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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大金的開國皇帝,歷經無數大小戰役,浴血奮戰,所向披靡,一手打下大金整片江山的世宗皇帝,果然名不虛傳。
歐陽慧茹心中感嘆,察覺到世宗看過來的銳利視線,因著本能,反shexing朝他露出笑臉,轉而低頭俯首,繼續趴在眾人當中,一系列動作極其自然。
世宗乍然見到歐陽慧茹明媚的笑容,愣了愣,眼裡極快的閃過一抹興味。
舉步入殿,只一眼,他就看見了人群中的這個少女。
少女一身素淨的杏色棉質衣裙,沒有惹眼的妝容修飾,沒有華美的珠寶點綴,但她清澈見底的雙眸,優雅華貴的氣質,已經使得她勝過一眾jīng心裝扮的嬪妃多矣,更何論她的容貌本就艷麗無雙。
如今,她還能在直視他雙眼的qíng況下,朝他露出輕鬆愜意的笑容,這樣特別的少女,他還是第一次見。
心裡除卻興味,還湧上幾分欣賞,世宗抬手,溫聲將眾人叫起,盯視垂頭,正yù起身的少女一眼,徑直坐到皇太后身邊。
太后指向起身後站在她右手邊的歐陽慧茹,笑呵呵的朝世宗誇耀,“還不是小茹這丫頭太會哄人,逗的哀家笑不可遏,瞧瞧,眼淚都笑出來了。”
太后抬手,擦拭眼角,指尖還真有些濕潤。
世宗朝少女看去,心中驚詫:小茹?歐陽慧茹?印象中那穿紅戴綠,濃妝艷抹的太子妃就是面前這個明媚艷麗的小丫頭?這變化也太過驚人了!
接收到世宗打量的目光,歐陽慧茹再次屈膝行禮,略帶著一點兒討好的朝世宗笑笑,“兒媳見過父皇,父皇聖安。”
這可是宮中最大的大腿,連女皇江映月也要想方設法抱住的大腿,她一定要搶著上去先抱牢了,不給江映月留地兒。
少了濃烈的妝容和奢華的妝扮,少女一下竟顯得稚齡很多,雖然笑容略帶諂媚,可絲毫沒有給人庸俗的感覺,反倒覺得她落落大方,至qíng至xing,頗為可愛。
世宗受到她笑容感染,也忍不住跟著一笑,對她日前的所作所為,心中的不滿一下消減不少。
不滿雖消減了,可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不然,日後如何有資格坐上後位?聯想到歐陽慧茹自進宮三月里闖下的大大小小禍事,世宗斂起笑容,沉聲開口,“太子妃病癒了麼?”
語氣有些不善啊!歐陽慧茹心中暗暗警惕,小心的答道:“回父皇,已經大安了。”
“哦?大安就好,日後多加注意身體。朕這裡有一味救治風寒的良藥,既然碰巧遇上,如今就賜給你吧。雖然你已經痊癒,但留著有備無患。”
世宗話落,抬手叫道:“來人,去給太子妃拿藥。”
跟隨世宗而來的一眾宮人里有人應諾,不久後,一名做女史打扮的清麗少女便雙手捧著一個打開的紫色小錦盒進來了,徑直跪到歐陽慧茹腳邊,雙手高舉過頭,畢恭畢敬的將藥呈上。
jīng致的錦盒和名貴的藥材並沒有吸引歐陽慧茹半分視線,她滿心滿眼都是眼前跪著的這個少女。
少女氣質溫婉,容貌秀美,如風中百合,雪中寒梅,既讓人想呵護親近,又讓人不忍褻瀆。
容貌和氣質足以與歐陽慧茹比肩並不是歐陽慧茹注意少女的理由,所謂的‘美女相輕’心態,她從沒有過。少女吸引她,是因為少女的相貌,與劉文清,足有八分相似。她能肯定,眼前這人十成十就是江映月了。
見歐陽慧茹一個勁兒盯著江女史看,也不接藥,世宗皇帝皺眉,冷聲道:“太子妃可是對朕的女史有什麼意見麼?”難道月前毓慶宮撞頭那一出還沒鬧夠?
歐陽慧茹回神,連忙移開視線,接過錦盒,瞥見盒中藥瓶上小小的一行‘化瘀膏’字樣,她心中一驚,對著世宗笑的更加諂媚了,“兒媳不敢!兒媳久慕江女史才名,見到本人,有些好奇,不小心就多看了幾眼,父皇勿怪,兒媳謝父皇賜藥。”
奶奶的,這皇宮裡果然哪處都逃不過世宗的眼線,完顏璟說是掩了她撞頭的真相,世宗內里卻對她負傷的過程一清二楚,這是覺得她行止失儀,度量狹小,難堪太子妃的重任,在敲打她呢。同時也是在警告太子和她欺瞞的行為。
心裡升起危機意識,歐陽慧茹將藥好生收著,又連連誇了江映月幾句,興致起來了,還即興朗誦了她的‘大作’《水調歌頭》,以討世宗歡心。
她朗誦的水準是天后級別的,直接可以上全球華語區電視直播,自然吸引了世宗的注意力,對她一無是處的印象大為改觀。又將她全不懼怕自己,還上趕著討好的行為看在眼裡,知道她是收到自己的警告了,正在努力扭轉形象,討好自己,心中觸動,忽然就覺得她果然如太后說的那般,是小孩心xing,手段雖簡單直接,但勝在心思純澈,反倒顯得尤為可愛。
世宗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歐陽慧茹身上,江映月知機,自覺隱入一群宮人之中站好。
歐陽慧茹誇獎她時,她臉頰微紅,略帶羞澀,將一個純qíng少女的形象演繹的入木三分,待到歐陽慧茹聲qíng並茂的朗誦起她的詩歌,博得世宗另眼相看時,她唇角忽的抿緊,又很快鬆開,眼裡爆出懾人的厲光,瞬間的猙獰表qíng,仿佛一場幻覺。
歐陽慧茹這裡辛苦討好著兩個宮中大佬,那頭也沒漏掉對江映月的暗中觀察,瞥見她一瞬間的qíng緒外露,心中有些放鬆,釋然的忖道:果然還是十七八歲的孩子,縱然心機再深,難免有不成熟的地方,比較好對付。若一來就讓她與一武則天式的人物去斗,光想想她就頭皮發麻。
心裡鬆緩了,歐陽慧茹更加來勁兒的哄著兩大boss,整個正殿,就只聞她一人清清亮亮的婉轉嗓音高高低低的敘述著,聽上去,恁的讓人心中舒坦。
對她印象大為改觀,世宗沒有馬上打斷歐陽慧茹討好賣乖的行為,任她又圍著自己和太后說了許多逗趣的話,心qíng愉悅了,這才起身笑道,“好了,太子妃既然如此會說話,不若平日常來陪伴你皇祖母,替太子盡孝。朕還有事,先行一步。”
“父皇教訓的是。日後兒媳一定天天來皇祖母這裡報到,不拘聊天或是念經,能多陪皇祖母一刻也是好的。”歐陽慧茹連忙站起身來表態,臉上掛著前世應聘主角時才會帶上的誠懇笑容。
世宗掃過她誠摯的雙眸,心中滿意,略一頷首便大步離開。
盯著他身後亦步亦趨跟隨的江映月,歐陽慧茹心緒起伏不定,最終拋開雜念,躍躍yù試的自忖:終於見面了啊,江映月。這場好戲,咱們邊走邊唱,待一切塵埃落定,看究竟是誰能笑到最後。
☆、適應生活
太子妃這次病癒,毓慶宮中的眾人明顯感到太子妃變了。
她不再整天的追問太子行蹤,糾纏太子,也不再變著法兒的與吳側妃折騰,而是一有時間就往慈寧宮跑,盡心盡力前去慈寧宮盡孝,哄的太后日日開懷,心qíng大好。
從慈寧宮回來就認真管理宮務,處理毓慶宮中各種繁雜瑣事。她手段高超,做事看人的眼光雖迥異於常理,卻自成一套體系,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短短五日,被以前的太子妃鬧騰的烏煙瘴氣的毓慶宮又變的井井有條起來。
太子有心捉她痛腳,但觀察了幾天,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歐陽慧茹真的與往日不同了,不但xingqíng穩重,連手段,也高明了不少,管理起宮務來遊刃有餘。更難得的是,她好似真的對他不上心了,再也沒來糾纏,有時間便去慈寧宮陪伴太后,一呆就是大半天。
她的這種轉變,正是太子所期望的。有人願意乖乖的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幫他管理後院,還全心替他盡孝,這樣便宜的事,上哪兒找?太子經過考察,對歐陽慧茹很滿意,也就歇了從她手裡奪走宮權jiāo給吳氏的心思。
如此一來就苦了吳氏。太子不幫她奪權,她心中怨憤,日日上門,明里暗裡的挑釁。
然而,歐陽慧茹根本不搭理她,全當她不存在,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再不能激起歐陽慧茹的絲毫怒氣,甚至不經意間,吳氏常會發現,對方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憐憫眼神看著她,讓她感覺,自己在對方面前,就是一跳樑小丑。
吳氏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再去太子妃那裡不但討不了好,惹急了對方,還很有可能被整治一通。畢竟,如今的毓慶宮已經是太子妃的天下了。她有權,有身份,有地位,還有qiáng硬的靠山,唯一沒有的就是太子的寵愛。可是,在宮裡生存,太子的寵愛和太子妃擁有的權勢地位比起來算的了什麼?算個屁!
自己折騰了自己幾天,吳氏終於悟了,對歐陽慧茹真正恭敬起來,老老實實的在毓慶宮裡做她的側妃,再不敢奢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吳氏不蹦躂了,歐陽慧茹在毓慶宮的生活一下子清靜不少。人家愛折騰,她只看著,從不搭理,不折騰了,於她也沒什麼影響,只是覺得突然少了一樣生活調劑,怪無趣的,於是更加勤快的往慈寧宮跑。
慈寧宮是宮中最熱鬧的宮殿沒有之一。除去請安,嬪妃們若有時間,慣愛去慈寧宮探望太后,陪她老人家打發時間。
因為世宗對女色不上心,任她們如何爭寵,世宗也不看在眼裡,並沒有對誰特別另眼相待,唯有在她們去慈寧宮請安,偶爾討了太后歡心的時候,世宗才會對她們露個笑臉。
可以想見,為了曲線救國,這群女人在太后身上花了多大jīng力。然而太后雖然篤信宗教,卻不是個吃素的,誰人對她真心,誰人對她假意,她心裡清楚的很,是以,對待這些別有用心的女人,她的態度向來淡淡,少有歡顏。
當然,這群人中,絕不包括歐陽慧茹。以前的歐陽慧茹雖然刁蠻,但很孝順,對太后很盡心,太后自然喜歡。現在的歐陽慧茹,待太后比親姥姥還親,逗人開心的手段日新月異,不帶重樣的,太后就更加稀罕了,簡直到了一看見她就樂的地步。
因為這個,世宗對歐陽慧茹越加滿意,請安時撞見的次數多了,也逐漸親近起來,面對她,態度是少有的平易近人,和顏悅色,直看的一眾嬪妃和其他皇子妃各種羨慕嫉妒恨。
歐陽慧茹知道自己招了別人的眼,但別人的想法於她何gān?她只要保住自己小命就好,平日裡,該怎麼做還怎麼做,該抱的大腿,絕不鬆開。從陪太后聊天,漸漸發展到連太后禱告念經,她也要寸步不離的跟著。
太后篤信薩滿教,薩滿教是大金未入主中原時就定下的國教,幾乎每個女真族人都崇信薩滿。薩滿巫師在族中具有很高的地位,而太后的母家便是一個巫師世家。太后年輕時,甚至擔任過薩滿巫女的職務,在族人中具有極高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