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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樞練了匿蹤術。”沈樓低聲給林信解釋了一句。所謂匿蹤術,並非真的憑空消失,而是借著屋舍的yīn影藏匿身形,同時收斂氣息讓人難以察覺,乃是北域斥候都會練的一種功法。

    小半個時辰之後,紫樞便跑了回來,“山莊裡有白衣人二十三名,似有一首領,屬下未曾看清;剪公子被關在西邊的廂房裡,尚且安好,有兩名白衣人看守。具是仙者,說的是東胡語。”

    “東胡語?”沈樓蹙眉,“所有人都說東胡語嗎?”

    東胡語,是北漠蠻人的語言,又稱北蠻語,乃是常年與北域jiāo戰的北漠蠻族常用的話。

    “這屬下不敢肯定,但聽到了幾句皆為蠻語。”紫樞據實稟告。

    怎會如此……

    林信蹙眉,他聽剪重說起過,襲擊雁丘的人中有一個身高九尺的,似是蠻族力士,其餘人說的都是漢話。為何這次會有如此之多的蠻人?

    沈樓聽到是蠻人,也跟著皺起眉頭。北漠距此地甚遠,他們跑到雁丘來做什麼?

    “二十幾人,我們恐怕不敵啊。”朱江chūn開口道。

    “怕什麼,一群蠻人而已。”朱江夏不以為然,大庸的仙者多數瞧不起北漠蠻族,認為他們的修煉之法太過粗鄙。

    朱江秋不說話,兩個哥哥說什麼他跟著gān就是了。

    “院子西南有師父布下的大陣,我去查驗。”林信撂下這麼一句話,閃身離去。沈樓來不及阻止,只得讓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去追林信。

    西南是一片竹林,此地雨水豐沛,竹子生得十分茂盛。林信趴在牆頭,將小劍伸進去,點點螢光從牆內飄上來,乃是立在牆下之人的魂力。

    “嘩啦啦——”一名蒙面白衣人正在竹林邊撒尿,身上的魂力被林信不知不覺地抽取,尿完之後抖了抖,忽覺一陣暈眩。

    未及站穩,一把細短的小劍就架到了脖子上,gān脆利落地劃斷了喉管。林信接住白衣人倒下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躍入竹林中。

    沈樓看著林信熟練無比的殺人手法,默不作聲地跟著他。

    竹林中處處是落葉,林信憑著記憶尋到一處,快速扒開枯枝,露出了硃砂、石蠟混合而成的陣線。這是朱星離根據古籍殘卷里的絕殺陣畫出來的,因為古卷殘缺,很多地方是他自己補充的,也不知能不能用。

    那時候雁丘的滿地ròu泥,多半就是這大陣造成的。不管這些人是誰,今天,依舊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林信接連查看了幾處陣腳,掐指快速計算,“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坎位不對。”林信單膝跪在坎位,單指反覆描摹一遍複雜無比的線條,終於找出了缺漏。沒有硃砂,便咬破食指,以血描繪。

    沈樓的手指沒能遞出去,在半空中頓了片刻,改道回了虞淵的劍柄上。

    “給我三塊鹿璃。”林信頭也不回地伸手。

    沈樓掏出三塊給他,被快速安在了陣眼之上。鹿璃入陣的瞬間,好似巨shòu被突然喚醒,硃砂殷紅,靈力流轉,地上的枯竹葉無風自動。

    “走。”林信拉住沈樓,快速退出竹林。這位開小差撒尿的仁兄,很快就會有同伴來找,此地不宜久留。

    “這個大陣,會困住他們嗎?”沈樓向林信確認。

    “不會,”林信抬頭看他,深藍色的眼眸里古井無波,“會殺死他們。”

    沈樓看了一眼在糙叢里的屍堆,送菜少年的臉正朝著太陽,“好。”

    沒想到沈樓會這麼利索地答應,林信狐疑地看看他,“你不覺得我殘忍嗎?”

    “這是他們應得的”,沈樓搖頭,喚了眾人過來,用樹枝在地上畫出了院子的大致方位,“紫樞作餌,你們三人在外圍,將蠻人往竹林驅趕……”

    清晰明確的分工,將每個人的用處發揮到極致。

    “一切待我與信信救出剪重之後再開始。”約好了號令,眾人伏在枯糙叢里,靜待天黑。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引自宋·朱熹《八卦取象》

    第28章 無常(六)

    鷂鷹的鳴叫聲於huáng昏的雁丘響起, 白衣人們在院中升起篝火, 從廚房裡拿出jī鴨來烤。

    西廂房裡,剪重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一名白衣人在門外用力撕扯著烤jī,嘰里咕嚕地說著話,另一人的語氣溫和些,似在勸解。

    “再等等, 紅衣人會回來的。”沈樓用靈力傳聲, 一字一句地翻譯給林信。

    林信往沈樓身邊湊了湊, “你懂蠻語?”

    沈樓點頭, 繼續聽那兩人對話, “我們要找的不是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留著他,做要挾,”勸解的那人說道, “我們必須儘快抓到林爭寒的兒子,jiāo給巫神。”

    巫神?林信吃了一驚, 這些人竟然是想抓他去北漠的。莫非蠻族也知道尋鹿侯找到了礦脈, 想要從他身上問線索?

    那當年襲擊雁丘的,還是不是鍾長夜的手下?

    林信突然看向沈樓,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腦海中紛涌而至。

    ……

    “玄王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恐怕命不久矣。”

    “胡說,沈清闕只是被北蠻邪術封住了靈脈,解開便是了。”

    “哪有那般容易, 朱顏改說,那東西叫‘噬靈’,是上古邪術,他都束手無策。”

    噬靈封了沈樓的靈脈,他連起碼的御劍都無法做到了。然而北域戰事告急,還需要他在前線支撐。

    “殿下,您不能去!”huáng閣跪在轅門口擋路。

    “戰場上刀劍無眼,您現在沒有靈力,如何與蠻人拼鬥啊!”紫樞死死拉著戰馬韁繩。

    “兩軍jiāo戰,孤又不是去比劍。”沈樓揮劍,斬斷了紫樞手裡的那節韁繩,狠抽馬鞭,駿馬嘶鳴,直接從huáng閣頭上躍了過去,直奔戰場而去。

    一道流光自天邊而來,劍光如狂風卷韌糙,將戰馬的兩隻前蹄齊齊斬斷。

    “咴——”戰馬嘶鳴著跪地,將沈樓狠狠地甩了出去。

    下意識地祭出靈劍,渾身卻使不出半點靈力,虞淵落日劍咣鐺一聲掉在地上,沈樓只好在空中翻身,被出劍之人接了個正著。

    “玄王殿下,這是要去哪兒?”錦衣華服的割鹿侯林信,用妖刀吞鉤圈住沈樓的脖子,瞬間止住了huáng閣與紫樞拔劍的動作。

    “與你何gān?”沈樓試圖掙開他。

    “我痴心於你久已,如今你要去送死,你說與我何gān吶?”林信貼著他的耳朵,笑得詭異,“既然要死,不如死在我chuáng上,如何?”

    說罷,當著全軍將士的面,直接把人給綁走了。

    “你……唔……”沈樓怒極,竟生生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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