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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想得美!孤不但要利用你歐陽家的權勢登上帝位,還要把你拴在身邊折磨一輩子,讓你生不如死以償還這些時日你對孤的羞rǔ!完顏璟揉捏抽痛的額角,腦海里閃過這個惡毒的念頭,面上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詭笑,甩袖大步離開。
再待下去,他就要被虎視眈眈的禁衛們瞪成篩子了。
你也只能靠這種低級的阿Q勝利法來找回尊嚴了!看見完顏璟的詭笑,歐陽慧茹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沒有激得完顏璟和離,她並沒有失望。她老早就知道,要想和離,只能靠非常手段,此刻的完顏璟哪怕用綁的,也會把歐陽家和他綁在一起。
“江映月,你給本宮聽好了,進了毓慶宮,你便給本宮老老實實的趴著!若還像在驪山行宮時那般偷jian耍滑,玩弄手段,就不是八十鞭子那麼簡單,本宮活剮了你!”
撇下狠話,歐陽慧茹輕蔑的睨視江映月一眼,施施然離開。她知道,她越是狠戾的警告,越能激起江映月心中的仇恨,促使她立即展開報復。她要的,就是她快些行動起來,如此,她也好施展她的和離計劃。
果然,歐陽慧茹一離開,本還死氣沉沉的江映月忽然bào怒起來,一把甩上房門,狂砸屋內的擺設出氣。
邢芳蘭跪在地上,默默看著她發泄,待她累了,停下來休息時,才緩緩開口勸道,“主子,您消消氣。歐陽慧茹此人手段狠辣,說過的話一定能夠做到。您日前剛在她手上吃了大虧,這會兒她又統攝六宮,權利巨大,連完顏璟都要退避一she之地,您此時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咱們先在毓慶宮裡站穩腳跟,日後再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江映月頹然的坐在榻上,喘著粗氣低聲呢喃,忽而怪笑了一聲,道:“怎麼徐徐圖之?完顏璟很快就要被廢,你我上了他的賊船,哪裡還有時間徐徐圖之?恐怕到時連命都難保!”
“怎麼會?完顏璟只是地位不穩而已。您既然來了,便多多勸解他與歐陽慧茹打好關係,拉攏歐陽靖宇。有歐陽靖宇支持,又有您暗中輔佐,他一定能夠坐上帝位。”邢芳蘭對主子的能力很有信心,儼然把她和歐陽靖宇相提並論。
江映月嗤笑,“正是因為歐陽慧茹,完顏璟才會被廢。你還不知道吧?完顏不破看上了歐陽慧茹,想要把她據為己有。你知道完顏不破的xing格,他看上的東西,絕不會旁落。完顏璟是歐陽慧茹的夫君,只這一點,他就死定了。”
邢芳蘭容色大驚,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jī蛋。這消息太驚悚了。
“難怪歐陽慧茹今日一再刺激完顏璟和離!難怪那些禁衛眼裡根本沒有完顏璟,對他也敢動刀!主子,那咱們怎麼辦?要不,咱們把消息告訴完顏璟,讓他暗中處置了歐陽慧茹?”邢芳蘭對江映月的話深信不疑,憂心忡忡的提議。
“告訴完顏璟?你想我們死的更快嗎?那蠢貨臉上可藏不住心事,保不准三兩下便在完顏不破面前露了行跡,惹來殺生之禍。況且,以他的能力,你以為他斗得過歐陽慧茹?想暗中處置了歐陽慧茹,不要到頭來被歐陽慧茹暗中處置了才好!”
江映月掩嘴,笑容扭曲,言辭間毫不掩飾對太子的鄙薄和輕視。傍上太子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那怎麼辦?不如,咱們想辦法出宮,去投靠太子吧?留下來別把命都送掉了。”邢芳蘭瞥一眼地上散架的桌子,身子抖了抖。
“我想方設法的進來,可不是為了一事無成,再灰溜溜的回去的!皇弟現在被認命為詹事府的少詹士,也上了太子的賊船。為了皇弟,太子絕不能倒!我不但要想辦法保住太子,還要叫他平順的登基,乖乖做我們姐弟的傀儡。”
江映月表qíng極度不甘,垂頭,靜靜思索起來。邢芳蘭見狀,乖順的跪在一旁,屏聲靜氣的等待。
“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死心,且還會恨她入骨,恨不得她立時死了才好?”江映月抬頭,yīn測測的笑問。
邢芳蘭沉吟一會兒,低聲道,“當然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
“正是!”江映月點頭,聲音放的極低,呢喃道,“我這次不但要歐陽慧茹身敗名裂,還要她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上!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邢芳蘭膝行幾步,湊到她面前傾耳去聽她的呢喃,表qíng緊繃,小心問道,“要誘歐陽慧茹出軌可不容易,主子想好該怎麼辦了嗎?”
“無需引·誘,只管布好局,弄出個既定事實就成。附耳過來!”江映月勾勾手指,命令道。邢芳蘭立即側耳。
兩人密談的聲音放的很低,幾不可聞,片刻後,邢芳蘭稍稍放大了嗓音,遲疑道,“主子,您這次動用的人力太大了,若事qíng出了差錯,恐是不好收拾,咱們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便算是廢了。”
“廢了就廢了,這些人能為了我們姐弟的大業而死,算是死得其所!用這麼多人去換歐陽慧茹一命,值了!”江映月眯眼,冷聲道。
邢芳蘭見她心意已決,滿臉都是對歐陽慧茹刻骨的仇恨,知道再勸也沒用,只得低頭噤聲,默默祈禱她們這次能一舉成功。
歐陽慧茹死了,太子算是暫時躲過了被廢的風險,至於他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們,便留待日後一個個處理掉。或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江映月摩挲下顎,冷冷忖道。
各方齊動
自皇帝傷寒病癒,從驪山行宮歸來已經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朝堂並沒有像眾位大臣們設想的那樣風平làng靜,反而更加暗cháo洶湧,波濤起伏。
先是有御史上奏,彈劾太子掠奪臣妻,荒yín無度。這份摺子被完顏不破彈壓,留中不發,只對太子略加申飭,責令他自行整改。
yù要取之,必先予之。完顏不破要廢了太子儲君之位,第一件事便是對他徹底的放縱,讓他行事更加橫行無忌,引來怨聲載道。屆時,太子聲名láng藉,又加之與逆賊相互勾結,廢除他的儲君之位簡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事qíng果然如完顏不破所料,太子見他沒有責罰自己,心中頗為得意,轉眼便把被彈劾的事忘到了腦後,沒有做任何聲明或處理,且行事更加肆無忌憚。
至此,彈劾太子及其親隨的奏摺如雪花般飛到完顏不破的御桌上,堆了厚厚一摞。
從宮裡接到女兒密信後,一直冷眼旁觀的歐陽靖宇也終於有了動作,呈了一份厚厚的奏摺,申飭新任詹事府少詹士劉文清賣妻求榮,德行有虧,並言明他沒有三日內破獲西北將軍貪墨百萬軍餉大案的能力,質疑他與軍中之人互有勾結,從中謀利,蒙蔽聖聽,請求皇上把他革職查辦。
歐陽靖宇眼光老辣,知道劉文清的真實身份後,一眼就看出西北將軍貪墨軍餉案內有乾坤。
一個小小的西北將軍,要那百萬軍餉作甚?難道他還能謀逆不成?這就對了!西北將軍恐怕也只是劉文清手底下的一個棄子。軍餉到手,劉文清為了尋隙留在上京,西北將軍便被他理所當然的推出來犧牲掉了。人死了,黑鍋才能背的更加確實,那百萬雪花銀的去處也查無可查,真是好算計!如此看來,推薦他探查此案的順王副將肖燁恐也是逆賊的黨羽。
認清太子周身虎láng環伺的現狀,歐陽靖宇更加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時便把女兒從毓慶宮裡撈出來。
他的奏摺就像一滴水倒進了油鍋,引得本就暗cháo洶湧的朝堂頓時沸騰起來,各種矛盾紛紛浮出水面。太子神qíng激動的站出來,極力維護劉文清,並狠狠批駁歐陽靖宇濫用職權,污衊朝臣,不配為一國宰輔,言辭激動間再三要求他提早致仕,讓出丞相之位。
歐陽靖宇被太子的倒打一耙氣得倒仰,竟不管完顏不破還在場,當朝拂袖而去,離去前冷冷甩下一句,“豎子昏聵!不可與之謀!”
太子呆怔,朝臣靜默,完顏不破卻忽然大笑起來,撫掌道:“丞相還是那等火爆脾氣!這樣jīng神健碩,再做二十年宰輔也未嘗不可!退朝!”竟是對丞相蔑視朝堂,rǔ罵太子的行為輕輕放過。
皇上不但沒有因丞相過激的行為而勃然大怒,離去前還聲稱丞相還可再做二十年宰輔,其支持丞相的態度不言自明。果然,不到一日,劉文清被革職查辦的聖旨就頒布了下來。
退朝後,聞聽聖旨,眾位大臣心思浮動起來,把丞相那句‘不可與之謀’的話翻來覆去的思量,又聯想到皇上大笑離去的詭異qíng景,心中頓時如明鏡一般:太子的儲君之位恐是坐到頭了。
劉文清被革職查辦,卻沒有被抓進天牢,而是被拘在京中,不准擅自離開。只要不離京,他的行動還算是自由,並沒有受什麼罪。是以,太子雖然心急,卻不是很擔心,只每日走訪有關大臣,試圖儘快幫他官復原職,洗清冤屈。
和丞相撕破了臉,太子起先並沒有多大感覺,除了略有些焦慮,心中竟隱隱有種暢快的感覺。他自以為,只要歐陽慧茹還在他手上,丞相的勢力就一定能夠為他所用。
但是,在營救劉文清的過程中,他終於認識到,他的想法大錯特錯。歐陽靖宇那句‘不可與之謀’便是和太子徹底決裂的宣言。自此,原本在歐陽靖宇的支持下聚攏的太子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太子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過之處,眾臣退避,‘廢太子’的傳言甚囂塵上。
太子孤立無援,第一次嘗試到了恐懼的滋味,而更加讓他恐懼的是,對於傳言,父皇竟然沒有明令禁止,亦沒有否認,只是一笑而過。
自此以後,太子停止了為劉文清奔波,因為他知道,再奔波也是徒勞,如今,京里已經沒人肯賣他的帳了。被太子妃一掌拍碎的那張桌子夜夜出現在太子的噩夢中,有好幾次,太子都夢見自己的身體也被太子妃一掌拍碎,化成了粉塵飄散。
他驚醒過來,一次次的自問,沒了歐陽家,他到底是什麼?回應他的只有內心更深的恐懼和焦慮。與父女兩都已經徹底決裂,無法挽回,太子極度懊悔,以rò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太子的窘境江映月看在眼裡,也早有預料,但是她沒有想到,歐陽靖宇對付太子,竟然會首先拿她的弟弟開刀,這讓她忍無可忍,更加卯足了勁的布局,要置歐陽慧茹於死地。她深知,完顏不破的棋盤已經鋪開,太子已經被漸漸圍死,只有毀掉歐陽慧茹,才能讓棋局峰迴路轉,使太子獲得一線生機。
太子聲望大跌,郕王和衛王見時機到了,也陸續出手。在他們的授意下,幾名大臣率先向皇上遞jiāo了‘廢太子’的奏摺。
歐陽靖宇沒有如往日那樣站出來維護太子,而是相繼也彈劾了太子身邊碩果僅存的幾名死忠親隨,捋了他們在朝所有職務,大有對太子落井下石的趨勢。完顏不破收下大臣們遞jiāo的奏摺,當朝檢視良久,而後照樣對奏摺留中不發,表qíng極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