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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感嘆,她根本沒想著同太子和郕王辭別,邁著抖索的小腿兒迫不及待的朝迎過來攙扶的小雨撲去,不經意間避開了太子伸來相牽的手,蹣跚著自顧回她的營帳了。
太子伸出的手落空,面上有些訕然,心中暗惱,卻又不敢露出分毫的不滿。
世宗見狀搖頭,表qíng有些無奈,內里,心氣兒卻更順了幾分,指指身後被紮成刺蝟的麋鹿對出迎的隨侍們命令道:“把太子妃的獵物帶下去,處理gān淨,ròu先醃製好了,太子妃晚上要烤了吃。至於皮子,就扔了吧。”都紮成了篩子,怕是做不成背心和靴子了,待會兒叫人剝了他先前的那頭鹿皮,充作太子妃的。
隨侍們躬身領命,抬著麋鹿朝膳房走去。
原來皇上是陪太子妃狩獵去了,這麋鹿是太子妃的獵物,難怪!眾人聞言,心中了悟,有知qíng識趣的,看出世宗眼裡的欣悅和對太子妃的喜愛,連忙出聲大讚太子妃箭術了得,堪稱女中豪傑。
世宗聞言,心qíng更加愉悅,朗笑了兩聲後才擺手道:“哪裡,哪裡,丫頭剛練習箭術不久,還需磨礪一番才行。”言辭雖然謙虛,可語氣中的自豪半點不加掩飾,那護犢子的模樣儼然與歐陽丞相如出一轍。
眾臣心中暗驚,太子妃都如此得寵,太子的地位就更不可能動搖了,這樣一想,看向太子時更加畢恭畢敬。
太子見狀,被歐陽慧茹忽視,被郕王壓制的鬱氣俱都平復了,看向一旁的郕王,嘴角上揚。比孤多獵了一頭獵物又能如何?父皇依舊不會多看你一眼,還不如娶個能gān乖巧會討好長輩的賢妻有用。
郕王迎上太子的視線,雲淡風輕的一笑,攏在袖中的手卻暗自握緊,心中鬱氣難平:王妃那個蠢女人哪兒去了?叫她多多親近父皇和皇祖母,她卻跑的連影子都不見一個。人說娶妻娶賢,這話當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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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慧茹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塵埃和疲憊,躺倒在chuáng上沒兩分鐘便睡的死沉,直睡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頭才轉醒。
“現在什麼時辰了?”見營帳里光線昏暗,已經點上了蠟燭,歐陽慧茹掀開chuáng幔,朝正要進帳的小雨問道。
“回小姐,現在剛到戌時,晚宴還有兩刻鐘就要開始了,您若再不醒來,奴婢就要叫您了。”小雨一臉慶幸的走過來,手裡端著一盆熱水,顯然,已經做好了叫醒她,伺候她洗漱的準備。
“我自己來。”歐陽慧茹連忙起身,赤著腳,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走到盥洗架前洗臉。
秦嬤嬤隨後也進來了,和小雨一道,在帶來的箱籠里翻找了一陣,拿出幾套做工華美的裙裝,平鋪在她chuáng上,供她挑選。
今晚是圍獵的第一晚,按慣例會舉行一個大型的晚宴,邀請隨駕官員和大金七大部落的族長參加。君臣同樂,既是聯絡感qíng,也是加qiáng皇權統治。
這樣盛大的場合,自然要穿的隆重一點。歐陽慧茹jīng心挑選了一件正紅色窄袖縷金挑絲紗裙,腰上緊緊束一條織金腰帶,顯得體態婀娜,盈盈細腰不堪一握。又將頭髮挽成凌雲髻,戴上上次祈雨時被嫌棄的那套鎏金嵌紅寶石的頭面。完了,用削好的炭條細細畫了眉毛和眼線,淡淡施上腮紅和口脂,往外一站,迷的秦嬤嬤和小雨目眩神迷。
秦嬤嬤不停瞅著自家艷光四she的小姐,心中暗自納罕:咱家小姐到底哪點不好?太子怎麼這麼久都不碰咱小姐,莫非他不是男人?
想罷,又暗自告罪,直怪自己對皇家大不敬,立刻斂了神色,肅著臉,亦步亦趨跟隨在歐陽慧茹身後,行至半道,這才想起太子先前的jiāo待,連忙叫住她,“小姐留步,適才太子jiāo待,等您醒了,讓您去營帳叫他,他與您一同前去。”
又要演戲?完顏璟演上癮了不成?早晚踹了他逍遙自在去!心中厭煩,卻又不得不去,歐陽慧茹抿唇,板著臉朝太子的營帳走去,遠遠便見太子帳房亮著燈,但平素看守的侍衛們卻沒了身影。
歐陽慧茹不以為意,徑直走到帳前,正要掀簾,卻又停住了動作,耳朵湊近簾門,聽的仔細。
“文清,你讓孤碰一下也不行嗎?到底要讓孤等到什麼時候?”太子嘶啞的聲音響起,仿似極力在忍耐著某種痛苦。
“等到微臣心甘qíng願的時候。”劉文清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並不因對方是太子而顯得卑微。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心甘qíng願?”太子急切的追問。
“等到您徹底打動微臣的心,到時,微臣甘願為您生,為您死,為您雌伏也無怨無悔。您是太子,您若qiáng求,微臣不能反抗,但您再要微臣的心,卻是一輩子也不能了。微臣篤信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劉文清語氣清傲,氣勢上隱隱壓了太子一頭,仿佛太子才是卑微的那一方。
事實也正是如此,太子聽了他的話,對他描述的未來神往不已,連忙保證道:“好,孤再不勉qiáng你,今次是孤一時衝動,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剛才傷著沒有……”
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真切了,歐陽慧茹面上帶笑,心中對劉文清吊人胃口的手段佩服不已。
待她收回伸長的脖頸,整理儀容準備進去,卻瞥見秦嬤嬤和小雨一副見鬼的表qíng,心中大叫一聲糟糕,忘了這兩個壓根兒不知道太子斷袖分桃的事,受的刺激一定不小。
她朝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保持鎮定,沒想,小雨竟嗚咽一聲哭了出來。歐陽慧茹和頃刻間恢復冷靜的秦嬤嬤大驚,當機立斷,抬手推小雨回去。
小雨也是個激靈的,捂嘴掩聲,急急忙忙的跑走了,營帳里也同時響起了一聲滿含殺氣的呵斥,“誰在外面?”
歐陽慧茹一臉微笑,雲淡風輕的回答:“臣妾求見太子,宴會快要開始了,太子可以動身了。”
太子面色yīn沉,冷聲道:“進來說話。”
歐陽慧茹與秦嬤嬤對視一眼,表qíng淡定的掀簾而入,對太子盈盈一拜,行止鎮定自若,讓不停打量她們神色的太子和劉文清看不出一點端倪。
若是尋常女人,聽見自己的夫君和幕僚竟有這等禁斷之qíng,決然不可能這樣淡定,且歐陽慧茹壓根兒就不是個淡定的主兒,她八成沒有聽見。
太子和劉文清比照原來歐陽慧茹的xingqíng做下了這個判定,內里放心不少。劉文清回神,連忙避開她的行禮,轉而給她請安。
太子伸手,虛扶歐陽慧茹一把,語氣稍恢復一點溫和,問道,“太子妃來了多久?”
歐陽慧茹淡笑,“剛到,怎得太子門外的侍衛都不在?這樣玩忽職守可不行。”
侍衛為何不在,太子本人也不知曉原因,不然,亦不會讓太子妃差點撞破□,此時,見她主動談及守衛的事,臉上不見半點心虛,分明是沒聽見兩人對話的模樣。
太子更感安心,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可能中途換崗了吧。無礙,營地里守備森嚴,不會有危險。”話落,他伸手去牽歐陽慧茹,催促道:“時辰快到了,咱們走吧。”
歐陽慧茹避開他的手,眉頭緊蹙,一臉認真的上下打量他,又轉頭,用審視的目光緊緊盯住劉文清,直看的兩人心中打突,眼裡浮起一絲煞氣。若是真的被發現了,雖不能要了太子妃的命,少不得要使些手段,讓她永遠張不了口。讓人閉嘴的方法千千萬萬,並不是非死不可。
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暗忖。從這個角度來看,太子和劉文清還是蠻般配的。
瞥見兩人眼中浮起煞氣,顯是快被她bī急了,玩夠了的歐陽慧茹這才一臉無辜的開口,“太子和劉大人身上怎得沾了這麼多墨跡?特別是劉大人,您這手都染黑了。”再一瞥,見到地上摔成兩半的硯台,故作恍然大悟的說,“啊,原來是打翻了硯台,難怪。你們辦公也太粗心了,該叫個宮·女來伺候才是。這樣子去參加宴會可不成,不若你們重新換一身衣服,臣妾先行一步,替你們在父皇那兒告聲罪?”
太子聞言,高懸的心啪嗒一聲掉了下來,連忙點頭,qiáng撐著一張笑臉送歐陽慧茹出帳,待她走遠了,這才放鬆緊繃的身子,長舒了口氣。
今日好險,若真讓她聽了去,少不得要費一番周折控制住她,若一個不慎,沒控制住,將事qíng鬧大到父皇面前,到時,等待劉文清的只有一個死字。
想罷,太子後怕的看向劉文清,見到對方寬慰的笑容,心qíng瞬間恢復安定。
☆、西山圍獵
為反抗太子的qiángbī,劉文清不得已砸了硯台,事後還差點被歐陽慧茹聽去,心qíng大起大落,頗為疲憊。
他匆匆辭了太子,面色yīn沉的回到自己營帳,對等候在帳內的隨侍低聲問道:“讓你找的女人找到了嗎?也該讓完顏璟舒緩舒緩,不然,憋得狠了難免失去理智。上次他就看上了皇姐,幸好皇姐適時被調到完顏不破身邊,避過一劫。”
那小廝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暗含yīn厲的雙眼,“回太子,人找到了,已調·教妥當,今日就安排到完顏璟身邊去。”
劉文清點頭,語氣yīn沉的開口,“可不要像吳氏那樣,把持了兩年的毓慶宮,分分鐘就jiāo回到歐陽慧茹手裡,還落到被打入冷宮的境地。可惜,由她安cha的釘子也一併廢了。哼,女人心大了就難控制了,腦子也更加愚蠢!”
那小廝叩首,告罪道:“卑職辦事不利,請太子責罰。這次定不負太子所託。”
劉文清揮手,面色不耐,“算了,這次就饒了你,沒有下次!伺候孤更衣吧。”
撇開劉文清的籌謀不談,歐陽慧茹離了太子營帳,走出去老遠,確定周身無人後才定定看向身側的秦嬤嬤,告誡道:“嬤嬤,今日的事,你什麼都沒聽見,暫且也不要告之父親讓他擔心,我自有主張。咱們只過好咱們的日子,坐穩這太子妃的位置就成,沒了男人,我還有權利和地位,你說是不是?”劉文清早晚是要對付,卻不是現在,待她和丞相混熟了再進一步籌謀,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秦嬤嬤憐惜的看向淡定如斯的小姐,重重點頭道:“嬤嬤都聽小姐的。”小姐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今日也不會那麼鎮定,更不會三番兩次的告誡她們莫要爭寵,只爭權利。還是小姐看的明白,若真跟太子硬碰,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秦嬤嬤是歐陽丞相特意派來輔佐歐陽慧茹的,為人非常jīng明,極會審時度勢。歐陽慧茹對她的應變能力很滿意,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慎重道:“如此,小雨那裡就託付給嬤嬤了,儘快讓她轉過彎來,莫要露了端倪。若讓太子知道咱們偷聽,他有千百種辦法可以整治的咱們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