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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和付明珠越聽越忐忑,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也不知皇上準不準帶進來。卻見周武帝連連低笑,捏著桑榆的鼻尖,語氣滿帶寵溺,“真是饞貓!喜歡吃怎得不早說?朕派人給你尋來!”
“我就愛吃母親親手做的,別人做不出那個味兒!”孟桑榆拍開他的手,語氣不自覺露出幾分嬌憨。這半個月被男人捧在手心寵著護著,她的心防又消減不少。
“好好好~”周武帝心尖發癢,若不是孟母二人在場,恨不能將她揉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看向孟母,語氣慎重,“那日後便有勞夫人了,等會兒夫人去內務府領一塊宮牌,無需報備就可自由出入。”
孟母和付明珠連忙跪下謝恩。孟桑榆這才高興了,勉qiáng吃下一點。
被大內總管常喜親自送出宮門,孟母和付明珠登上馬車,臉上的表qíng還有些恍惚。
付明珠靜默不語,反覆思量著皇上的一舉一動,心中深藏的憂慮逐漸消散。未嫁進孟家之前,她本以為皇上對皇貴妃的萬般寵愛都是做戲,是為了麻痹孟家甚而算計孟家。孟家看似鮮花著錦,實則前途堪憂。但如今她卻不這樣想了,皇上對皇貴妃分明是qíng根深種的模樣,只要公爹除掉藩王后主動jiāo還軍權,孟家還可保住百年榮華。
想到這裡,她暗暗喟嘆,心中對皇貴妃艷羨不已。也許,下次進宮她可以和皇貴妃討教討教馭夫之術。
85、封后
封后前一天,帝王要派遣禮部官員祭天地和太廟,並親自前往奉先殿行禮。翌日,鑾儀衛陳設法駕鹵薄於太和殿外,陳設皇后儀駕於宮階下及宮門外;禮部下屬的樂部將樂器懸於太和殿外,然後由禮部及鴻臚寺官員設節案於太和殿內正中南向、設冊案於左西向、玉案於右東向、龍亭兩座於內閣門內。內監設丹陛樂於宮門內、節案於宮內正中,均為南向,設冊寶案於宮門內兩旁(東西向),設皇后拜位於香案前。吉時到時,禮部官員將金冊、金寶及冊文、寶文分置在龍亭內。(資料來自度娘)
皇后全副鳳駕而來,在太和殿門口停住,分別在節案,冊案,玉案前跪拜行禮,聆聽禮部官員誦讀冊文,收受金冊、金寶,然後行至金鑾殿,與帝王一起接受百官朝拜,復轉回坤寧宮,在太后的陪同下接受命婦朝拜。
這一套流程冗長而繁瑣,晚上還有晚宴,務必要做到極盡奢華隆重方可顯示出皇后地位之尊崇。禮部尚書揣摩帝王心思,將典儀又加重三分,呈報給帝王審閱。
“去掉節案,冊案,玉案的跪拜,去掉誦讀冊文的過程,直接授予金冊、金寶,去掉晚上的晚宴。”周武帝邊看奏摺邊御筆連勾,將所有沒必要的程序一一否決,只留下接受官員和命婦朝拜兩項。
禮部尚書唯唯應諾,心中卻十分驚詫,摸不透帝王究竟是何用意。封后大典簡陋到這種地步當真是史無前例,難道皇上對皇貴妃的寵愛都是作假不成?若真按這種章程置辦封后大典,可以想見皇后的威儀會受到多大損傷,在後宮恐難立足。
但很快,帝王接下來的話就讓他知道,他想的太多了。
周武帝反覆斟酌,在奏摺上增添一條——命太醫院所有醫正全程陪同,不可懈怠。
“好了,下去籌辦吧!一切以皇后鳳體為要。”年輕的帝王語氣十分慎重。禮部尚書不敢怠慢,連忙應下。
章程宣示下去,百官各有心思,除了天子近臣,很多人對新晉皇后起了輕視之意,更有宮妃暗暗譏笑,蠢蠢yù動。但到了封后前一天,帝王親自祭天地,祭太廟,在奉先殿三跪九叩,態度虔誠,略微平息了眾人浮動的心思。
封后當天,周武帝準點在寅時醒來,看見蜷縮在自己懷裡,睡顏恬淡的女人,舒心的笑了。就在今日,桑榆將成為他的妻,入則同坐,出則同車,於這繁華塵世並肩而行,共享喜怒哀樂,共遣孤單寂寞。
隔著空氣,用指尖將桑榆jīng致的眉眼一一描繪,他目露沉迷,一時看痴了去。及至外間悉索作響,常喜在chuáng幔外輕聲稟報導,“卯時已到,皇上該起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痴望了桑榆快一個時辰。
啞然失笑,他輕輕搖晃桑榆,試圖將她叫醒。若是以往,他定然又親又吻,又舔又咬,用阿寶的方式讓她快速清醒。但如今她害喜的厲害,不但食yù大減,整日睏倦,眼下還出現了淡淡的黑青,叫他心疼不已。若非必要,他總是輕手輕腳的下chuáng,讓她睡到日上三竿。
但今天不同,若等她自然甦醒,封后大典就該錯過了。
“桑榆,快起來,今天可是你我的大日子。”捏捏桑榆挺翹的鼻頭,他話語中滿帶笑意。
孟桑榆不停擺頭躲避,奈何對方太鍥而不捨,她gān脆扯過錦被,將自己包成個蠶蛹,只露出一縷烏黑順滑的髮絲。
周武帝眼中笑意更濃,將她連人帶被撈進壞里,探手進去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摩挲,柔聲誘哄道,“該起了,乖啊!像咱們事先說好的那樣,只要過去讓百官和命婦參拜既可,絕不會累到。完事了你還能回來繼續補眠,好不好?”
他用額頭去觸蠶繭,蠶繭動了動,好半天才窸窸窣窣的扒開外殼,露出一張睏倦至極的小臉。
“你保證很快就能完事!”她睡眼惺忪的qiáng調。
“我保證。”周武帝忍笑,將她散亂的髮絲一一理順。桑榆在他面前越來越真實,每一次小小的邁進都能叫他欣喜若狂。
主子真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馮嬤嬤暗自搖頭,帶著銀翠和碧水進來,擺好一應洗漱用具,走到榻邊正要幫主子梳洗就被皇上親自接手。早已習慣了皇上的親力親為,她立即放手退至一旁。
周武帝將桑榆的臉蛋和小手擦淨,給她換上大紅的褻衣,見她蒼白的臉色在褻衣的映襯下好看不少,不禁眯眼,在她頰邊輕輕一吻。抱著桑榆下榻,給她梳理好青絲,穿好繡鞋,再仔細裹上一件外袍抱到外間的餐桌邊,周武帝這才正式將她喚醒。
“桑榆,該用早膳了。酸筍ròu丁炊餅,還有大蔥蘸醬,你聞聞,可香了。”他一手摟住桑榆的纖腰,一手用力煽動,讓大蔥和酸筍的味道蔓延開來。因為桑榆古怪的口味,他也開始習慣這些鄉野吃食。
孟桑榆口中極速分泌唾液,終於悠悠轉醒,見自己清清慡慡,衣衫整齊,滿意的給男人送上一個早安吻。男人低笑,拿起一張炊餅,把蘸好醬的大蔥裹進去,捲成一卷遞到女人手邊,柔聲道,“吃吧。”
“謝謝。”孟桑榆接過,用力啃了一口,吃相併不怎麼優雅。可男人知道這是她最自然率真的一面,臉上的笑容更深刻了。
馮嬤嬤等人齊齊垂頭,心中暗自感嘆道:自從主子懷孕,皇上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用罷早膳,常喜將帝後朝服捧進內殿,叫來一眾宮人伺候兩人穿戴。帝王朝服簡潔霸氣,很快就穿戴好,孟桑榆卻還在與朝冠,朝珠,朝袍,朝褂奮鬥。皇貴妃朝服雖然也是明huáng色,但奢華程度卻與皇后朝服遠遠不能相比。
皇后朝服上的九鳳以金絲紋繡,綴以珍珠和碎玉,遠遠看去光華奪目。朝冠頂端鑲嵌了一隻huáng金打造的九尾鳳凰,每一束尾羽都嵌以五色寶石,正中的鳳嘴裡還銜著一顆碩大東珠,隱隱有異彩在其間流動。單只這一套行頭就足夠讓全天下的女人瘋狂,難怪宮中那麼多嬪妃拼死拼活都想爬上後位。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此時此刻的孟桑榆並無多大欣喜,反而為頭上的十幾斤重量感到擔憂。她雙手撐住朝冠,步履僵硬的走到滿眼帶笑的帝王跟前,晃動脖子抱怨道,“你還說不累,單這一副頭面就能壓死我!”
“大好日子不許胡亂說話!”周武帝捏捏她微撅的粉唇,無奈開口,“你先在朕身上靠靠,到了太和殿,只堅持半個時辰就好。”
兩人攜手步入御攆,周武帝微微傾身,好叫桑榆能將下顎磕在他肩膀上。微沉的重量令他當即皺了皺眉頭,這朝冠果真很重,是不是該將典儀再jīng簡一番。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一應章程都已布置下去,御攆也很快到了太和殿。
“朕先進去了,在金鑾殿上等你。”男人輕輕在女人唇上啄吻,深邃的眼裡滿是愛意和期待。
孟桑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眷戀的在他肩上蹭了蹭。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待禮樂奏起才相攜下轎。帝王先行往正殿去,皇后在殿前收受金冊、金寶,在百官的矚目下緩步登上御座與帝王並肩攜手。
因帝王事先有jiāo待,冊文大大jīng簡,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已宣讀完畢。孟桑榆雙手接過金冊、金寶,踏著柔軟的紅毯,一步一步往金鑾殿走,隨行御醫隱在觀禮的百官之後,視線牢牢鎖定皇后面色,不敢有絲毫懈怠。
跨入正殿,分列兩邊的百官齊齊朝新晉皇后看去。一道明huáng色身影由遠及近,艷麗張揚的面孔,雍容華貴的氣度,於萬眾矚目之下猶如閒庭信步,叫某些人的輕視之心稍減。
御座上的帝王在皇后甫一出現的時候就站起了身,上前兩步,俊美的臉龐雖然極力保持肅穆,可微微顫抖的唇角依然泄露了他的激動。按理,皇上只需在殿中坐等,待皇后步上高台,站起身稍稍虛扶既可。如皇上這般萬分迫切的舉動,卻叫座下群臣各費思量。
孟桑榆抬頭挺胸,朝高台上負手而立的男人看去,腳步不急不緩。踏上第一個台階,男人忽然從高台上走下,朝她伸出手。
帝王下階親迎,大周開國以來還未有一任皇后有過如此殊榮。誰言皇后不受帝王重視?一派胡言!因典儀的簡陋而輕視皇后的朝臣們心中一凜,連忙垂下頭去。
孟桑榆坦然的握住了男人伸過來的手,感覺到掌心的一層濕滑,眉頭微皺。竟緊張的出汗了嗎?就那麼期待這一刻?這樣想著,她抬頭朝男人看去,撞上他漆黑眼眸中濃烈到化不開的深qíng,頭腦有片刻的空白。
周武帝微笑,用力握緊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他多想狠狠咬住女人的雙唇,用熾烈的親吻來宣示自己的喜悅,目光觸及到座下群臣,不得不硬生生忍住。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附在女人耳邊低語,話中的滿足之qíng溢於言表。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孟桑榆從驚詫中回神,頭一次認認真真的看向男人,頭一次認認真真的宣告自己的主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既然逃不掉,既然這人有幾分真心,那她便用一生的幸福來賭一賭。歷經兩世,她有足夠堅韌的心臟來承受失敗。
夫君,周武帝細細咀嚼這兩個親昵又火燙的字眼,攬住桑榆的肩膀暢笑。孟桑榆回視,嫣然一笑。
威武霸氣的帝王,雍容華貴的皇后,高台上的兩道明huáng色身影親密無間,相得益彰,在群臣的腦海中留下了最為深刻的一筆。
帝後相合,實乃大周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