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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樣的太子妃愛到不行,一心想滿足她的所有要求,令她展顏,世宗率先翻身上馬,朗笑道:“既是如此,那咱們出發吧。往南面去,那裡有一個湖,是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
“是!”歐陽慧茹大聲應諾,臉上帶著興致勃勃的表qíng,看著jīng神極為飽滿。但待她上馬坐定,人立刻蔫了,拉韁繩的手一顫,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掉下馬來。
世宗隨時關注著歐陽慧茹的狀態,見她晃動,似要摔落,呼吸一窒,想也沒想就打馬奔到她身邊,長臂一展,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將堪堪就要掉下馬背的她夾在腋下。
好險!歐陽慧茹背朝上,正面對著相隔幾尺的土地,心中大嘆,嘆完,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很囧,像個布娃娃般被世宗夾著,半點兒形象也無。
“父皇!”面朝下,血氣湧上頭頂,呼吸有些不暢,歐陽慧茹弱弱的叫了一聲。
聽見她小貓一樣軟糯的叫聲,世宗的心柔成一片,連忙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身前,鐵臂將她緊緊圈著,低下頭去查看她面色,眼裡濃烈的擔憂毫不掩飾,“剛才是怎麼了?坐的好好的差點掉下來,可是受傷了?”
說到‘受傷’二字,世宗眉頭皺的死緊,心頭隱隱懊悔,若早知會弄傷她,任她如何糾纏,他也不會答應帶她出來!
“別亂動!父皇馬上就帶你回去看御醫。”見歐陽慧茹漲紅著臉,微微掙扎,世宗收緊臂膀,嚴厲的命令道。
“父皇別急,兒媳沒事。”歐陽慧茹連忙拉住世宗勒韁繩的手,急急解釋道:“兒媳只是剛才圍獵時太過盡興,渾身脫力了,休息一陣就好。”
沉溺在緊張又刺激的圍獵當中,歐陽慧茹絲毫沒有發現她渾身的jīng力已經用盡,待到心弦放鬆,爬上馬背後才感覺自己手腳酸軟,連握韁繩的力氣都沒有了。
世宗聞言怔楞了一下,憶起自己獵捕到平生第一隻猛虎時,也是這般光景,心中了悟,片刻後欣慰的大笑起來,“原來如此,那圍獵就到此為止,即刻回營吧。丫頭今兒真是賣力了,回去後父皇定會好好犒勞你。”圍獵竟然到了這樣忘我的狀態,丫頭做事顯然極為認真。這樣好,對待人生,就該這個姿態。
伸手理順懷裡人凌亂的額發,世宗動作溫柔而熟稔,仿佛做過千萬次般,眼裡滿是深深的笑意。
歐陽慧茹臉紅,不是因為世宗溫柔的動作,而是因為自己虛脫又後知後覺的囧態。在她的想像中,她應該是意氣風發,滿載而歸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軟趴趴的回去,太丟人了!
“父皇,您放兒媳下去,兒媳自己能行。”歐陽慧茹伸手去掰世宗qiáng健的手臂,嘴裡嘟囔著。哪怕是硬撐,她也要把自己的氣勢撐起來。
世宗無奈,只能放她下地,親自扶她上馬,待兩人再次上馬坐好,世宗睇視自己空dàngdàng的懷抱,心中悵然若失。
歐陽慧茹是沒力氣說話,世宗心中失落,也沒心思說話,兩人默默無言的行進在回營的路上,片刻後,歐陽慧茹終於憋不住了,瞥一眼自己抖抖索索的雙手,漲紅著臉朝世宗看去,期期艾艾的開口,“父皇。”
這一聲,語調又柔又軟,尾音還略略上揚打了個轉兒,討好的意味太濃烈了。
世宗心中蘇麻,眸色幽深暗沉的朝她看去,嗓音略帶幾分嘶啞的問,“怎麼了?”
歐陽慧茹哽了哽,面頰緋紅,表qíng羞赧,眸子水潤閃亮,巴巴的看著世宗哀求道:“父皇載兒媳一段吧?兒媳……兒媳實在沒力兒了。”
周圍的侍衛們忍笑。太子妃那手腳跟風chuī落葉似地,一路上抖的可歡,看的他們既是心驚,又覺逗趣,都在想著太子妃這qiáng裝威武的樣兒能保持多久。這不,還沒走出一里路就露餡兒了。
終於支持不下去了?世宗暗忖,見她手腳抖的更加厲害,心中疼惜的不行,急忙伸手,輕輕鬆鬆便將她攬到自己馬上,替她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妥妥帖帖的護進懷裡,見她面上表qíng舒緩了,這才繼續趕路。
人再次被擁進自己懷裡,將那份空曠和悵然若失填補的滿滿當當,世宗滿足的嘆了口氣,嘴角上揚,心qíng莫名愉悅,更是特意放慢了速度,讓她能坐的安穩一點,也久一點。
歐陽慧茹背靠著世宗寬闊qiáng健的胸膛,感覺這世上再沒有比眼前這個懷抱更舒適,更安全的地方了,平日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和彷徨似乎也平息了不少,jīng神一放鬆,沒多久便陷入了沉眠。
睇視懷裡美好純淨的睡顏,世宗收斂聲息,朝身後的侍衛們打了個手勢,回頭,再次收緊圈住她腰肢的手臂,心中萬分安寧。
侍衛們得令,俱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策馬,以免擾了太子妃的好夢。出來狩獵,馬蹄本就裹了一層棉布,再一控制馬速,一行人行進起來悄無聲息,令歐陽慧茹一路好睡。
“丫頭,醒醒,營地快到了。”離營地還有半里路,世宗不得不叫醒懷裡的歐陽慧茹。
雖然心裡極其不舍,但是,一來,營地的人不明就裡,見他們共乘一騎,定會傳出些於她不利的流言蜚語;二來,她一定是想雄糾糾氣昂昂的回去,他不能讓她敗興。
歐陽慧茹醒轉,迷迷噔噔的看向世宗,好半響才弄清狀況,連忙離開世宗的懷抱,翻身騎上自己的馬兒。
“多謝父皇!”酣睡了小半個時辰,酸軟無力的手腳恢復很多,jīng神也更加飽滿,歐陽慧茹眉眼彎彎的朝世宗道謝,心頭感嘆世宗真是個好公公。有世宗在,她安全感倍增,每每驚擾她的夢魘也不敢來光顧。
“不謝,打起jīng神來,咱們要回營了。”世宗撫撫她腦後順滑如絲的馬尾,艱難的收回手後,寵溺的笑道。
一行人刻意放慢了速度,又為了減小馬蹄聲,專撿無人經過,糙皮豐茂的野徑走,自然比別人更費了一番周折才回到營地,待進入營區後發現,先前出去圍獵的人已經回來了七七八八,如今都圍在空地上,檢視自己的收穫,順帶互相攀比。
其中,收穫最豐的要數太子和郕王,兩人堆放在地上的獵物疊成兩座小山,各種野shòu的屍體摻雜其間,數量相當,一時分不出勝負。
兩人的親隨一樣樣仔細清點,在各自主子的授意下定要分出個優劣不可。
“太子,承讓了。”清點完畢,郕王比太子恰恰多獵了一隻銀狐,臉上帶著看似謙遜的笑意,朝太子拱手道。
太子抿唇,沉聲開口:“哪裡?皇兄好本事,孤自愧不如。”
兩人互相chuī捧,虛與委蛇的應付著,場面暗cháo洶湧,頗為微妙。眾位隨駕的大臣們站在遠處觀望,不敢近前。
太祖時期的奪嫡之爭太過慘烈,世宗正是踩著一地的屍體和血腥上位,所有站錯隊的大臣事後都被清算,對那等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他們還記憶猶新,兩王之爭,稍有理智和資歷的大臣都不敢攙和。
正在這時,世宗回營的號角聲響起,兩王立刻消停了,擺出一副恭順和睦的樣子,齊齊走到營邊迎接,大臣們也連忙跟上,心中暗忖:皇上終於回來了,兩王也不必再爭了,有皇上在,這圍獵的頭名總不會落到別人身上。
等滿懷期待和敬仰的眾人看清皇上帶回的獵物,齊齊沉默了。
鹿,只一頭鹿,一頭渾身浴血,cha滿箭矢,形容極為悽慘的鹿。他們沒眼花吧?這等連外行人都能看出極為寒磣的箭術,真是皇上的水準?
再轉眼去看皇上,分明是滿載而歸,興致盎然的神色,眾臣垂首,心頭大感疑惑,連兩王都露出奇怪的表qíng。
☆、西山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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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父皇出去圍獵,不似往年那樣滿載而歸,反倒只帶了一頭慘兮兮的麋鹿回來,兩王心頭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只上前幾步,帶著眾臣們齊齊行禮恭迎。
“起來吧。”世宗抬手叫起眾人,聲音十分溫和,面上的表qíng也萬分愉悅。
見他表qíng,眾人更加好奇了。這是什麼qíng況?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郕王。”歐陽慧茹策馬,避開太子等人的行禮,待太子起身,這才從世宗身後出來,下馬朝二人問安。
“太子妃怎得同父皇一起回來?”乍見突然冒出來的人,太子驚訝的問,郕王也意味深長的瞥了她兩眼。
見歐陽慧茹離開自己身邊,同太子站在一處,兩人一個俊朗,一個明艷,看著極為般配,世宗眸子一暗,心直往下沉,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恁得刺眼,讓他莫名煩躁。
“朕帶太子妃出去狩獵,太子不知qíng嗎?”下馬,走到兩人身邊,世宗語氣略微低沉的問。
太子滿目茫然,歐陽慧茹內里卻暗叫糟糕。同世宗一起圍獵的事,從頭至尾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去派人知會太子一聲,他可是自己的直屬上司啊,作為人·妻,這可是不賢的表現。
想罷,她面帶訕笑,朝世宗解釋道:“兒媳走時太過匆忙,竟然忘了派人去知會夫君。”話落,她轉身朝太子屈膝告罪,“是臣妾疏忽了,還望太子原諒則個。”
竟然忘了告訴太子,這丫頭真是粗心,兩人可是夫妻啊!果然還是新婚不久,感qíng有些生疏。
世宗感嘆,心中卻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順氣很多,方才的煩躁大大消減下去,趕在太子開口之前訓誡道:“小丫頭做事太過毛躁了,日後一定要改!今次就算了,朕記著,沒有下回。”
世宗言語間雖是訓斥,可那濃濃的寵溺和維護之qíng,是個人都聽的出來,況且,‘小丫頭’這稱呼太親昵了,其間隱含的喜愛之qíng不言而喻。
世宗話落,太子和郕王的眼神俱都一變,不同的是,太子眼露喜色,郕王卻是眼含憂色。
為在父皇面前顯示自己對太子妃的愛護,太子連忙擺手表示,“太子妃替孤陪伴父皇和皇祖母,孤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太子妃切莫多想。”
說完,他伸手,yù要牽起太子妃,表演一番鶼鰈qíng深。
世宗見他動作,眼神一暗,忽而開口朝歐陽慧茹叮囑道:“太子妃適才jīng力耗損過度,身體疲累,還是馬上回營帳休憩一番為好。”
歐陽慧茹本來就疲憊不堪,硬撐著陪太子敘話,虛與委蛇,心中早已厭煩到了極點,聽聞世宗吩咐,長舒了口氣,轉頭朝世宗笑的燦爛,“兒媳遵命,這就回去休息,容兒媳先行一步。”有世宗這麼體貼的公公,太子妃真是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