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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太子出來!”行至浴池門口,他睇向跪在地上行禮的侍衛,語速極快的命令道,語氣中的急迫毫不掩飾。

    “是,奴才馬上去。”那侍衛立即應諾,不敢耽誤,快速起身朝浴池內奔去,心中慶幸:好險皇上沒有硬闖,否則今日吾命休矣!

    完顏不破哪裡是不想硬闖?他是害怕進去後看見令他神魂俱裂的場景,臨到頭來怯步了而已。他從來沒想過,他也有害怕膽怯的時候,這種陌生的感覺,他三番兩次的在小丫頭身上嘗到,令他深深明白,他徹底栽了,這輩子都別想抽身。

    心狠手辣

    侍衛進去後不久,裡面便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半晌後,太子偕同劉文清出來,身上披著簡單的外袍,神色慌張。

    完顏不破沒有注意兩人不同尋常的表qíng,見只他兩人出來,心中已是先鬆了口氣。

    而他身後站立的江映月則臉色突然煞白,急忙低下頭,掩住面上目眥yù裂的猙獰表qíng。皇弟嘴角被咬破的傷口,皇上不知他倆的醜事,不會去注意,她卻看的分明,心中更是清楚,這傷口是從何而來的,胸中滔天的怒火激dàng,她恨不得立時把太子千刀萬剮!  

    完顏不破此時也沒心qíng去關注江映月的表現,錯過了她這小小的失態,只朝太子揚起下顎,沉聲問道,“就你們二人在此?”

    太子和劉文清恢復了平靜的表qíng,彎腰,齊聲答是。

    完顏不破表qíng又和緩一些,朝太子看去,,“太子妃呢?”

    原來是尋太子妃的?太子與心上人剛逃過一場大劫,也沒細想皇上為何匆匆趕到浴池,只為詢問太子妃行蹤,老實的答道,“回父皇,太子妃路上遇見丞相,兒臣准許她同丞相一敘,她這會兒恐是在哪處僻靜之所與丞相談話。”

    出宮在外,規矩不似宮中那麼森嚴,太子妃偶遇丞相,父女倆敘會兒話實屬人之常qíng,太子一來急於與心上人共浴,二來,急於討好丞相,自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完顏不破聞言徹底放下心來,瞥了太子和劉文清一眼,甩袖離開。

    江映月離開前悄然朝劉文清看去,眼含恐懼和擔憂,見劉文清朝她淡淡一瞥,遞來一個安撫的眼神,暗示她自己無事,江映月心頭一松,腳步虛軟的跟隨完顏不破離開,心中後怕不已。

    幸好完顏不破今天去的及時,不然,皇弟豈不是要被太子玷污?禽shòu!早晚叫你加倍償還這場孽債!江映月心頭暗暗發誓,被洶湧而來的恨意迷了心,完全忘了去深思完顏不破今天的反常之舉。  

    知道太子妃和丞相父女qíng深,見了面定有很多貼己話要說,完顏不破也不去尋兩人,表qíng輕鬆的徑直回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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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驪山行宮的一處僻靜角落裡,將侍衛和隨從遣的遠遠的看守,歐陽慧茹身邊跟著秦嬤嬤和小雨,和歐陽靖宇站在牆根處的死角,正低聲jiāo談著什麼。

    “寶兒,太子最近對你如何?”歐陽丞相一開口便詢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歐陽慧茹苦笑,眸子黯淡無神,“若還是原來那樣對女兒不理不睬便罷了,如今卻是變本加厲起來。您在前朝為難他,他回宮便來找女兒的麻煩,日日變著法兒的刁難女兒!”太子也只叨擾了她兩三天,她卻毫不猶豫的給太子潑了一盆大大的髒水。

    盲目護主的秦嬤嬤和小雨不停用力點頭,佐證自家小姐的話。在她們眼裡,太子找了一兩天的麻煩,跟天天找麻煩,那程度是一樣的,都罪不可赦。

    歐陽丞相聞言面色一沉,眼神瞬間yīn鷙,“哼!無礙!為父再好生打擊他一下,叫他沒空去找你麻煩。寶兒忍耐幾月,為父想了想,待除去了劉文清再來看太子表現,若他能迷途知返,寶兒便容他這次,同他生個嫡子,往後好好過日子。爹傾盡全力,定叫我的寶兒登上後位,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有絕對的實力做後盾,哪怕太子是個阿斗,他也能把他推上皇位,丞相言辭間絲毫不掩傲然之氣。  

    身為女人,能夠不和離,自然是好的。歐陽丞相作為古人,雖然思想開明,卻也不能免俗,少不得要替女兒的聲譽著想。

    除去劉文清?什麼意思?歐陽慧茹垂頭細究丞相話中的含義,隱隱品出幾分殺意,腦中閃過一抹亮光,急忙抬頭細問,“爹,您說除去劉文清,到底何意?他不是已經外放了嗎?”

    “呵~”丞相冷笑一聲,定定看了女兒半晌,見她表qíng堅決,全無退縮之意,顯然一定要問個清楚,心中微動,終於坦誠道,“傻寶兒,外放怎麼能叫除去?能將一個人徹底除去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成為死人。保靖山高路險,死在赴任途中的外放官員數不勝數,劉文清身微命賤,自然難逃一死。”

    歐陽慧茹聞言,心中的震驚筆墨難以形容,再次刷新了心中對歐陽老爹彪悍程度的認知。能弄垮一個王朝,歐陽丞相可不是個吃素的主兒,這一刀接著一刀連宰的狠辣手法,她著實喜歡!

    見女兒表qíng震驚,大張著嘴卻不說話,丞相以為女兒一時無法接受這些黑暗面,不由嘆了口氣,伸手去替她理順耳畔的亂發,溫聲道,“寶兒是不是嚇住了?爹也不想告訴寶兒這些,但是寶兒如今處境艱險,是該長大的時候了。你別怪爹狠毒,待你日後經了事,自會明白爹的苦心。能護著我的寶兒一生無憂,叫爹做什麼,爹都願意!”  

    歐陽慧茹鼻頭一酸,眼眶立時紅了。有爹如此,她穿來也不算虧了!連忙伸手去握丞相的大掌,搖了搖,語帶哽咽道,“爹爹說哪裡話?女兒怎麼會怪爹?女兒只是擔心,您如此行事,太子肯定會懷疑的,到時追究起來,女兒恐會帶累爹。”

    劉文清的生死算什麼?自從上次圍場遇險,她就有了必要時殺人的覺悟。在她和江映月姐弟之間,只能活一方,端看誰心更狠,手段更毒,誰就能笑到最後。

    女兒能理解自己,丞相老懷大慰,傲然一笑,擺手道,“爹辦事你放心,到時定做的gāngān淨淨,上至家眷,下至奴僕,一個活口也不會留。太子懷疑又如何?口說無憑,他不能平白污衊一國宰輔。況且,皇上也不會為一個小小的地方知州的生死而同為父計較。乖女兒,不必擔心。你只需日後好好和太子過日子就成。”

    丞相屢屢提到和太子好好過日子,歐陽慧茹剛振奮起來的心qíng立刻蔫了,頭一低,臉一皺,熟練的換上了一副哀戚萬分的表qíng,帶著哭音道:“好好過日子?爹想的也太容易了。有些話話,女兒都羞於出口。太子他……他自大婚以來從沒碰過女兒,平日寧願喜歡男人,寵幸賤婢也願不多看女兒一眼,叫女兒如何與他好好過日子?沒了劉文清,也會有別的男人,更何論他宮中養著的那些寵姬?他壓根兒就是看不上女兒,不然,看在您的面上,他也不會如此折rǔ女兒。”  

    “什麼?太子竟然還沒同你圓房?”聽見這個消息,哪怕歐陽丞相再善於隱藏qíng緒,也止不住的bào跳如雷,牙根咬得咯吱作響。

    歐陽慧茹點頭,朝秦嬤嬤看去。

    秦嬤嬤會意,連忙開口佐證,“可不是嗎?第一天裝醉,日後連裝也懶得裝了,見天兒的歇在吳氏那個賤·人那裡。小姐找他理論,他便對小姐大發雷霆,大加呵斥,中秋晚宴那回,小姐其實不是染了風寒,是他同小姐動起手來,推倒了小姐,小姐一腦門撞在桌角,立時便暈死過去,差點緩不過氣來,生生在chuáng上躺了半月才將養好。”

    秦嬤嬤邊說邊抹淚,一旁的小雨控制不住,已經淚濕衣襟,急忙轉過臉,對著牆根,用衣袖急急擦拭。

    歐陽丞相面目猙獰,心中的怒火快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對太子的不滿和記恨經由女兒和秦嬤嬤的聯合述說,徹底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畜牲!竟然對我的寶兒下此毒手,簡直畜牲不如!和這樣的人還過什麼日子?寶兒且等著為父,為父回去定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叫寶兒安安穩穩從毓慶宮抽身出來!哼!沒了為父支撐,咱們且看著完顏璟如何過活。依皇上那殘忍嗜血的xing子,定會冷眼旁觀完顏璟從太子之位跌落而不會伸手拉拔。皇上要的是一個能力qiáng悍的繼承人,老夫和太子都只是他甄選儲君的工具而已。完顏璟若倒了,日後定沒有活路,便叫他和劉文清一起作對地底鴛鴦,暢遊huáng泉去吧!”  

    歐陽慧茹聞言大驚,憶起完顏不破對待太子的點點滴滴,不得不承認,他對太子的好極為飄渺,確實如丞相所說,有種冷眼旁觀的意味兒。但完顏不破的想法和太子的處境,都不是她關心的,她只知道,幾個月後,她的敵人之一便要命喪huáng泉了,這種殘酷的事再不能叫她膽怯,只能讓她心中快慰。她的心,果然越來越冷。

    完顏不破了解丞相,丞相又何嘗不了解他?兩人對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但都默契十足的選擇了閉口不談。完顏不破是為了甄選儲君,身為女真人,從小接受的是虎láng教育,崇信的是弱ròuqiáng食,勝者為王。歐陽丞相是為了確保女兒不被他連累,平平安安過一生,不得不順從配合。

    如今,致使歐陽丞相配合的因素打破了,他自是不願意再陪皇上玩下去。萬不得已,舍了xing命,他亦會保女兒周全。

    父女兩這裡商議如何扳倒太子,繼而離開他,卻不知,他們的行事,正合了完顏不破現在的心意,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安排。

    歐陽慧茹別了丞相,一路疾行回到暢chūn園自己的寢殿,關上房門,癱軟在榻上,掩面,打了幾個滾,將頭埋在被子裡狂笑起來。

    成了!困擾了她幾個月的心頭大患眼見著就要除去,她完全抑制不住內心如cháo水般洶湧的喜悅。  

    笑過,她斂下眼瞼,又有種如立雲端,頭重腳輕的不真實感。劉文清真的會死在外放路上?若是可以,把江映月一塊兒gān掉該多好?兩人都死絕了,她就徹底解脫了!

    這個想法一浮上心頭就再也無法消去,歐陽慧茹起身,行到窗前,眺望遠處山林間因為地熱不時蒸騰起來的白色霧氣,陷入了深思。

    會有辦法的,定要叫這姐弟倆共赴huáng泉!她眼裡閃過一抹兇狠的光芒,冷冷忖道。

    ☆、吟了又吟

    知曉了丞相的計劃,歐陽慧茹整日想著如何把這姐弟倆一塊兒除去,一勞永逸,不由得整日琢磨,弄得茶飯不思,寢食難安,一時有些魔怔了。

    太后將太子妃的心不在焉看在眼裡,以為她是受了郕王妃有孕的刺激,卻又不能點醒她,只得略略向兒子提了提,叫兒子自己看著辦。

    孩子們的事,太后想管也是有心沒力了,若她隨意cha手,一個不慎就會弄巧成拙,讓潛伏在宮中的貪láng鑽了空子。也因為忌憚這一點,她最近行事越發謹慎起來,看待後宮那些女人,瞅誰都像狐媚子,防備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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