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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邢芳蘭又來請罪了,正跪在殿外呢。她說小姐不原諒她和太子,她就長跪不起。”小雨氣嘟嘟的說道。
秦嬤嬤一聽也變了臉,心氣頗為不順。
歐陽慧茹只搖頭,淡淡諷笑一聲。
請罪?請什麼罪?太子要找女人,何曾需要太子妃允許?不過是這女人來的不是時候,觸了她和世宗的霉頭罷了。為了在毓慶宮站穩腳跟,這請罪的姿態,邢芳蘭一定要擺正,讓滿宮裡,特別是太后和世宗看看她的賢良恭順,為自己重新樹立一個好形象。
若是往日,歐陽慧茹少不得耐著xing子同她周旋一二,但現在,她只覺得百無聊賴,誰都不想搭理。
“你去回了她,哪怕她跪到死,本宮也不會搭理她。”不想再撐著一張假面做人,歐陽慧茹破罐子破摔,露出了自己任xing的一面。
她本就與原來的歐陽慧茹一樣任xing,不然前世也不會得了個‘不良天后’的混號。到了異世,bī於現狀,為扮演一個合格的太子妃,收斂了脾氣,如今劇qíng又拐回去了,她努力維持個好名聲還有什麼用?
“唉!小雨這就去。”小雨覺得自家小姐這樣說話就是慡利,忒解氣了,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轉身出去了。
秦嬤嬤皺眉,“小姐,這樣不好吧?她怎麼說也是太子的人了,您好歹給太子留兩分臉面。再者,她打的可是替她和太子請罪的名號,您這話傳出去,小心被人曲解,詬病於您,也惹了太子厭棄。”
歐陽慧茹咳嗽兩聲,擺手,氣喘吁吁的說道:“無礙,任他們去傳。哪怕我做的再好,面兒留的再光,太子對我同樣是厭棄。不若讓我實打實的過兩天舒心日子,活出自己。”
這最後一句怎麼聽著像jiāo待遺言呢?秦嬤嬤心中一跳,臉色煞白的看向太子妃,卻見她說著說著,人已是又昏睡過去。
秦嬤嬤連忙去探她額頭,入手滾燙,依然高熱不止。秦嬤嬤心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小姐咋就這麼命苦啊?當初若是不嫁給太子該多好!
殿外空地上,太子心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邢芳蘭,耐心勸道:“蘭兒,快別跪了,你都跪了十幾天了,她可有見你一面?連個話也沒有!你這又是何苦?”
太子口氣有些怨憤,卻不是對著邢芳蘭,而是裡面的太子妃。自太子妃回來,他半月里日日前來探望都沒能見上太子妃一面。太子妃也忒不給他臉面,若不是太后頒下懿旨,不經太子妃同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他就要硬闖了。
還是蘭兒好,識大體,賢良淑德,比太子妃qiáng上百倍。特別是她那倔qiáng的小脾氣和清傲的氣質,真真像足了劉文清。這承載了他所愛之人全部jīng髓的完美替身,令他時時沉迷,愛不釋手。
太子這兒想到了別處,正dàng漾著,小雨匆匆的出來了,對著太子和邢芳蘭糙糙行了個禮,不耐的開口:“邢姑娘,咱們太子妃說了,讓你別跪了,哪怕你跪到死,她也不會搭理你的!”
邢芳蘭一聽這話,立刻垂頭低泣,斂下的眉眼裡卻暗藏了一絲得意。這話說的夠毒,且傳出來的時機太對了,只因,她早就看見了拐角冒出來的一抹明huáng色身影。距離那樣近,該是聽見了吧?
太子見邢芳蘭受rǔ,忍不住大怒,當即變了臉色,一把拽起她便往回拉,冷冷說道:“罷了,太子妃如此不通qíng理,這罪不請也罷!咱走吧!”孤要哪個女人,可無需太子妃同意!
“站住!”兩人未走出兩米便被一道低沉的聲音喝止。
太子臉色一變,立刻收起了滿身怒意,拉著邢芳蘭給來人行禮問安。
邢芳蘭面露委屈,期期艾艾的轉頭行禮,內里暗忖:太子妃不過救駕一次,氣焰就這樣囂張,連太子亦要向她請罪,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太子納一個女人,何時需要她的同意?這架子也拿的太大了,正正讓皇上見識一下他這個好兒媳私底下是什麼樣兒的!
難以放手
世宗走近太子妃的寢殿,遠遠就看見邢芳蘭又跪在殿外,心中厭惡,腳步便有些慢,正好撞見一出大戲,霎時被氣樂了。
他喝止住兩人退走的動作,冷冷瞥了邢芳蘭一眼,語氣冰寒,“你日前不是放話,不得到太子妃的原諒,你便長跪不起嗎?怎麼太子妃才拒絕了你一次,你這就要走了?是在做戲給誰看,恩?”哼!又是一個虛偽造作的女人。這等爭風吃醋的手段當真下作!最可恨的是,不該算計到朕的小丫頭身上!
邢芳蘭跪了半月,世宗每每來都對她視而不見,今天頭一次搭理她,語氣卻極為不善,她心中大驚。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莫說不一樣,簡直是南轅北轍!世宗不是應該被她的賢良恭順打動,隨之厭棄歐陽慧茹的刁蠻任xing嗎?
她被這意外qíng況驚住,吱唔半晌答不上話。
世宗輕嗤一聲,“哼,既然要表現自己的恭順,樣子便做足了,莫要一有人撐腰便露了形狀,朕可不似某些人那樣好糊弄!”話落,他冷冷瞥一眼太子。
太子打了個哆嗦,面色煞白。父皇對他的不滿,好似一日深過一日,他心頭髮憷,彰徨不定。
世宗不待兩人作答,忽而變了聲氣,冷厲的命令道,“你跪下!太子妃不搭理你,你便跪到死為止!”小丫頭病著,這女人就見天的來給她添堵,太子竟也不管,他終是看不下去,破例cha手了太子的家事。既然要跪,便給他的小丫頭跪實了!不跪成一堆白骨休想離開!
“父皇!”太子語帶哀求的驚叫一聲。
“你閉嘴!朕日前jiāo待過你,切莫寵妾滅妻,你都忘了嗎?連家事都處理不當,怎配做一國儲君?回去好生反省吧!”世宗揮手,厲聲將太子呵退。
太子臉色煞白,再不敢開口,腳步虛浮的退走了。
看著太子踉蹌退走的背影,世宗微眯雙眼,眸色幽深如兩畦寒潭,心中幽幽忖度:這樣的太子,如何能夠守護朕的小丫頭?罷了!這樣也好,他既然對小丫頭無心,便繼續下去吧,小丫頭自有朕看護著,盡夠了。
這樣一想,他深深睇視一眼地上跪著的邢芳蘭,想抹殺她的心瞬間淡了。就讓她和太子一處也好!
世宗暗自點頭,疾步往殿內走去。
邢芳蘭待世宗一走,身形立即佝僂下來,背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濕了一層。好險,方才她從世宗身上分明感覺到了殺氣,卻又不知為何,瞬間便沒了,驚的她心臟差點蹦出來。
她抹去冷汗,剛好發現江映月回頭朝她瞥了一眼,她連忙正色,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怎麼才能扳回局面,讓皇上對她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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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不待進門便察覺殿內氣氛極為靜謐,不自覺便放輕了腳步,用手勢阻止了宮人行禮通傳的動作。
秦嬤嬤沒聽見通傳聲就見皇上進了寢殿,怔楞了一瞬,立刻便要跪下問安。
世宗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顧走到歐陽慧茹chuáng邊坐定,伸手去輕觸她額頭,發現手上溫度依然高的嚇人,收回手後面色yīn郁,盯視著小丫頭極不安穩的睡顏,心中絞痛難言。
“藥喝了嗎?”世宗回頭,壓低嗓音朝秦嬤嬤問道。
“回皇上,喝了。”秦嬤嬤恭敬的輕聲答道。
世宗點頭,眉頭皺的死緊。太醫院院首都束手無策,他該怎麼辦才好?若誰能救了他的小丫頭,身份、地位、財富,能賞賜的,他絕不會吝嗇!
心如刀割,世宗俯身,指尖溫柔的摩挲著歐陽慧茹cháo紅熱燙的臉頰,久久不願意停手,眼裡的疼惜,哪怕單純如小雨,也能看的分明。
殿內以世宗為中心,瀰漫著一股極為沉鬱的氣息,令人倍感壓抑。
秦嬤嬤低了頭,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家小姐雖然不受太子待見,但幸而皇上極為喜歡,憂的是,小姐這病到底該怎麼辦?何時才好?
世宗摩挲著歐陽慧茹的面頰,又替她拂開凌亂的額發,溫柔的別到耳後,定定凝視著她的睡顏良久,忽而起身大步離去,走前不忘jiāo待秦嬤嬤,“好好照顧太子妃,朕立時便張榜全國,遍求名醫,不計代價也要治好她。你們切莫灰心,平日裡多些笑臉,太子妃看著,心qíng也能順暢些,於她病體有益。”
向來冷酷剛硬的皇上何時這樣悉心關照過誰?秦嬤嬤一迭聲兒點頭稱是,滿臉的受寵若驚。
世宗薄唇緊抿,快速走出寢殿,急著去擬定皇榜,迎面就見跪著的邢芳蘭朝他連連磕頭叫喊,“皇上請留步!皇上恕罪妾無禮,罪妾有話要說!”
世宗對她視而不見,徑直大步行進,沒有半點要停留的意思。
邢芳蘭無法,丟開矜持,大聲喊道:“回皇上,是關於太子妃病qíng的事!罪妾有辦法救太子妃!”
世宗剎住腳步,回頭朝她看去,眼裡jīng光電閃。但凡牽扯到小丫頭,他都不能疏忽大意,哪怕極度厭惡這女人,他依然想聽聽她會說些什麼。
江映月站在世宗身後,扯了扯嘴角,心中冷冷暗忖:這女人想上位想瘋了,歐陽慧茹的死活關她何事?死了才好!
但轉而想到歐陽慧茹刺殺時一系列沒腦子的行為,她又釋然了。這樣的蠢貨,留著也好,日後或可利用一二!
想罷,她微不可見的咧嘴一笑,彷如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
“你有什麼話,說吧!若是能救了太子妃,朕便免了你的死罪。”世宗揚起下顎,冷聲道。
邢芳蘭深吸口氣,叩頭道:“太子妃日前受了極大的驚嚇才會生病,久病不愈,恐是邪崇作祟,不若請了法師前來驅邪,或可根治。”
邪崇?很多人受了驚嚇,確實會大病一段時間,都說是中了邪,驅邪後大多治癒了。世宗恍然,微微點了下頭。
他瞥一眼邢芳蘭,語氣不再似先前那般冷厲,抬手道:“很好,若驅邪後太子妃痊癒,朕便饒了你,還叫太子給你個名分,若驅邪後太子妃依然未愈,你便跪到死吧。”
話落,他甩手大步離去,邊走邊高聲命令道:“擺駕慈寧宮!”
隨侍們齊聲應諾,浩浩dàngdàng往慈寧宮進發,邢芳蘭目送一行人走遠,瞬間癱軟在地,如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氣。今兒,她被皇上嚇的不輕。
江映月垂頭緊跟世宗身後,心中暗驚:怎得說到驅邪便立刻擺駕慈寧宮?難道……難道會是讓太后去請耶撒大巫師嗎?完顏不破就這麼看重歐陽慧茹?為什麼?
莫怪江映月這樣驚疑,耶撒大巫師的地位非常超然,身上有國師頭銜,有權參與朝政,只有到了事關國體的地步,才能請得他出山。他平日輕易不露面理事,更何論替人作法了?
匆忙到了慈寧宮,世宗給太后行禮,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母后,兒子這次來,想求您請耶撒大巫師出面,替太子妃驅邪。太子妃高燒不退,這樣下去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