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江映月屈膝應諾,走到chuáng邊拿起藥碗,做好灌藥的準備。
安順費了半天勁兒終於把完顏不破的嘴巴撬開了一條fèng,連忙朝江映月揚揚下顎,示意她灌藥。江映月點頭,揉捏著完顏不破喉頭的xué道,一點點將藥汁倒進他嘴裡。
沒想,百試百靈的方法這次卻沒有奏效,藥汁滿溢,卻沒有被咽下,而是順著完顏不破的嘴角又流了出來,沾濕了他雪白的衣襟。
“快,快停手!不要倒了!”安順心疼的阻止江映月倒藥的舉動。這裡面可都是太子妃的血ròu啊!一滴都不能làng費!
江映月眸子裡閃過暗沉,睇視一眼滴水不進的完顏不破,心裡有些發急。怎麼會這樣?按道理以完顏不破的病qíng,還沒到無法吞咽的地步呀!若他無法進藥,她豈不是要與他陪葬?!
江映月此時不由有些後悔在那碗粥里放了太多的芹菜,若這回殞命,她不是死在仇人手裡,而是死在自己手裡,結果何其諷刺?
兩人不甘心,又換上一碗清水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皇上確實是一滴水都喝不進了。
安順頹然的跪倒在完顏不破chuáng邊,表qíng悽然,悲從中來,眼眶霎時紅彤彤的,“皇上唉,您聽見老奴在叫您了嗎?您好歹喝一口吧!可千萬別丟下老奴哇!”他連連磕頭,低聲哭泣起來。
江映月臉色凝重的跪在他身旁,心中也萬分悲戚,卻是為了自己的命運。
秦嬤嬤和小雨嚇的一動不敢動,臉色慘白的朝自家小姐看去。萬一皇上真的薨了,小姐說要給皇上殉葬,是真的嗎?她們心裡倉皇不定。
“別哭了!都出去!本宮來想辦法!”
歐陽慧茹心中也有悲傷,也有彷徨,但是越到這個時候,她的頭腦越是冷靜,她從不輕易認輸,對父皇更是難以割捨,哪怕這種qíng況與劇qíng不符,很可能出現慘烈的顛覆,她卻絲毫不感到害怕了。
正如她先前所想,有父皇陪著,還有江映月殉葬,這個劇本的結局在她眼裡不算差!
見太子妃表qíng平靜,渾身散發著安定人心的力量,眾人停下哀傷悲鳴,抱著一絲希望魚貫而出。
待人都退出大殿,歐陽慧茹臉色一痛,緩緩跪到完顏不破chuáng邊,一手摩挲著他消瘦的臉頰,一手緊緊拽住他大掌,低聲呢喃,“父皇,你向我保證過,你不會有事,更不會讓我出事,你都忘了嗎?你若再不喝藥,我就留下來給你陪葬!你聽見了麼?”
感覺到握在手裡的大掌隨著她話落輕輕顫動了一下,歐陽慧茹心裡大喜,有反應了!
她眸子閃閃發亮,想也不想便俯身,嘴唇湊近完顏不破的薄唇,用牙尖輕輕啃咬,用舌頭柔柔舔舐,繼而慢慢的,一點點的撬開他的齒fèng。
完顏不破的齒fèng輕易就被她的舌頭撬開,歐陽慧茹頃刻間沉迷在他溫暖的口腔里,與他的舌尖jiāo吻,纏綿,難分難捨。
她臉頰緋紅,表qíng沉迷,完全沒有注意到完顏不破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臉上剛硬的線條帶著刻骨的溫柔。
待從這意外的吻中回神,她看向昏迷中給予自己回應的父皇,忽而掩面,呻吟起來。她在gān什麼?本是想撬開父皇的齒fèng,如今卻趁著他不省人事占便宜?還這麼著迷?這是不對的!歐陽慧茹,你醒醒!
連拍了自己臉頰幾下,她收起臉上dàng漾的表qíng,壓下心中的驚慌失措,拿起藥碗,深吸口氣,狠狠灌了一口,俯身對上完顏不破依然微開的唇fèng。
這次餵藥很順利,在歐陽慧茹舌尖的推動下,完顏不破絲毫沒有牴觸便把藥咽了下去。直起身,歐陽慧茹來不及擦拭嘴角的藥汁,又迫不及待的灌了第二口,第三口,一大碗藥很快見了底。
“呵~太好了!喝了這藥,父皇就會沒事的!咱們很快就能一起回宮!”看著喝空的藥碗,歐陽慧茹俯身,湊近完顏不破耳邊,柔聲呢喃著,語氣里滿滿都是喜悅。
見到他嘴角沾染的藥汁,她眼神一暗,停下呢喃,想也不想便用舌尖輕輕替他舔舐gān淨,又用櫻唇摩挲著他gān燥的嘴唇,久久不舍停下。
待她意識到自己出格的行為,她僵硬的直起身,怔楞了半晌,臉色忽然爆紅,逃也似的飛奔出殿。
她剛剛離開,chuáng上昏迷不醒的完顏不破便睜開了雙眼。他吃力的抬手,摩挲著自己gān燥的唇畔,向來冷厲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微眯的雙眼裡滿滿都是無法掩飾的狂喜和愛意。
小丫頭偷親朕?呵~真可愛!他按捺住劇烈而紊亂的心跳,極其愉悅的忖道。
☆、身份bào露
歐陽慧茹奔出內殿,躲在巨大的宮簾後面,不停揉搓著自己緋紅的面頰,期望把臉上的chūnqíngdàng漾儘快搓掉。她竟然被父皇吸引住了,還偷吻了他,前後兩次!?她內里的小人在翻滾哀嚎,撓心撓肺。
糾結了半晌,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確實很中意完顏不破,他是她在這個異世遇見的唯二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這唯二的人中,一個是歐陽丞相,她的父親,一個便是完顏不破。但完顏不破的身份也不簡單,他是她的公公。雖然她要和太子和離,但是她知道,哪怕和離了,她和完顏不破也沒有絲毫可能,不說他對她只是長輩對晚輩的溺愛,單論他們的身份,就會受到所有人的詬病!
算了吧,姐和離了還要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呢!肖想一個廣納後宮的帝王的愛,這完全是在找nüè!不敢再深想,歐陽慧茹掩面,深吸口氣,放下手時,表qíng已經恢復了平靜,將方才的一時沉迷深深壓進心底。
她款款走出宮簾,朝等候在殿門口的安順一行人走去。
安順表qíng焦急的迎上前,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太子妃,皇上喝藥了嗎?”
“喝了,你進去看看吧,本宮很累,要稍事休息一會兒。父皇昏迷期間,除了你,不得再讓任何人接近他,有事儘快叫醒本宮!”
神經微微放鬆,歐陽慧茹扶額,感覺一陣眩暈襲來,身子禁不住晃了晃,差點摔倒。她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跡象,連忙扶住一旁秦嬤嬤的胳膊以防摔倒,無力的向安順囑咐道。
安順見她形容憔悴,連站立都有些不穩,心裡又是擔憂,又是感激,連連彎腰行禮,“今天苦了太子妃了!您快去休息,這裡有奴才看著,絕不讓旁人近皇上一步。”
心知父皇醒來還需要人照顧,不是逞qiáng的時候,歐陽慧茹也不推辭,在秦嬤嬤和小雨的攙扶下緩緩往自己房間走去。
秦嬤嬤把自家小姐扶到榻上躺下,小心避開她受傷的胳膊,替她蓋好被子。
歐陽慧茹剛剛合眼,又突然睜開,朝小雨看去,低聲問,“小雨,方才你們等在外面,江女史可有同你說話?”
小雨搖頭,蹙眉想了一想,又點頭,“有的,她不小心撞了奴婢胳膊一下,奴婢喊痛,她就來扶奴婢,還道歉了。她人蠻好的,挺有禮數。”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不過單純也有單純的好處!歐陽慧茹暗笑,頷首道,“恩,她是挺有禮數的。對了,今天我換下的布條,你給我拿出去悄悄埋了。”
“是的,小姐。不過,放進火盆里燒了不更方便嗎?埋了多費事呀?”小雨疑惑的問。她們處理小姐扔掉的東西,向來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你這孩子,小姐叫你埋,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問那麼多做什麼?”秦嬤嬤聽出些味兒來,猜測小姐可能在籌謀什麼,連忙開腔訓斥。
小雨果然是個乖孩子,立馬點頭受教,雖然表qíng還有些懵懂,卻是不再多問,只管拿起布條,在後園尋了個隱蔽的角落偷偷埋掉了。
她填好土,用腳踩實,左右看看,見沒人,便大大方方的離開。
待她一走,江映月從不遠處的假山後面探出頭,緩緩走到那處,用鞋尖刨了刨,三兩下便刨出了被小雨埋藏的很淺的東西。
她盯著這團血跡斑斑的布條,嘴角微勾,得意的笑了,又立刻將東西還原,施施然離開。
這邊廂天后和女皇已經暗暗jiāo鋒了一個回合,那邊廂,安順走進內殿,發現皇上已經甦醒,正斜倚在chuáng頭,朝他看來,他大喜,差點老淚縱橫。
“皇上!您終於醒了!老奴馬上就去請太醫。”安順連禮都忘了行就興匆匆準備出殿。
“你回來。朕有話問你,待問完話再請太醫不遲。”完顏不破沉聲命令,嗓音還有些沙啞無力。
“是。”君命難違,安順見他jīng神大好,臉上也褪去了cháo紅,想必是高燒和腹痛都止住了,不敢忤逆,連忙回殿,跪在他chuáng邊。
“朕方才喝的藥,藥引可是太子妃的血ròu?”問這話時,完顏不破的表qíng有些猙獰,絲絲森寒迫人的煞氣溢出體外,令安順肩膀抖了抖。
“皇上您怎麼知道的?太子妃可是不准宮人們亂說的!”安順太過驚訝,一時間忘了禁言,立刻便把太子妃給賣了。
“哼,朕是昏迷了,可意識還是清醒的,不要當朕什麼都聽不見!”完顏不破內心劇痛,面目猙獰了一瞬。隨即,似想到什麼,他又舒緩了神色,溫聲問道,“太子妃為何不准你們告訴朕?”
安順低頭,悶聲答道,“回皇上,太子妃怕您知道了實qíng不肯用藥。”怪不得皇上昏迷時死活灌不進藥,原來他竟早就知道了那藥里有太子妃的血ròu。
“呵~不肯用,小丫頭也有的是辦法bī朕用。”完顏不破低笑,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他撫著滾燙的胸口和不再絞痛的腹部,心中暗暗忖道:這裡面有小丫頭的血ròu麼?很好!自此,小丫頭就是朕生命的一部分,融入了朕的骨血,誰要搶奪或傷害她,便要做好萬死的準備!
憶起昏迷時聽見的絮語,他深深皺眉,沉思起來:小丫頭說江映月要砍了她的手腳,把她做成人彘?江映月一個賤婢怎麼敢這樣對她?這難道是江映月內心的想法,被小丫頭dòng察了?可是為什麼?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且,小丫頭還說這藥本身就有效,無需藥引,江映月卻為何偏要割人ròu四錢?這其中很多內qíng亟待他去破解。想傷害他寶貝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心中一凜,完顏不破朝安順看去,沉聲命令,“把朕昏迷時宮中發生的事都說一遍,仔細點,切莫遺漏。”
安順頷首,垂頭回憶半晌後開始逐一述說,作為大內總管,過人的記憶力是必備的職業技能,他事無巨細都詳述的很清楚,叫完顏不破如臨其境。
“呵~不是刺殺,不是下毒,朕竟然是栽在一碗小小的芹菜瘦ròu粥上!?好算計!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完顏不破挑眉,冷笑一聲,“這個膳房副總管也是咬舌自盡?聽起來和上次那些刺客的行事風格很像,估計是同一批人。上次朕遭刺殺,江映月便適時出來救駕,這次朕病重,她就出來獻藥,還yù割ròu救朕。這幾次三番的救駕之功都落到她一人頭上,未免太過巧合了!兩次事件都有人策劃,且種種跡象顯示,這策劃之人就潛伏在朕身邊,看來看去,也只有江映月有這個嫌疑。她費盡心思設計朕,又反過來救朕,如此繁瑣,安順,你說她圖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