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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所謂的不通文墨都是外界的臆造,與臣妾沒有關係。胸藏文墨虛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學識是用來充實自我提高自我的,而不是用來炫耀的工具。是以,臣妾一直澄清,未免自己沾染了浮華,損了求知的真意。”
桑榆的小嘴還是那般厲害,瞬間就能顛倒黑白!周武帝心中暗笑,面色卻愈加yīn郁,沉聲問道,“旁人也就罷了,為何朕幾次三番教你書法,你卻從未想著向朕坦白?”
孟桑榆垂頭,眼珠子直轉,不過須臾便有了應對之法,用雪白的貝齒咬住唇瓣,面頰一片燒紅,狀似極為羞恥的開口,“回皇上,臣妾不是有意欺瞞皇上,臣妾只是,只是太想親近皇上了!”
話落,她鳳目隱含淚光,匆匆瞟了男人一眼又快速垂頭,低聲道,“皇上抱著臣妾習字,臣妾感到很歡喜,實在是難以抗拒親近皇上的誘-惑,將實qíng隱瞞了下來。請皇上恕罪!”這話ròu麻的,她自己都快吐了!
幾滴清透的淚珠粘在卷翹的睫毛上,yù落不落,那嬌怯的小模樣叫人憐意大起,不忍苛責。明知道她是在演戲,明知道她說得全都是謊話,可周武帝還是被蠱惑了,心中湧上難以言喻的甜蜜,不自覺伸出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淚珠,動作溫柔到了極點,仿佛害怕將她碰碎。
孟桑榆偏頭躲避,面上羞怯懊惱,仿若無地自容,水波凌凌的鳳目卻飛快的閃過一抹狡黠。她就知道,沒有男人能夠抗拒深qíng白蓮花的眼淚和告白!
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狡黠,周武帝從甜蜜的假象中清醒過來,心間摻雜了一絲苦澀,但這也無法影響到他的好心qíng。他喜歡一層層揭開桑榆的假面,喜歡看她費盡心機的應對自己,喜歡看她將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他相信,當一個人想另一個人的次數多了,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感qíng。
況且,桑榆絞盡腦汁與自己周旋時,那小模樣實在可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靈xing兒,叫他愛得不行,只想抱著大笑一場。
這樣想著,他也就這樣做了,一把將女人扯進懷裡抱牢,悶聲而笑。雄渾的笑聲和胸膛的震顫叫孟桑榆渾身不自在,耳根子都紅了。
“朕也抗拒不了親近桑榆的誘-惑,將桑榆抱在懷裡,朕也感到很歡喜!”男人伏在女人耳邊啞聲低語,話中隱含的認真和深qíng不容錯認,竟令孟桑榆感到幾分心虛。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男人是皇帝,哪裡懂得什麼是愛?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cháo罷了。她極力鞏固心防,讓自己不要在男人溫暖的懷抱中沉淪。
“既喜歡與朕提筆共書為何不早說?朕陪你臨書,就這本《史記》如何?”周武帝擁著女人站起,在書桌上挑揀出一本厚重的書籍。
孟桑榆的鳳目都瞪圓了,秀眉蹙的死緊,“皇上,這本書太厚了,換一本吧?”
“今日臨不完還有明日。”他一邊鋪開筆墨紙硯,一邊親吻女人白皙的面龐,還在她如珠似玉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
你屬狗的嗎?又親又舔還帶咬人?孟桑榆額頭青筋直冒,卻不得不乖乖的依偎在男人的臂彎里,一臉不勝嬌羞的微笑。尼瑪,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男人對她的乖順很滿意,細心將她過於寬大的衣袖折起兩圈,免得沾到墨汁,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提筆臨摹《史記》第一章。龍飛鳳舞的字跡在絹紙上延展,綜合了男人的陽剛和女人的柔美,自成一體,看著竟十分出彩。
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很享受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摟住女人纖腰的手臂更加用力,側頭親吻她的臉頰,低聲道,“以後朕每日都騰出時間來陪你讀書練字,你喜歡嗎?”
孟桑榆回首,對上男人浩如瀚海的雙眸,心尖微微一顫,扯開嘴角回道,“喜歡!”話落,她轉臉看向絹紙,僵硬的微笑立即收起,張大嘴巴做了個無聲尖叫的猙獰表qíng。尼瑪!每天都來?她要瘋了!
盛滿墨汁的硯台像一面鏡子,將她齜牙咧嘴的鬼臉映照出來,一絲不差的落入身後男人的眼帘。他先是一愣,繼而悶聲大笑起來。桑榆yīn奉陽違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見男人停筆,抱著自己大笑不止,孟桑榆更鬱悶了,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古代的男人笑點真低!她暗自腹誹。
笑了好大一會兒周武帝才平靜下來,繼續摟著桑榆臨書,不時在她腮邊落下一吻,見她耳尖通紅,粉唇微嘟,心中愉悅到了極點。他總算是明白為何桑榆以前專愛逗弄阿寶了,果然很有趣!
臨了一半,常喜在外敲響房門,“皇上,該用晚膳了。”
“嗯。”周武帝答應,放下筆,親親桑榆的唇角,柔聲道,“走吧,明日再繼續。”
“是。”孟桑榆應諾,暗自吁了口氣。被男人純陽剛的氣息包圍,她真的有些把持不住,特別是在男人有意無意的挑-逗之下。
走出房門,迎上呼嘯而來的冷風,她滾燙的耳尖這才緩緩退去cháo紅。男人好笑的睨了她如釋重負的表qíng一眼,接過常喜遞來的銀狐大氅披在她肩頭,細心替她綁好衣帶。
兩人手牽手走到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氣氛十分靜謐溫馨。眼看快到正殿,銀翠、碧水和二寶的嬉鬧聲遠遠傳來,聽上去很是歡快。她們早已從書房的窗fèng中偷覷到了皇上和主子相處的qíng景,知道主子無事,心qíng自然也就放鬆了。
看見嘴裡叼著繡球,屁顛屁顛朝自己奔來的二寶,孟桑榆立即鬆開男人的手,跑上前迎接。
“二寶在gān什麼?找繡球?”將二寶抱起來親了親,孟桑榆掏出它嘴裡的繡球,笑嘻嘻的問。
汪汪汪!二寶一邊叫一邊點頭,小模樣煞有介事。
孟桑榆輕笑,將手裡的繡球扔出去。主寵兩一扔一撿,玩得不亦樂乎,倒把周武帝晾在了一邊。周武帝面上帶笑,看向二寶的眼神卻十分冰冷。早知道這小東西這麼會爭寵,他當初就該把它扔到冷宮去!
“讓朕來陪它玩玩吧。”上前一步,從桑榆的手裡拿過繡球,男人淡笑開口。
“好啊。”孟桑榆不疑有他。
男人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手上內勁一吐,輕飄飄的繡球竟被扔出去幾百米遠,直接越過宮牆,掉進了御花園。
“帶它出去找,沒找到不許回來。”男人啟唇微笑,眼神卻冷颼颼的瘮人。銀翠和碧水抖了抖,連忙帶著二寶向御花園跑去。
孟桑榆傻眼了。常喜暗自扶額,忖道:竟要跟只狗爭寵,皇上真夠憋屈的!
66侍寢
解決了二寶,周武帝朝桑榆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淡淡說道,“走吧,回去用膳。”
孟桑榆答應,有意落後一步,隱晦的瞪了他一眼,卻不想男人忽然轉頭看來,正對上她睜圓的鳳目。
“你這是什麼表qíng?嗯?”男人斜飛入鬢的濃眉挑起,笑容帶著點兒邪氣,捏住她下顎,抬高她下巴,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面頰上,濃郁的男xing荷爾蒙充斥在空氣中,令人窒息。
孟桑榆仿佛被貓咬了舌頭,只定定看著男人尤為深邃明亮的眼眸,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這男人都是極品,特別是在他有意展現自己魅力的時候。
“呵呵~”見她表qíng呆傻的可愛,男人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愉快的低笑。沒想到逗弄桑榆這麼有趣,他有些上癮了。
“走吧。”拉拉桑榆的手,他繼續往前走。孟桑榆回神,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邊,不著痕跡的打量他俊美的側臉。這男人對待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仿若很寬容,很珍惜,很寵溺,帶給她一種被人深愛的感覺。
深愛?這一定是錯覺!暗自搖頭,孟桑榆把差點被蠱惑的心又關進了更深的黑匣子裡。
偏殿,馮嬤嬤正指揮著宮人擺飯。回到居住了五個月的地方,聞見空氣中淡淡的植物芬芳,周武帝深吸了口氣,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揚,竟產生了一種‘終於回來了’的歸屬感。一個人居住在偌大的乾清宮,沒了桑榆的陪伴,他每夜每夜輾轉難眠。
踱步進寢殿,看見擺放在桑榆chuáng邊的小柳籃,他上揚的嘴角立即抿成了一條直線。為何離得這樣近?阿寶的地位這麼快就被取代了嗎?
“把這東西拿出去!”他指著柳籃,對身後的宮人說道,看見擺放在角落的沙盤和盛水的碗,臉色更黑了,“這個,這個都拿出去!”
話落,他看向秀眉微蹙,滿臉不願的女人,沉聲命令道,“日後不准二寶進你的寢殿,不准它爬上你的chuáng,不准抱著它睡,朕在的時候不准它露面,聽見了嗎?”
“聽見了。”孟桑榆口裡答應的慡快,心裡卻不以為意。
周武帝挑眉微笑,捏起她下顎,一字一句警告道,“若讓朕發現你chuáng上有一根狗毛,朕立即將它扔掉,朕可不是說著玩的。”
“臣妾知道了!”孟桑榆磨著後槽牙應諾,臉上扯開一抹微笑,心中卻在腹誹:尼瑪,竟然跟二寶爭地盤?要不要這麼幼稚?
“真乖!”男人呢喃,垂頭親親女人微嘟的粉唇,深邃的眼眸滿是濃濃的寵溺。小東西肯定在心裡罵朕了!他好笑的暗忖。
“皇上、娘娘,可以用膳了。”馮嬤嬤走進來提醒,看見緊密貼合在一起的兩人,表qíng十分尷尬,立馬退了出去,心中不解的暗忖:娘娘說皇上對她的寵愛是假的,奴婢怎麼看著不像?
兩人攜手走進偏殿,孟桑榆原本自用的小餐桌被搬走了,換上了一個巨大的長桌,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各色菜餚,粗略一數不下二三十道。這原本是最平常的份例,坐上桌以後周武帝卻覺得很不習慣。
還是阿寶的時候,他與桑榆每頓只吃四個菜,兩葷一素一湯,所用的餐桌小小一個,桑榆坐著他蹲著,兩人面對面,只要一低頭,幾乎能碰觸到彼此的額頭。那樣親密無間,氣息jiāo纏的溫馨感覺還印刻在心間,令他常常午夜夢回。
想想以前,再看看離自己一臂之遙的桑榆,周武帝心裡隱隱發苦。變成人了,與桑榆的距離卻變得越來越遙遠。
“把這些菜都撤了,賞給碧霄宮的下人,換兩葷一素一湯來,用那張小圓桌擺放。”他放下筷子,沉聲命令道。
“皇上,可是這些菜不合胃口?”孟桑榆柔聲詢問。
“不,太多了,我們兩個吃不下。以後朕來就按照這個份例上菜,不要太過鋪張làng費。”他淡笑,拉著桑榆起身,讓宮人撤桌。他還記得桑榆曾猛烈抨擊過他的奢侈làng費,那義憤填膺的小模樣非常可愛。他的桑榆其實是個好姑娘,小小年紀便很有主張,更有許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思想。若不是變成了阿寶,他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身邊還藏著這樣的珍寶。
孟桑榆點頭,略帶詫異的瞥了男人一眼,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這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