨手拔的。咕嚕嚕,一顆石頭從青糙堆里滾出來,掉在周亢的馬蹄邊。
上當了!東邊才是糧糙,鐘有玉已經御劍往東去了。
周亢咬牙,掉頭就走。太子令讓他捉拿素國公,沒說要捉鍾無墨。當務之急,必須馬上追趕鐘有玉和糧糙,否則他們就跑到沈樓的兵營去了。
幾百人馬跟著周亢掉頭,一路往東去。塵煙滾滾,不多時便消失在孤山之後。
鍾無墨收回靈劍,從馬兜里取出白色外衫重新穿好。糙原風寒,穿厚一點節省靈力。將士們將覆蓋在車上的青糙雜石盡數扔掉,露出內裏白花花的糧食。
啟程,快速往yīn山奔去。
“哈哈哈哈哈,那憨貨,等他追上東邊的車馬,huáng花菜都涼了。”鐘有玉快活地笑道,從馬兜里取出自己的靈劍“琢兮”,重新掛到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