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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會全心全意幫助本宮嗎?怎麼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做不到就趕緊消失在本宮眼前,少與本宮說這些廢話!帶你進宮,幫你得寵,助你生下皇子再將本宮踩在腳底,當本宮和你們一樣也是蠢貨嗎?”孟桑榆偏頭,慵懶的整理鬢髮,殷紅的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笑意。
心思被一再戳破,文姨娘和孟瑞珠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孟桑榆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做事半點不給人留qíng面,和她玩心機玩手段,簡直是自取其rǔ。
“好了,該用早膳了,請娘娘移駕正廳吧。”林氏qiáng忍笑意,給文姨娘母女找了個台階下。畢竟是女兒省親的大喜日子,鬧得太難看了不吉利。
“皇上,沈慧茹也該出發了,咱們去東大街設伏吧。”閆俊偉抬頭查看微微泛白的天色,低聲提醒道。
“辰時三刻鳳凰于飛?哼~”周武帝冷笑,依依不捨的起身,朝四周的暗衛打了個嚴密防護的手勢,與閆俊偉躍出國公府,朝東大街的太師府奔襲而去。
一個時辰後,緊閉的宮門再次打開,沈慧茹與假皇帝並肩坐在天子鑾駕上,迎著初冬的晨光,浩浩dàngdàng的朝國師府進發。
稍稍撩開轎簾,看著外面簇擁在街道兩旁,齊齊跪拜磕頭,山呼萬歲的大周子民,沈慧茹的唇角不可遏制的上揚。萬眾矚目,高高在上,這qíng景極大的滿足了她空虛的內心。
太師府近在眼前,沈太師領著府中眾人站在大門外迎接,沈慧茹在常喜的攙扶下先行下轎,站在轎旁躬身等候皇帝移駕。
假皇帝負手而立,滿目威儀,一步一步跨下轎攆,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然發生,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兵分兩路,一路奮力朝假皇帝襲去,一路揮舞著手裡的大刀,毫不留qíng的收割太師府眾人的生命。
隨行的禁龍衛過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一邊大喊著護駕一邊朝黑衣人圍攏。但街道本就狹窄,被鑾駕占去了大半地方,禁龍衛又騎在馬上,半點施展不開,不過片刻就被殺的七零八落。好在太師府也豢養的有侍衛,及時出現護住了沈太師一家和沈慧茹。雖然沈家早有準備,但皇家暗衛代代傳承,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頂尖高手,又豈是這些蝦兵蟹將可比。
假皇帝還來不及下轎,見黑衣人出現,面上露出駭然,一邊招架一邊躍下鑾駕朝後避讓,很快就與沈慧茹隔離開來。他原本做過暗衛,武藝算不得頂尖,但絕對不弱,雖被團團包圍bī入了死巷,卻還能支撐片刻。
閆俊偉與周武帝在暗衛的重重保護下閃入巷子,閆俊偉舉起手裡的大刀,閃電般襲到假皇帝面前,幾個凌厲的招式下去便劈斷了假皇帝手裡的劍。
“統領?!”認出來人的招式,假皇帝臉上一片絕望之色。抓住他此刻露出的破綻,閆俊偉刀背一揮,將他當場劈暈。
“皇上快換衣服,太后的軍隊很快就到,會幫咱們把這場戲演完。”閆俊偉快速解開假皇帝身上的龍袍,替周武帝穿上,然後用黑布將假皇帝包裹起來,jiāo給兩名暗衛帶走。
周武帝迅速穿好衣袍,與此同時,巷外響起軍隊來襲的馬蹄聲。他容色一凜,毫不猶豫的握住閆俊偉的刀尖,狠狠往自己肩膀送去,鮮血立時迸濺而出,染紅了他半邊身子,看上去極為可怖。
就在這時,一隊悍勇的兵士揮刀從巷口突進,身上的盔甲繪著太后母族的族徽。閆俊偉抽-出刀尖,故作驚愕的呢喃了一聲‘太后’,隨即丟下假皇帝,大聲喊道,“住手,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的事與太后稟報!”
就在這時,沈家的侍衛及時趕到,趁著太后的將士沒有聽清他的喊話,對他連下死手。對方人多勢眾,閆俊偉佯裝不敵,帶著屬下迅速撤離。沈家的侍衛首領見假皇帝沒死,對方也沒找到接觸太后的機會,不由鬆了口氣,立即上前將奄奄一息的周武帝背起來,送到鑾駕上疾馳回宮。
太后的鳳鑾停在五十米開外,被重重兵士把守,見皇上得救立即開撥回宮。沈慧茹被禁龍衛團團圍在中心,並沒有受傷,在太后派來的大宮女的攙扶下登上一輛馬車,調頭回宮。
沈太師被砍傷了右手,傷口深可見骨,有沒有廢掉還得等太醫來了診斷再說。沈家其餘人傷亡十分慘重,沈熙言當場被亂刀砍死,幾個庶子庶女無一倖免,只餘下沈熙言兩歲的幼子因受不得風chuī沒抱出來迎駕而避過了一劫。
本該是盛大而尊榮的省親到最後卻演變成了一場血流成河的慘劇。
43、回宮1 ...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存稿箱設錯時間了,雙更今明兩天補上!自扇一耳光!然後端午節還會加更一天給你們補償,麼麼噠~我要回家了,預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沈慧茹驚魂未定的縮在馬車裡,念慈被太后遣到她身邊陪伴,正用錦被蓋住她瑟瑟發抖的身子,口裡不住安慰。
馬車碾過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左搖右晃的漸漸讓沈慧茹鎮定了下來。她用力拽住念慈的手,骨節發白,“父親,母親,哥哥,他們如何了?”
“太師右手受了傷,夫人和公子都遇難了。”念慈低聲回稟,不敢去看她的表qíng。
“怎麼會?怎麼會呢?”沈慧茹往後癱倒,口裡呢喃著,眼眶緋紅卻硬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過了半晌,她忽然痛苦的呻-吟一聲,用手捂住還未見絲毫隆起的肚子。
“娘娘,您千萬不要多想,沈家還有太師,還有小公子,還有您肚子裡的孩子,度過這一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念慈連忙給她身下墊上厚厚的被褥,用手拍撫她的脊背,企圖讓她平靜下來。這一胎對沈家來說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出事。
沈慧茹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連忙大口大口的呼吸。過了好半晌,抽痛感終於慢慢消減,她猛然轉頭看向念慈,驚恐的問,“太后怎會突然回宮了?是不是聽聞了消息?”
“消息都被奴婢截下了,太后不知道。她念佛的時候忽然心痛如絞,說是先帝殯天時也有此預感,放心不下皇上才匆匆回了宮,一路上奴婢都陪在她身邊誦經,實在找不到機會給娘娘送信。那些暗衛方才想要靠近太后也被侍衛攔截了。娘娘您放心。”念慈的語氣相當篤定。
這十年裡,太后從未收過皇上寄來的書信,就連皇上親自來探也閉門不見,要斷絕太后的耳目實在是太容易了。不過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即便心中有怨,生死關頭卻也不能不顧。
沈慧茹安下心來,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笑容,“怪不得暗衛瘋狂屠戮我沈家,定是皇上已經死了。太后的預感果然很靈驗!她既已回宮,本宮就不會讓她活著出去。”
話落,她一下一下輕撫著肚子,面無表qíng的閉上眼。沈家既然已經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這條路她勢必要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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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榆剛用罷早飯,正打算回自己的閨房重溫兒時的記憶就收到了皇上遇刺,太后回宮的消息。她大吃一驚,連忙辭過孟母,帶著宮人極速往回趕。
轎攆里的空氣冷冰冰的,就像她此刻的心qíng。她手裡不停翻轉著小暖爐,一雙秀眉緊緊皺起。馮嬤嬤臉色蒼白的守在她身邊,心裡七上八下,不敢言語。銀翠和碧水跟在轎攆後面的馬車裡。
“皇上遇刺,太后回宮,這背後的隱qíng肯定不簡單。”過了好半晌,她才輕啟紅唇,徐徐開口。
“娘娘可是猜到了什麼?”馮嬤嬤湊到她身邊低問。
“有兩個可能。一是皇上已經死了,這次刺殺是暗衛的清剿行動,目的是為皇上報仇。二是皇上未死,這次刺殺是一場戲,目的是將真假皇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換回來。”孟桑榆往後一靠,將暖爐貼在胸口,平復有些急促的心跳。
“那您說,太后娘娘她知道真相了嗎?”馮嬤嬤不安的問道。
“若是第一種可能,太后肯定不知qíng,否則不會帶兵救下沈慧茹和沈太師,若是第二種可能,太后一定是知qíng了,在配合皇上演戲。不管是哪種qíng況,咱們先回宮再看。眼下宮中有太后壓陣,事qíng就好辦了。”孟桑榆撥弄著案几上的鎏金銅爐,緊繃的神qíng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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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重傷,滿身是血的被抬回乾清宮。好在太后從千佛山帶了御醫回來,及時幫皇上控制住了傷勢。太醫院的太醫們聞訊匆匆趕來時皇上已經服下湯藥,昏睡過去了。太后疲憊的守在殿外,將姍姍來遲的太醫們狠狠訓斥一通,將他們遣去鍾粹宮替良妃診脈。良妃身懷‘龍子’,半點馬虎不得。
皇上昏迷不醒,無法處理刺殺事件。太后心疼兒子,將禁龍衛,御林軍的統領連同新上任的九門提督召到殿前訓斥。當即就擄奪了兩位統領的職務,又勒令九門提督三日內將兇手緝拿歸案,若不然也逃不過被貶一途。
太后未禮佛之前也是如此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人物,許多大臣對此記憶猶新。皇上病重,太后代為理政乃天經地義之事,朝中無人敢說話。沈家好不容易控制在掌心的京畿防務便又這麼丟了。
鍾粹宮裡,沈慧茹聽聞消息後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這老太婆實在礙事,不除不行!好在宮裡全都是她的眼線,除去太后輕而易舉。
但是很快,她又沒之前那麼樂觀了,只因這次省親,她和假皇帝都將各自的心腹帶在身邊,被暗衛殺了個七七八八,連她最得力的助手晚清都遇難了。太后心疼她受了驚嚇,又身懷有孕,當即將慈寧宮的宮女和嬤嬤派到她身邊照顧。假皇帝身邊的人也全都換成了太后的心腹,好在常喜只是受了點輕傷,還得用,這才讓沈慧茹好受一點。
她和假皇帝如今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況,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宮裡雖有那麼多眼線和釘子,卻沒辦法調遣,當真是憋屈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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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裡,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周武帝此刻正躺在龍chuáng上,手裡拿著一沓沈慧茹之前批閱過的奏摺一一細看。奏摺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與他的字跡像了十成十,以前他覺得沈慧茹臨摹自己的字跡是qíng趣,而今嘴角卻噙著一抹涼薄至極的冷笑。
“受了傷便躺一會兒吧,這些摺子等醒來再看也不遲。”太后緩步進來,在chuáng邊坐下,關切的看向他受傷的肩膀。
“母后不必擔憂,兒子的傷看似可怖,其實沒那麼嚴重,將養五六日就好。”周武帝放下摺子,仔細打量太后蒼老了許多的容顏,視線在她斑白的雙鬢停留良久。這是從小養護他到大的母親,他知道,自己有事,母親絕不會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