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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宮裡的妃子都熬紅了眼,對德妃的嫉恨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這還沒完,太后忽然降下懿旨,晉升了許多不起眼的嬪妃,不但填滿了四妃之位,還將德妃擢升為皇貴妃,只待一個月後舉行完封妃大典就能名正言順的統攝六宮。皇貴妃之上便是皇后,等德妃肚子有了消息,這皇后之位說不得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許多人急了,三天兩頭跑去慈寧宮給太后‘盡孝’,並示意母家對御史施壓,勸諫皇上雨露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

    碧霄宮,孟桑榆的書房裡,周武帝拿起一沓彈劾奏摺,笑容興味。

    76、鴆酒

    孟桑榆的書房如今已被鳩占鵲巢了,到處都放滿了周武帝的東西,筆墨紙硯成雙成對,更有兩人的畫像掛在最顯眼的一面牆上,令她看了頗感無力。這明明是個古人吧?怎麼跟現代人一樣愛玩làng漫的小花招。若他拿這一套去哄別的女人,對方一定甘願為他生為他死!

    想到這裡,孟桑榆心中略感異樣,見男人手裡捏的一本彈劾奏摺,似笑非笑的開口,“皇上,您還是去別處吧,再這樣下去,別人就該罵臣妾禍國妖妃了。”

    “你本來就是妖妃,還怕人罵?”周武帝捏捏她微嘟的小嘴,戲謔道。

    孟桑榆拍開他手背,低哼一聲,繼續翻閱手裡的帳冊。

    脾氣越來越大了!男人搖頭失笑,心裡卻湧上無與倫比的滿足感。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在不知不覺間打消桑榆的戒備,鯨吞蠶食她的心。

    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各自處理手頭的事務,書房安靜的落針可聞。就在這時,常喜敲開房門,附在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麼。聽見冷宮、良妃等字眼,孟桑榆停筆,擰眉朝兩人看去。

    周武帝聽完常喜的稟報,臉上殊無異色,繼續批閱手裡的奏摺,待摺子都批完才擱筆,捧起桑榆的臉頰,在她唇上親了親,柔聲道,“朕有事要處理,很快就回來。”

    孟桑榆一把拉住他衣袖,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是不是沈慧茹鬧出什麼事了?臣妾也跟去看看。”

    “不用,當心污了你的眼。”周武帝擺手,轉身離開時,臉上溫柔的表qíng頃刻間褪去。

    ﹡﹡﹡﹡

    半個時辰前,破敗不堪的冷宮裡,因德妃獨寵而鬱結於心的賢妃和麗妃雙雙結伴前來‘慰問’沈慧茹。沈慧茹形如枯骨,渾身散發出刺鼻的惡臭,luǒ-露在外的皮膚處處可見化膿的傷口,全無了往日清麗絕倫的模樣。

    因為有上好的丹藥吊命,又有嬤嬤和宮女十二時辰不間斷的看守,她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在這人間煉獄中掙扎。

    兩人一來就命令嬤嬤將她扒光吊在房樑上,腳尖沾地,用浸了鹽水的牛皮鞭子抽打,又讓太監用粗大的角先生捅她惡露不止的下-體,拿最污穢不堪的話羞rǔ於她。

    沈慧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再給這-賤-人加一根角先生,空曠日久,一根怎麼餵得飽。”麗妃輕飄飄的開口,賢妃捂嘴,笑得打跌。沒有寵愛,身子也徹底壞了,兩人本就不怎麼純良的心xing在仇恨中更加扭曲腐化,只有旁人的痛苦慘嚎才能讓她們感覺到快樂。很明顯,沈慧茹就是她們快樂的源泉。

    太監應諾,又拿了根角先生用力捅進沈慧茹體內,鮮血順著大腿往下流淌,腥臭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賢妃和麗妃退後幾步,用帕子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雙眼充斥著冰冷可怖的惡念。

    沈慧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起來,四肢不停抽搐。就在這時,另外幾名被下了藥,曾經又很是得寵的妃子也來到冷宮,看見沈慧茹的慘狀,立即圍攏過來旁觀,不時發出嗤笑。

    尖利的笑聲和不堪入耳的咒罵不停折磨著沈慧茹的神經,她抬起低垂的頭,血紅的雙目中滿是瘋狂的恨意,沙啞著嗓音,一字一句開口,“賤-人?如果我是賤-人,你們一個個也好不了多少。知道皇上為什麼不碰你們嗎?”

    本想上前掌嘴的嬤嬤被賢妃拉住了,她擰眉問道,“為什麼?”沈慧茹的模樣不似故弄玄虛,難道裡面還有什麼隱qíng不成?

    見眾人都死死盯住自己,想要探個究竟,沈慧茹詭異的笑了,露出一口滲著血絲的白牙,“因為皇上重傷昏迷,直到兩月前才醒過來,之前碰你們那人是假的,是暗衛找來的替身。哈哈哈~yín-亂後宮,不潔之身,賤-人!你們全都是一群賤-人!”

    她瘋狂的大笑起來,面容扭曲到了極點。眾妃不敢置信的搖頭,想要否認,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們,沈慧茹說得是真的。隨她們一起前來的宮女太監開始瑟瑟發抖,眼中流露出絕望,聽了這等驚天秘聞,他們哪裡還有活路?

    瘋狂的勁頭一過,沈慧茹便全身脫力的吊在房樑上,呼吸低不可聞。眾妃僵直的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消化這一可怕的事實,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半晌,賢妃頭一個清醒過來,撲上去廝打沈慧茹,鋒利的甲套很快就將她的臉劃得血ròu模糊。

    “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指使,那替身哪來的膽子yín-亂後宮?怪不得你們沈家要誅十族!你們該死!你們該死……”罵到最後,賢妃嗓音沙啞,鬢髮散亂,臉上傾瀉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jīng致的妝容,形若厲鬼。

    其他妃子也反應過來,瞪向沈慧茹的眼睛裡充斥著瘋狂的殺意。她們要將她扒皮拆骨,將她的血ròu摳下來,一絲一絲吞下肚去,如此才能消解心中滔天的恨意!

    就在場面快要失控的時候,周武帝及時趕到,身後跟著一群手持佩刀的黑衣人,濃烈的肅殺之氣在殿中蔓延,令眾妃渾身的血液凍結成冰。

    她們腿腳一軟,跪趴在地上,想要請安,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來。此時此刻她們才知道,自己近段日子的爭寵行為是多麼的愚蠢!如果早知道真相,她們絕對會guī縮在自己的寢殿裡,再也不出現在皇上面前。她們的存在無疑是皇上最大的恥rǔ,皇上只是疏遠而不是暗中處理掉她們已算仁慈,可笑她們還不知足,想盡辦法的去勾起皇上不堪的回憶,這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嗚嗚嗚~麗妃將臉埋入掌心,趴在地上痛哭出聲。如果這是一場噩夢,請讓她立即醒來吧!由她帶頭,殿中很快就哭成一片。

    “把她拉開。”周武帝抬手指向還在瘋狂發泄的賢妃。兩名黑衣人應諾,上前制住賢妃的雙手。賢妃掙扎片刻才發現皇上的到來,滔天恨意被巨大的恐懼所取代,一下就癱軟在了地上。皇上來了,最後一層遮羞布也扯開,她們還有什麼活路?

    周武帝信步走到殿中坐下,看見被吊在房樑上的沈慧茹,臉上表qíng極其漠然。

    沈慧茹動了動,極力將頭埋的更低,躲避男人的視線。男人還是九五至尊,而她則變成了任人踐踏的爛泥,陡轉的命運多麼具有諷刺意味兒。若是當初……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心中自嘲的忖道:沒有當初!

    “把她放下來,弄塊布蓋上。”周武帝淡淡開口。兩名黑衣人依言而行,動作相當迅速。

    他們是皇上的暗衛,平時隱匿在皇上身邊,到了關鍵時刻才會出現。像這等yīn私,只有他們才適合處理。當然,他們的出現往往意味著一場血腥殺戮的開端。

    眾妃也明白這個道理,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

    “求皇上看在臣妾身不由己的份上饒臣妾不死,臣妾甘願帶髮修行,常伴青燈,以洗清身上的污穢!”求生的yù-望戰勝了恐懼,麗妃砰砰砰的磕頭,額際很快就滲出一絲鮮血。

    其他妃子立即效仿,哀求聲連綿不絕。

    周武帝皺眉,對身後的暗衛揮手,語氣冰冷刺骨,“把所有下人帶走處理。”

    黑衣人應諾,將癱軟如泥的宮人一個個拖出去,對他們的哭泣哀求聽而不聞。眾妃更是磕頭不止,地上很快就沾了一團團血跡。

    “回去吧,今日什麼事都沒發生,記住了!”周武帝雙眼微闔,敲擊著椅子扶手徐徐開口,語氣並不怎麼慎重,甚至可以說有些漫不經心。都是重臣之女,她們冷靜下來想一想就知道,他不會殺了她們。當然,他也不擔心她們會泄密,為了自己的身家xing命,權力地位,家族名譽,她們致死也會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眾妃如蒙大赦,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血淚,爬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仿若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待人都走光了,周武帝看也不看地上縮成一團的沈慧茹,站起身大步離去,行至殿門,對常喜沉聲命令道,“賜她一杯鴆酒。”

    沈慧茹動了動,被殘忍nüè打也依舊gān枯的眼眶湧出兩行熱淚,艱難的爬起來磕頭,沙啞的嗓音滿含感激,“罪奴謝皇上恩典!”

    周武帝仿若未聞,腳步不停的遠去。常喜端著一杯鴆酒送到她唇邊,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容。

    轉過拐角,看見靜靜佇立在廊下的太后,周武帝愣了愣,隨即上前行禮。

    太后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幽幽長嘆,“留她到現在,你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可憐她還要向你道謝。”

    周武帝默而不言。

    “哀家明日便走。”太后轉身,背影毫不留戀。離開十年,她早已不習慣宮中的勾心鬥角了。

    “若她們安分守己,今日之事本不會發生。”周武帝上前幾步,沉聲解釋。若不如此,這群女人永遠不會消停。他預料到了人心的醜惡,所以設下了這個陷阱,若她們抑制住了心中的惡念和貪yù,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為了爭寵而手段盡出,他總有疲於應付的一天,不如而今一勞永逸的好。

    太后擺擺手,不想多言。

    周武帝心中微澀,苦笑道,“母后也等參加完桑榆的封妃大典再走吧,也算給她一個臉面。”

    “她不會計較這些。”太后終於開口,“哀家等她封后那天必定會回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深深看一眼兒子,太后表qíng略帶憂慮的離開。

    “母后不必擔心,兒子對桑榆是真的,她是兒子心中最gān淨柔軟的所在。”周武帝用拳頭抵住胸口,慎重的語氣仿若誓言。

    太后腳步微頓,深沉的眼底流露出幾分釋然。

    ﹡﹡﹡﹡

    眾妃從冷宮離開的慘狀被有心人看在眼裡,經過多方打聽都沒探到半點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消停了。

    同樣被假皇帝沾過身,卻沒有去冷宮凌nüè沈慧茹的嬪妃們依然被蒙在鼓裡,聽聞沈慧茹死去的消息,心中若有所覺卻不敢深想。看見病倒在chuáng,奄奄一息的賢妃,她們有預感,事qíng的真相一定不是她們能夠承受的。故而,她們也學著別人那樣,開始緊閉宮門,深居簡出,再不往皇上跟前湊。

    勸諫皇上的奏摺也因眾妃的沉寂而消停下來,前朝後宮一時間風平làng靜,唯有太后的離開激起了幾絲漣漪。令人大感意外的還是麗妃,竟效仿李昭儀,在慈寧宮前跪求太后帶她和六皇子去千佛山。這也是一個聰明又有決斷的女人,太后考慮了半晌,最終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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