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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給皇上請安,見過大統領。奴才剛才去貓狗坊看過了,有一隻和阿寶一模一樣,一般大小的番狗,只是那狗最近染了風寒,還在治療當中,奴才不好帶過來。”常喜甩著佛塵出現在殿門口,畢恭畢敬的給兩人行禮。
“皇上找番狗gān什麼?”閆俊偉滿臉疑惑,皇上最討厭的就是帶毛的寵物,簡直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
“送給德妃,她知道阿寶死了,送只一模一樣的讓她高興高興。”周武帝板起臉,不自在的揮手,“你可以走了。”
閆俊偉興味的笑笑,行禮告退。什麼時候皇上也學會討好人了?德妃娘娘高杆!
等人走遠,周武帝這才仔細詢問,“染了風寒?嚴不嚴重?還有沒有相似的狗?”
“回皇上,高盧送來的兩隻番狗,那公狗照顧不當病死了,母狗產下四隻幼崽後也病死了,幼崽里只活了兩隻,一隻是德妃娘娘的阿寶,一隻被安才人收養,因為生病又給遺棄到了貓狗坊,聽說病的比較嚴重。”
“派溫太醫過去看看,讓他務必把狗治好,治好了馬上來朕這裡復命。”周武帝欽點了自己作為阿寶時的御用太醫。
“是。”常喜躬身應諾。
55、盡孝
孟桑榆這一睡直到未時三刻才將將醒來,憶及父親和阿寶,胸口又是一痛。她連忙深呼吸,不敢再想,轉頭朝殿內一角的沙漏看去,臉色一變,掀開厚重的棉被從chuáng上坐起。
“嬤嬤,怎麼不叫醒我?誤了皇上的侍疾了。”她披上外袍,耷拉著繡鞋走到梳妝檯前。銀翠和碧水立即上前替她淨臉淨手,整理頭髮。
“奴婢自作主張替您告了假,請娘娘恕罪。娘娘,皇上來看過您了,他摟著您睡了一會兒。”馮嬤嬤連忙屈膝告罪,說到最後一句,面上不禁微微露出喜色。
“皇上來過了?”塗抹潤膚膏的手停頓了一下,孟桑榆想起了睡夢中那個溫暖又安全,讓她眷戀不已的懷抱。抽風帝這是怎麼了?不會大難一場然後發現自己才是他的真愛吧?
想到這裡,她抖了抖肩膀,把這個荒謬的念頭驅逐出腦海。大抵不過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誰叫自己是少有的幾個保全了清白之身的嬪妃呢?等新人入宮,他還會找到新的‘真愛’,自己又能算個什麼。
諷刺一笑,孟桑榆打開妝奩,對銀翠和碧水吩咐道,“給我梳個jīng致點的髮髻,我要去給太后請安。”
“娘娘,您都病成這樣了,gān脆告假吧?太后娘娘慈悲為懷,不會怪罪您的。”碧水從琉璃鏡中打量自家主子蒼白至極的面容,擔憂的開口。
“我沒事,趁著太后還在宮中,我要儘量博取她老人家的好感,說不定日後她老人家會是咱們的出路。還有皇上那裡也不能怠慢,我明天還得繼續去侍疾。剛伺候兩天就病倒,少不得有人要編排我的不是,孟家正值大難,我不能叫人落了話柄。”孟桑榆一邊訴說一邊用jīng致華美的妝容將蒼白的臉色遮蓋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艷麗無雙,雍容大氣的德妃娘娘就出現在人前。她穿上紫色朝服,披上貂皮大氅,戴上鑲滿珠玉的奢華甲套,登上了前往慈寧宮的轎攆。馮嬤嬤等人無法,只得打著傘快步跟上。娘娘就是太獨立太堅qiáng了,這一點雖好,卻讓人止不住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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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香裊裊的慈寧宮裡,一眾嬪妃正候在偏殿,等著給太后請安。太后久居千佛山,早已習慣了方外之境的清明,除了回來的頭一天,對前來請安的嬪妃從不接見。嬪妃們只能等到申時,在殿外給太后磕個頭就走。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敢缺席,見不見是一回事,來不來又是另一回事,她們的表現,慈寧宮裡的嬤嬤和皇上都看著呢。
“金嬤嬤,這幾天天寒,太后她老人家身體可好?”宸妃踱步到偏殿門口,與金嬤嬤攀談起來。
“太后很好,謝娘娘關心。”金嬤嬤不卑不亢。
“那就好。這次多虧了太后,否則臣妾的弘文恐就……”似是悲從中來,宸妃垂頭擦拭眼角的淚水,半晌後扯開一抹堅qiáng的笑容,聲音略顯期待,“弘文自那日見過太后便對太后念念不忘,一直嚷著要來慈寧宮給皇祖母請安,奈何他身體孱弱,眼下天氣又太過冰寒,本宮不好將他帶來。”
古弘文乃八皇子,現年兩歲,正是最為天真爛漫,玉雪可愛的年紀,宸妃拿兒子討好太后,引得一眾嬪妃咬牙切齒。
宸妃的聲量不小,殿內的太后誦完經,聽了個正著,想到苦命的皇孫們,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去,請娘娘們進來吧。”
聽見太后宣召,一眾嬪妃喜出望外,宸妃抿唇微笑,低垂的眸子裡jīng光四she。
“起來吧,皇孫們可好?”太后手裡捻著佛珠,淡淡開口。
幾名皇子的母妃走上前回話,“啟稟太后娘娘,比之前好多了,謝娘娘關心。”
“嗯,你們要小心照看,每日裡的湯藥和吃食一定要派專人打理,切莫出什麼差錯。等哀家離宮之時,將他們帶來給哀家看一眼。”太后面上露了些柔聲,視線在座下一瞥,皺眉道,“德妃怎麼沒來?”
金嬤嬤早已得了皇上吩咐,正要上前回話,卻不想被宸妃搶先了一步,“回太后,聽說德妃娘娘的狗死了,她哀思過重病倒在榻。”
“德妃娘娘怎會如此多愁善感?皇上重傷也沒見她如何,怎會因一隻玩寵的死就病倒?定是宸妃妹妹聽錯了!”賢妃眉頭微蹙,看似在幫德妃澄清,實則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太后對兩人的做派厭惡非常,眸色逐漸變得冰冷。兩人卻以為太后動怒,正暗自得意。
“孟國公在邊關遇難,生死不明,德妃為此病倒,怎麼到了你們嘴裡竟是因為一隻狗?佛家有云:犯口業者當受拔舌之刑!”隱含怒氣的冰冷嗓音在殿門口響起,驚的宸妃和賢妃腿腳一軟,面無人色。
“臣妾給皇上請安!”一眾妃子齊齊行禮,宸妃和賢妃反應過來時已慢了一拍,遲遲下跪後臉色青白,表qíng尷尬。
高大俊美的男人帶著一身寒氣大步進殿,直接越過眾妃,坐到太后身邊,執起太后的手問安。宸妃和賢妃偷眼打量男人暗含bào戾之氣的面容,心中惶惶不定。其餘妃子紛紛垂頭,掩飾眼中的幸災樂禍。拔舌?不要等兩人下地獄,皇上親自行刑更好!
“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其他嬪妃俱都站起,唯獨宸妃和賢妃卻還跪著,戰戰兢兢的磕頭告罪。
孟國公乃大周功臣,又為國捐軀,皇上待孟家和德妃自然更為寬厚。德妃自孟國公失蹤以來一直不聲不響,不哭不鬧,整天沒事人一樣,日子久了她們竟忘了這一茬,直接撞到了皇上槍口上。如今邊關少了孟國公壓陣,戰局久久未見明朗,皇上眼下正是心煩的時候。
即便要謀算德妃,搶奪她侍疾的機會也不該拿這事當筏子!失策了!兩人心下懊悔不跌。
周武帝接過金嬤嬤遞來的茶水啜飲一口,隨即與太后閒話家常,竟是對跪在腳邊的兩人視若無睹,不聞不問,這比興師問罪更加令人難堪。宸妃和賢妃臉色越加蒼白,將身子伏的更低。其他嬪妃眸光微閃,心中各有舒慡。
太后也對兩人仿若不見,兒子說到哪兒她就聽到哪兒,容色淡淡。久居千佛山,她最不耐的就是宮中女人的勾心鬥角。
在宸妃和賢妃膝蓋僵冷,快要支撐不下去時,殿外傳來了太監的通報聲——德妃娘娘覲見!
周武帝濃眉一皺,立即止住了話頭。太后捋了捋手裡的佛珠,溫聲道,“宣她進來。”
“你怎麼來了?”不等孟桑榆行禮問安,周武帝沉聲開口,視線膠著在她明艷非凡的臉龐上,不舍移開分毫。她的妝容很jīng致,乍然一看神采飛揚,可細觀就會發現,她臉上的脂粉塗的太厚,嘴唇也太gān,於細枝末節處bào露了她的病容。
這是質問?我哪裡做得不對?孟桑榆微微蹙眉。
“咳,朕已經幫你告了假,外面天寒地凍的,你身體又不適,正該好好呆在宮裡將養。等病好了再來請安也不遲,太后不會怪你。”看見她微蹙的眉頭,周武帝心疼的厲害,立即開口解釋,低沉的嗓音難掩溫柔。
眾妃眼睛血紅的盯向孟桑榆,太后則側目,意味深長的看了兒子一眼。她從杜太醫那裡聽說了,兒子好似對德妃特別上心。
“臣妾的病已經大好,娘娘回宮一次不容易,臣妾怎能不來慈寧宮盡孝。”孟桑榆舒展眉頭,微微一笑。
“好孩子,快過來,到哀家身邊坐著。”看見她jīng致妝容下掩藏起來的病容,太后心中尤為痛惜。這孩子和她年輕時的xing格差不多,非常要qiáng,就連身世也幾乎一樣,簡直就像是她的輪迴。她一看見這孩子就止不住的喜歡,又害怕她重蹈自己的覆轍。
孟桑榆瞥了跪在地上的宸妃和賢妃一眼,款步上前,準備在太后另一邊落座,周武帝卻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眾妃的眼睛更紅了,就連宸妃和賢妃也抬起頭來,表qíng略顯猙獰。短短片刻,她們已經看出來了,皇上對德妃特別不同,那不是單純的寵愛,是在意。皇上在意一個人,說明這個人已經走進他心裡去了。
孟桑榆心下遲疑,面上卻絲毫不顯,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坐到男人身邊。男人極其自然的執起她的手捏了捏,然後緊緊包進掌心,滿意道,“嗯,不像中午那般冰冷了。”
孟桑榆垂眸,看似不勝嬌羞,心中的小人卻優雅的豎了個中指:尼瑪,又給老娘拉仇恨值!
周武帝能夠想像的出她在心裡如何腹誹自己,覺得這樣的桑榆特別可愛,不禁寵溺一笑。以前的他會覺得愛一個人就應該將對方藏起來,遠離任何危險。可經歷了這光怪陸離的五個月,他忽然間明白,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邊,給予她想要的一切!處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他才能更好的保護對方,所以,他決定將寵愛桑榆的事業進行到底。
親昵的捏捏女人的手指,周武帝戀戀不捨的收回手,轉頭與太后敘話,“母后,這幾天住的可還習慣?有沒有什麼需要?”
“還好,只是念慈走了,沒人給哀家抄經誦經,有些不方便。哀家老了,眼睛不似年輕時那麼利索。”太后指指滿是皺紋的眼角,一臉的無奈。
“太后,臣妾願為太后抄經誦經以贖今天失言之罪。”宸妃頭腦靈活,立即磕頭道。賢妃見狀連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