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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太子妃,何謂yù碎不碎的程度?”禁衛頭領顯然是個做事十分認真盡責的人,凡事都要問個清楚明白,依令而行。
“所謂yù碎不碎便是,我人站在上面,一時半會兒還不會碎,但若用我手裡的拐杖大力敲擊兩下,這冰層頃刻間就能碎裂。”歐陽慧茹耐心解釋。
“可以辦到!”禁衛頭領拱手領命,指揮禁衛們行動起來。小片刻,一個布滿裂痕的圓形冰面就被他們敲擊出來。歐陽慧茹親自踏上冰面試探,禁衛頭領對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也不阻止。
微不可聞的碎裂聲傳來,冰層卻沒有崩塌,歐陽慧茹滿意的點頭。
“用雪把這個圈遮掩好。你們站到岸邊去,沒有聽見本宮呼喚,不准過來。”歐陽慧茹小心踏出冰圈,面無表qíng的下達自己的指令。
皇上既然把他們送給了太子妃,太子妃就是他們的主子,禁衛們對她的命令沒有異議,雖然疑惑她的行為,也沒有多問,只管整齊的列隊,站在湖邊定定看著她,隨時準備衝出去保護。
他們昨天已經失手過一次,絕不能失手第二次。懷著這樣的想法,眾人表qíng緊繃,高度戒備起來。
“嬤嬤,你去把衛王送與我的那本畫冊拿來,等會兒事了,咱們便帶著畫冊即刻出宮去找我爹。小雨,你馬上去毓慶宮,告訴江映月,我知道她此生最大的隱秘,她若不想死的難看,便馬上來這裡見我。”
歐陽慧茹轉臉看向表qíng莫名其妙的秦嬤嬤和小雨,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都不要多問,快去。”再次催促,歐陽慧茹表qíng冷肅,話語裡隱隱帶出幾分殺氣。
秦嬤嬤和小雨連忙點頭,快速朝毓慶宮奔去。
同一時間,毓慶宮裡,江映月一宿沒睡,待聞聽邢芳蘭回稟的,‘衛王在宮中走失,衛王妃心憂如焚,宴後失態大鬧’的消息,她暢快的低笑起來。
“歐陽慧茹呢?也沒回來?”江映月篤定的問。
“回主子,是的。太子昨夜派人好一通找,待聽說衛王也失蹤的消息後,臉色非常難看,派去的人也立馬叫了回來。”邢芳蘭嘴角勾著笑,低聲道。
“完顏不破呢?”江映月語氣有些緊繃。她最在意的還是完顏不破的反應。
“他也派人找了一夜,到現在還沒停止搜查。奴婢方才還看見好幾隊禁衛匆匆從毓慶宮前走過。”
“哼!好一招yù蓋彌彰!完顏不破有派禁衛隨時跟著歐陽慧茹,她莫名在一間房裡失蹤,他怎會找不到?那暗室只能瞞過他一時,絕瞞不過整晚。他這會兒肯定是找到兩人了,只是心中還有不舍,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隱而不發罷了。”江映月攪動著手裡的繡帕,語氣非常篤定。
她已經可以想像歐陽慧茹的慘狀。紅丸,五石散,這兩樣頂級迷幻藥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消受的!湊在一起,歐陽慧茹不想與衛王媾合都控制不住。
看見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與人□的激·qíng場面,不知完顏不破的心qíng如何。要知道,自兩人有私,他連太子多看歐陽慧茹一眼都不許,如今醜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他一定氣怒至肝膽yù裂。得不到就徹底毀滅,這是完顏不破慣常的行事作風;一條白綾或一杯鴆酒,這是歐陽慧茹逃脫不掉的命運。
想到這裡,江映月志得意滿的笑了。
邢芳蘭見她心qíng好,適時提出心中的疑惑,“主子,您怎麼就知道歐陽慧茹一定會挑那間房?您怎麼就知道她一定會獨自進去換衣服?若這中間出現任何差池,咱們的計劃就毀了。”
江映月瞥她一眼,笑容更深,“歐陽慧茹此人極為jīng明,且生xing多疑。見碧蘭行為古怪,她一定會心生警覺,她警覺起來便好,挑選房間時一定會避開薰香,因為她害怕薰香里有問題。但碧蘭又是太后身邊有頭有臉的大宮女,她哪怕警惕碧蘭,也不會做出讓禁衛看管碧蘭的無禮舉動,只會體貼的留下她那兩個奴才好生‘照看’碧蘭。呵呵~歐陽慧茹絕想不到,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自作聰明,反而使她一步步往我的陷阱里跳。”
邢芳蘭點頭,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繼而又面露憂慮,“若完顏不破震怒,徹查這件事怎麼辦?咱們會不會被查出來?”
江映月搖頭,沉聲道:“放心,我已囑咐碧蘭,把一切都推到衛王頭上去。衛王xingqíngyín·靡,荒誕不經,迷·jian弟妹這種事他絕對做的出來。且他吸食的那些五石散都是經過我二次煉化的,藥xing極為猛烈,絕不能吸食過量。衛王此人不知節制,這會兒怕是已經昏迷,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這個黑鍋他背定了。”
“主子,您真是算無一漏!”邢芳蘭聽完她的敘述,豎起了大拇指,拍馬道。
瘋狂報復
江映月絕想不到,歐陽慧茹不是手不能提的弱女子。面對癲狂的衛王,歐陽慧茹依然能夠保持冷靜,奮力一搏,及時自救。她更想不到,她的身份已經bào露,她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完顏不破獲悉,等待她的將是完顏不破瘋狂而又殘忍的報復。
她此刻還沉浸在自己計劃成功施行的狂喜中,表qíng極為志得意滿。
一舉除掉了衛王和歐陽慧茹,她的信心又開始恢復,正思忖著該如何挑撥郕王和順王的關係,讓他們倆去爭鬥,使自己漁翁得利。
把完顏璟以外的皇子們都一一除掉,完顏不破哪怕看不上完顏璟,也沒了更好的選擇。屆時,她便全力擊殺了完顏不破,扶持完顏璟做一個傀儡皇帝,再慢慢改朝換代。
想著能親手血刃完顏不破,江映月咧嘴,笑容yīn氣bī人。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小雨不耐的叫喊聲,“江氏在嗎?太子妃有話帶到。”
小姐出了事,第一個找的人竟然是江映月,小雨再單純,也一下就聯想到,昨晚小姐的遭遇必然與江映月有關。若小姐出事,得益最大的可不就是面前這個江氏了麼?
這樣一想,小雨的表qíng極為不善。
江映月聽見小雨的叫喊,身子一震,面色煞白。小雨既然能來去自由,還有心思傳話,可見歐陽慧茹的qíng況很好。難道昨晚哪裡出了紕漏,計劃失敗了?
江映月再一次痛恨自己卑微的身份。若她身份再高點,做個側妃,便能陪同完顏璟出席年宴,全程監控並及時調整她的計劃,何至於要像現在這樣猜測?事qíng超出掌控的感覺那麼熟悉,那麼糟糕,江映月氣息短促,心臟一陣陣揪緊。
“江氏在此,不知小雨姑姑有何話帶到。”江映月勉力維持著平靜的表qíng,走出房門詢問。她身後跟著面色慘白,驚疑不定的邢芳蘭。
小雨也不顧還有邢芳蘭在場,語氣不善的開口,“小姐讓我告訴你,她知道你此生最大的隱秘,若你不想死的難看,便立刻去風雨湖見她。”
話落,小雨根本不管江映月如何反應,調頭就走。她還得去與尋找畫冊的秦嬤嬤匯合,可不想與這個毒蛇般的女人同行。這女人過去了,自然有小姐和禁衛們好生招待她。
此生最大的隱秘?江映月沉吟,她此生最大的隱秘當然是她和皇弟的身世!
“主子,歐陽慧茹竟然沒有出事,難道咱們的計劃失敗了?您說,她口裡的隱秘是不是有關於您身世的?若她去完顏不破那裡告發,咱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說不定還會牽連太子!”邢芳蘭滿面驚恐,縮了縮脖子,仿佛其上正懸掛著一把屠刀。
“不會!”江映月立刻沉聲否定,“連完顏不破那等手眼通天的人物都查不出我和皇弟的身世,她一個閨閣千金如何知曉?她定是在用話詐我。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便去會一會她,看看她想玩什麼花招。若是我兩刻鐘之內沒有回來,你便去叫太子來風雨湖找我。”
江映月腦子轉的飛快,為防歐陽慧茹耍詐,立刻便替自己想好了退路,屆時還可上演一出苦ròu計,反將歐陽慧茹一軍。
邢芳蘭心中稍定,連忙點頭應諾。
江映月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向風雨湖走去。
寅時天色還很昏暗,又正逢年節休沐,她一路走來竟然很少碰見人跡,心裡不由警覺起來,待緩緩繞過一片樹林,走到僻靜的風雨湖近前,看見站在湖中央,正杵著一根拐杖,面容冷肅的等待她的歐陽慧茹,她皺眉,腳步遲疑。
待走到湖邊,看見整裝肅穆,嚴陣以待的禁衛隊,她立即停步,站在原地不動了。
兩人遠遠對視,雙雙釋放出敵對的氣場。
“怎麼?你不敢過來嗎?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動你!因為我要親手殺了你。”歐陽慧茹微笑,言辭簡單直白,語氣輕鬆愜意,仿佛弄死她不過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江映月被她輕賤的話語刺激,面容扭曲一瞬,毫不猶豫往冰面上跨去。
禁衛們聽見太子妃的宣告,再聯想到太子妃先前的布置,心中瞭然,緊緊盯著兩人漸行漸近的身影,防備著任何意外的發生。
“太子妃昨晚去哪裡了?叫太子找了一夜。更奇怪的是,衛王竟然也和太子妃一塊兒失蹤了,引得衛王妃好一通大鬧。太子妃您還好吧?什麼殺不殺的,一大早的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江映月瞥見歐陽慧茹脖頸間的點點紅斑,眸子一亮,溫言軟語,故作關懷的開口。
她確信歐陽慧茹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因此並不著急試探詢問。她目前最關心的還是昨晚的計劃有沒有成功。
“我昨天去了哪裡,你會不知道嗎?”歐陽慧茹冷笑,一步步bī近江映月,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氣,拐杖敲擊冰面的聲音清脆響亮,聲聲都帶著威脅,迫的江映月皺眉,退後幾步。
拉開歐陽慧茹與自己太過接近的距離,江映月面露委屈,語帶不解道,“太子妃去了哪裡,婢妾怎麼會知道?婢妾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出席年宴的。”
歐陽慧茹身上的瘀痕和她yīn郁的氣場一再述說著一個事實:她昨晚確實著了道。這讓本來失望透頂的江映月心qíng略微激dàng起來。
沒想到完顏不破竟然愛歐陽慧茹到如此深的地步,發生這樣的醜事也沒捨得殺了她!想到這裡,她激dàng的心qíng立刻yīn郁下來,心中充斥著巨大的仇恨和不甘。
“好眼神!是不是很懊惱昨晚的借刀殺人之計沒能成功?實話告訴你,這太子妃之位,我早就膩了,你若想要,我今兒就送給你,你只管拿去,好好享受!”歐陽慧茹冷冷一笑,又bī近她兩步。
果然懷疑到我身上了!歐陽慧茹還是那麼敏銳!可惜,沒有證據,她也只能拿話唬唬我,發泄一通罷了!照她方才話中之意,完顏不破沒有殺她,卻也不容她再做太子妃,再出現在皇宮裡。這樣也好!
江映月自得的暗忖,又一次退後兩步,離她遠些,而後徐徐開口,語氣淡然,“說了這麼多,太子妃還沒說明叫婢妾來這裡做什麼呢。您說您知道婢妾的隱秘,婢妾很困惑。婢妾一生清白,自詡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