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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請便。”賓利先生站起來鞠躬。對待這位犀利的少女,他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慎重。
達西也站起來,一直目視少女的背影走遠才坐下,然後沉著臉一語不發。這個舞會好像忽然間又變的無趣起來。
“我們也有事,離開一下。”伊莉莎白拽住簡,笑嘻嘻的說道。她現在開心極了,招惹瑪麗,賓利小姐真是太不明智了!
賓利還來不及挽留,兩人就已經走遠,他只能坐在沙發上嘆氣,然後輕聲安慰傷心中的姐姐。
“在評論別人的時候,請不要忘了先正視自己。”沉默不語的達西忽然開口。
賓利小姐傷心的表qíng有瞬間僵硬,然後氣匆匆的跑掉。
回想之前的事,賓利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看見被幾位年輕男士圍住的簡,想上前又礙於伊莉莎白嘲諷的眼神而退卻,只得陪著達西喝悶酒。餘下的時間,兩人在沉默中度過。
舞會趨近尾聲,賓客們相繼離開。貝內特夫人發現了簡和賓利之間的小問題,一直磨磨蹭蹭,挨到達西朝門口走去,從僕人手中接過帽子和外套時才慌慌張張的叫大家跟上。
看見貝內特一家朝自己走來,無jīng打采的賓利眼睛一亮;達西穿外套的動作頓了頓;賓利小姐挺直脊背,橫眉豎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賓利狀似無意的接近簡,想要同她說幾句話。
貝內特夫人趕緊拉著丈夫走到了最前面,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凱薩琳和莉迪亞跳了一夜的舞,這會兒一個扒住媽媽,一個扒住爸爸,連聲打著哈欠。
“賓利小姐怎麼了?這樣看著我?”瑪麗掩唇輕笑,親切自然的態度仿佛之前從未挖苦過對方。
還以為會再次引發嘴戰的賓利小姐噎住了,好半晌才僵硬的搖頭,“沒怎麼。”
瑪麗湛藍的眼珠沁出笑意,看見自家的馬車已經到了,撩起裙擺步下台階。
“瑪麗小姐。”一道低沉的嗓音將她叫住,她回望,發現達西先生正面無表qíng的站在不遠處,舉了舉頭上的帽子說道,“托你的福,今晚我過得很愉快。祝你好夢。”他轉身登上馬車,目不斜視的離去。
“你說,他這是在嘲諷我們嗎?”瑪麗挽著伊莉莎白的胳膊,不確定的問道。
“顯而易見!如果把他的話翻譯過來應該是這樣的:托你的福,今晚我過得糟糕極了,祝你做噩夢!”伊莉莎白模仿著達西平板的語氣。
兩人對視,繼而笑的直不起腰來。(可憐的達西!)
又過了一個星期,梅麗頓開來了一個民兵團,菲利普斯姨夫拜訪了鎮上所有的軍官,將他們的姓名和社會關係打聽的一清二楚。
凱薩琳和莉迪亞開始頻繁的往梅麗頓跑,每天都會為貝內特夫人帶來許多有關於軍官們的趣聞。雖然賓利先生很英俊很富有,但是與制服筆挺的軍官們相比,吸引力要大大下降。
貝內特夫人又有了新寵,對簡的戀qíng也不那麼關注了。
眼看快要入冬,瑪麗一直在為馬兒們的牧糙奔走,每天都要到太陽下山才回家。
簡從伊莉莎白那裡得知了卡羅琳提起舅舅的惡意,著實傷心了好幾天,但是對方是自己心上人的姐姐,她相信她只是一時思慮不周,心裡指不定在暗暗後悔。伊莉莎白好幾次勸說她要小心賓利小姐,見她總是不在意只能無奈的放棄。
另一方面,賓利也很著急。以前卡羅琳和簡jiāo好的時候,他總能時不時見上簡一面,但現在他已經有七天沒和簡相聚了。
“友qíng是珍貴的,不容揮霍的!卡羅琳,我希望你能修補與簡之間的關係。”這天,他極其嚴肅的說道。
自己的嫁妝還要指望這個兄弟,賓利小姐不能違背他的意思,只得答應,“好吧,我今天就邀請她來共進晚餐。”似想到什麼,她立即補充,“只邀請她一個人!”
“隨你。”只要簡能來就好!賓利喜滋滋的點頭。
接到賓利小姐送來的信,貝內特夫人高興極了,連忙拉開簡的衣櫃給她挑裙子。
“我能坐馬車去嗎媽媽?”簡打點好行裝後問道。
“不行!你得騎馬去!”貝內特夫人堅定的拒絕。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眼看快要下雨了,你想讓簡在內瑟菲爾德多待幾天是嗎?如果讓瑪麗知道你拿簡的健康冒險,我保證接下來的幾天你會過得很愉快!”貝內特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
想起女兒威嚴的表qíng,貝內特夫人瑟縮了一下,但依然鼓起勇氣開口,“我也是為了簡的終身幸福著想,瑪麗會理解的。再說,只是淋一會兒雨,不會有多大問題。”
“走吧走吧,快走吧!”擔心瑪麗隨時會回來,貝內特夫人開始趕人。
簡無可奈何的上馬。她走後沒多久,yīn沉的天空開始下起豆大的雨點,深秋的冷風裹挾著枯huáng的樹葉在窗外呼呼作響。
瑪麗得知消息後將貝內特夫人說得抬不起頭來。但眼看馬匹就要過冬了,馬廄的修繕和牧糙的收集就夠她忙碌的了,她只能暗暗祈禱簡一切平安。
第二天,伊莉莎白收到了簡病重的消息。雖然外面一片泥濘,她依然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去內瑟菲爾德的路。
羞愧萬分的貝內特夫人苦著臉看她離開,關上門後又暗自慶幸:還好瑪麗不在家,否則我就要倒霉了。不過,晚上她回來,這件事我該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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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十六
內瑟菲爾德,賓利和達西站在敞開的客房門口,豪斯特夫人與賓利小姐圍坐在chuáng邊,憂心忡忡的看著昏睡不醒的簡。
“上帝啊,簡竟然病得這麼重,我該怎麼辦?”他灰藍色的眼珠淚汪汪的,滿臉的無措。
“她已經服過藥了,如果明天qíng況還沒有好轉,我想你應該再叫醫生來看一看。此外,務必給貝內特家送一封信,讓他們知道確切的qíng況。”達西慎重說道。這個季節生病,弄不好會出大問題。
“是的,應該讓他們知道。”豪斯特夫人走出房間,壓低嗓音道,“如果貝內特小姐在內瑟菲爾德出了事,我們可不好jiāo待。”
賓利小姐關上房門,憂愁的表qíng帶上了幾分不滿,“上帝,這種天氣她竟然還騎馬過來,她的意圖太明顯了!為了追求一位男士而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真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達西皺眉,眼裡露出反感的神色。
賓利不但沒有生氣,心中反而湧上一股甜意,替簡辯解,“天氣變化太無常了,她一定沒有料到。好了,我們走吧,讓她安靜的睡一會兒。我還要給貝內特家寫信。”
信寄出去了,第二天,láng狽不堪的伊莉莎白一早就敲響了內瑟菲爾德的大門。女管家將她領進客廳時,她受到了眾人的注目。
“你一個人?”達西的視線在她身後搜尋。
他語氣冷淡,態度疏離,深邃的目光極具壓迫xing,讓伊莉莎白感覺很不自在。顯而易見,在他心中,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伊莉莎白心頭冒火,拉扯了一下裙擺,遮住沾滿泥點的鞋子。
“快請進,伊莉莎白小姐。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賓利熱qíng的迎上去。
“打攪了賓利先生,簡怎麼樣了?”她刻意忽略了達西,焦急的問道。
“她在樓上,燒一直沒退,醫生這會兒正在給她診斷。”賓利一邊解釋一邊帶著伊莉莎白往樓上走。
客房裡,豪斯特夫人與賓利小姐守在chuáng邊,醫生正在給簡量體溫,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了他的不樂觀。
“我給她加大了藥的劑量,如果今天還不能退燒,我也沒辦法了。”看過體溫計,醫生走出房間,壓低嗓音對賓利說道。
賓利露出痛苦的表qíng。
伊莉莎白緊緊握住簡的手,眼眶泛出cháo紅。女僕端著一盆涼水進來,她立即接過手帕覆在簡額頭上。陪著簡坐了幾分鐘,發現簡又陷入了昏睡,她這才低聲對賓利說道,“非常抱歉賓利先生,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這是個意外,誰也預料不到。”賓利擺手。
豪斯特夫人與賓利小姐連聲附和,語氣聽上去那麼真誠。
伊莉莎白心中更加羞愧了,她知道這不是意外,是個預謀。簡病倒了,媽媽得償所願了。低落中瞥見達西瞭然的目光,她的羞愧又轉變成了羞憤。就算是我們不對,但簡已經病成這樣,達西先生就不能流露出一點同qíng心嗎?他的冷酷真是令人難以忍受!
伊莉莎白憋了口氣,勉qiáng維持著微笑將眾人送出房間。
一個小時後,簡的高燒不但沒退,反而又加重了,躺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的低語。
伊莉莎白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跑到樓下,對賓利大聲喊道,“賓利先生,簡的qíng況很糟糕,你能派個人給瑪麗送信嗎?她有辦法!”
她記得自己也曾高燒過,是瑪麗給她喝了一種甜甜澀澀的藥水才將她救了回來。只要有瑪麗在,一切災難都會過去的!
“難道不應該請醫生嗎?”賓利小姐第一個站起來反對。
“管家,派人去給瑪麗小姐送口信。”達西果斷的下令。
賓利小姐憤憤不平的坐回去。
貝內特家的馬場裡,瑪麗聽完口信,扯下頭上的頭巾,在馬場外的糙地上搜尋了片刻,拔了幾株糙塞進圍裙的兜里,解開一匹馬的韁繩朝內瑟菲爾德疾馳。
看著閃電一樣消失的瑪麗小姐,送口信的僕人有些傻眼。
賓利和達西站在二樓的窗口,從這裡可以看見通往貝內特家的小路。
“瑪麗小姐要多久才能到?”賓利憂心忡忡的問。
“走路一小時,坐車半小時,騎馬二十分鐘左右。”達西面無表qíng的回答。
賓利掏出上衣口袋裡的懷表,看完後哀嘆道,“噢,時間過得太慢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嘚嘚嘚的馬蹄聲,一匹駿馬忽然從對面的山頭冒出,躍過溝壑、岩石、灌木、樹gān,朝內瑟菲爾德行進。
“上帝啊!那是誰?一位真正的騎士嗎?!”賓利瞪大眼驚叫。在他說話的同時,一人一馬騰空而起,跨過了馬路邊高高的柵欄,一縷金髮在風中飄揚,劃出美妙的弧度。
達西瞳孔微縮,猝然轉身朝樓下走去。這時,賓利也看清了馬背上的人,目瞪口呆的站了一會兒才急急忙忙跟上。
瑪麗被管家帶進來時,賓利和達西早已候在門邊,一個表qíng殷切,一個表qíng森冷。
伊莉莎白聽到消息後也飛奔而至。
“瑪麗小姐的騎術真令人驚訝!幸好我們沒在貝內特小姐高燒不退之後又收到你墜馬重傷的消息!”達西的嗓音又冷又沉。
伊莉莎白憤怒的瞪向達西。這個男人嘴裡就不能說上一句好話嗎?他怎麼能詛咒瑪麗?
達西抿唇,一絲懊惱從眼底滑過。
“現在不是關心我的時候,”瑪麗平靜的對達西點頭,看向賓利問道,“簡在哪裡,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