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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帳冊取來,她也沒有停下用膳的意思,只隨意揮手,讓那宮女站在一邊等候,自己則繼續慢條斯理的用餐,一頓飯整整用了一個時辰,方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碗筷。
漱口三次,抬手,優雅的用絹布擦拭嘴角,又靠著椅背歇息了一盞茶功夫,歐陽慧茹這才朝身旁站到雙腿發軟的吳氏看去,“好了,帳冊取來了,咱們把宮務jiāo接一下吧。”
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吳氏頭一次在歐陽慧茹跟前吃了這麼大一虧,心裡既惶惑又怨恨,但為了不出醜人前,只得硬撐著不讓身形搖晃,艱難的挪動酸軟的腿腳取來帳冊,雙手捧著,遞給太子妃查驗。
吳氏管理宮務只短短几日,又有忠心耿耿的秦嬤嬤在一旁看著,jiāo接時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
歐陽慧茹前世極為qiánggān,手裡管理著幾個公司和一個基金會,這些帳冊她只是略略一翻,心裡很快便有了底。
覺得把吳氏折騰夠了,留著也沒啥大用,歐陽慧茹玉臂輕揮,終於放身心俱疲的吳氏離開。
瞥見吳氏離開前那怨恨不甘的眼神,歐陽慧茹捏著手裡一疊帳冊,無所謂的聳肩:你再怨恨也沒用,這毓慶宮是姐的戰略據點,絕不能讓你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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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是歐陽慧茹今後長期的落腳地,為安全起見,門戶一定要把牢了。因此,當晚,她再次拿出帳冊,將所有往來帳目從頭至尾都細看一遍,有不明白的地方用丹朱一一標示出來,叫秦嬤嬤給她詳細講解。
雖然她的問題,有些很淺顯,有些甚至涉及到常識,但原來的歐陽慧茹是丞相唯一存活下來的子嗣,從小嬌縱著長大,完全不通俗務,又才同太子新婚三個月不到,對這些宮務很是生疏,因此,秦嬤嬤不疑有他,講解起來極為用心,對越來越知道進取的太子妃既感到心疼,又感到欣慰。
兩人對著帳冊,一個專心講解,一個認真聆聽,一旁有小雨不時掌燈磨墨,房內氣氛極為溫馨和諧。
但這溫馨和諧的氣氛維持不到兩刻鐘,便被突如其來的完顏璟給打破了。
他擰眉,黑沉著一張臉進門,不待歐陽慧茹反應,劈頭便厲聲質問道:“聽清荷(吳氏的名字)說你把毓慶宮帳冊要去了?你舊傷未愈,又是新人,毓慶宮的宮務,你想把持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不怪完顏璟如此氣急敗壞,以前的歐陽慧茹剛執掌毓慶宮兩月,就把毓慶宮弄的烏煙瘴氣,亂作一團,若不是她突然受傷,由吳氏接管宮務後好生整頓了幾日,這毓慶宮裡還不知要亂成什麼光景。總之一句話,以前的歐陽慧茹不愧為本劇第一女pào灰,脾氣爛不說,還很沒腦子,整一個廢柴。
但以前的歐陽慧茹可不是如今的歐陽慧茹,‘廢柴’這兩個字,絕對和她沾不上邊。
見太子不問緣由,一來就氣勢洶洶,咄咄bī人,她霎時也來了脾氣,將帳冊‘啪’的一聲合上,整整齊齊疊成一摞,當著太子的面便鎖進了自己的紫檀木箱籠里,光明正大的據為己有,然後才不緊不慢的朝太子款款一拜,緩聲問道,“敢問太子,這毓慶宮裡,誰是女主人?”
太子被她一系列的挑釁動作氣的臉色發青,又被她突然的提問弄的怔楞,好半晌後才不qíng不願的答道:“自然是太子妃。”
“那毓慶宮的掌宮之權,按宮規,該給誰管理?”歐陽慧茹再問。
“歸太子妃管理,只是,太子妃有那個能耐嗎?”太子冷笑。
歐陽慧茹也跟著嫣然一笑,“臣妾有沒有那個能耐,太子容臣妾管上一段時間便知。若到時太子不滿意,臣妾自去請太后老人家裁奪,到時,她老人家說給誰管,就給誰管。”
歐陽慧茹的父親幾次救過太后和世宗皇帝的xing命,世宗自持身份,不管太子家務,但太后會管。太后是歐陽慧茹在這宮裡最大的靠山,這件事,她早從劇本里便得知了。抬出太后,不管太子到時滿不滿意,這掌宮之權絕落不到旁人手裡。
太子顯然也知道歐陽慧茹話里話外的含義,第二次被這個女人噎的啞口無言,他這才意識到歐陽慧茹今日的不同。
暗自將歐陽慧茹打量一番,太子心裡有些微的驚艷。但,再美的皮囊,對他來說也及不上劉文清的一根頭髮,更何況這美麗皮囊下還有著一副令人難以忍受的粗劣脾氣。
這莫不是歐陽慧茹為了吸引自己注意,故意耍的手段吧?yù擒故縱?
想到這裡,太子不屑的冷笑一聲,“哼!好,這宮務就暫且jiāo由你管理。若你再將毓慶宮弄的烏煙瘴氣,孤一定將實qíng上稟父皇,屆時,皇祖母出面也保不了你!”
太子撇下狠話,甩袖離去,快速走到門邊又猛然剎住腳步,回頭厲聲告誡道:“你為著江映月與孤大鬧撞傷的事,孤已經在毓慶宮封了口,只說你偶感風寒,需要休息。屆時,你去給皇祖母請安時切莫失言,不然,被有心人傳進父皇耳里,懷疑孤覬覦他的女人,你和孤都討不了好,知道嗎?”
“臣妾知道,殿下慢走。”巴不得他快走,歐陽慧茹連忙應諾,屈膝恭送他離開。
太子冷哼一聲,面色不虞的走了。
盯著他遠去的背影,歐陽慧茹心中若有所悟:看來,世宗完顏不破一定是個極為厲害,疑心極為深重的皇帝,且他對這皇宮有著絕對的統治權,不然,完顏璟在宮裡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只是,開疆闢土,稱霸中原,這般厲害的開國帝王為何會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還差點失了江山?當真令人費解!
果然是個被劇qíng大神籠罩的詭異世界啊!如此看來,我能不能斗得過江映月還是個未知數!
想到這裡,歐陽慧茹心qíng沉重起來。
但她向來心志極為堅定,很快就拋開這種自我懷疑的負面qíng緒,訕笑著轉頭,迎上秦嬤嬤和小雨憐惜的眼神,無所謂的擺手道:“你們為何這樣看我?覺得我很可憐?為了不再這樣可憐,我日後只爭權勢和利益,旁的都不會去想,你們也要早些看開才是。”
這兩人在劇本中是太子妃的心腹,對太子妃忠心耿耿,日後是她的得力助手。是以,歐陽慧茹見機就給兩人洗腦,不然,這兩人擰不過彎來,日日慫恿她去宮鬥爭寵,她煩也要被煩死。
秦嬤嬤和小雨被她這一番看破紅塵的言論說得心裡酸澀地不行,堪堪就要掉下淚來。搜腸刮肚的想著怎麼安慰她,卻又覺得她這種想法沒哪裡不對,若想要在宮裡過的好,男人的寵愛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權勢,於是,俱都心有戚戚焉的點頭,對冷酷無qíng的太子更加看不上眼了。
☆、誓要搶鏡
在古代,醫學條件相當落後,一個小感冒也能死人,且感冒具有傳染xing,在當時,是極為兇險的病症之一。
因此,當太子放出風聲,說太子妃偶感風寒,需閉門休養後,前來毓慶宮探望的人寥寥無幾,大家都怕過了病氣。世宗皇帝和皇太后聞訊,賜了許多名貴藥材下來,並派宮人前來探望,帶來免除她每日請安的口諭,囑咐她定要安心休養。
歐陽慧茹對這種狀況很滿意,不用請安,正好避免了她穿幫的可能xing。利用養病的這段時間,她以最快的速度學習著如何管理宮務,以期儘早將毓慶宮掌控在自己手裡。
太子妃是未來國母,身份不可小視,與眾多宮妃同樣居住在禁宮內院,雖是小輩,卻地位超然。太子和太子妃居住的宮殿,不屬於皇帝後宮,連皇后,也沒有權利過多gān涉。是以,拿下了毓慶宮,就等於在這yīn謀橫生,污穢橫流的宮闈里,多了一個安全的落腳點,這對歐陽慧茹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她最大的敵人,正與她近在咫尺,並無時無刻不在窺視著她歐陽一族的xing命,她如何能夠掉以輕心?
幸好,毓慶宮與她前世管理的公司和基金會相比,規模不值一提,待她摸透宮規,熟讀大金歷史、風物誌,對大金有了全面的了解,又逐漸適應了古代的生活方式後,她便在毓慶宮中如魚得水了。
按祖制,太子應有一正妃,兩側妃,四夫人,其它侍妾若gān,但太子心有所屬,喜歡的人又是個男人,因此,他後院的女人很少,目前只有一個正妃,一個側妃,兩個夫人,六名侍妾,且這些女人當中,除了吳氏偶爾被寵幸,其他女人簡直就是擺設。
歐陽慧茹頭一天來就把刺兒頭吳氏給收拾了,其他女人在毓慶宮裡本就地位卑賤,又無寵在身,見狀都歇了聲息,對太子妃畢恭畢敬的,管理起來很省心,這是歐陽慧茹唯一對太子感到滿意的地方。
大金建國不久,尚需勵jīng圖治,穩定皇權,且國內有前朝餘孽尚存,經常煽動地方民亂,邊疆又時而受到蒙古部落閃擊劫掠,世宗皇帝完顏不破整日忙於政務,與完顏璟相比,對女人更加不上心。
他一後、五妃、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的龐大後宮名額,目前只填了一元妃,一柔妃,三嬪,兩婕妤共七個位置,其它一百一十六個空位,照世宗目前廢寢忘食、殫jīng竭慮的工作狂狀態來看,要真正填滿,不知會等到何年何月。
這麼少的嬪妃數量,又都是跟著世宗入主中原的潛邸舊人,世宗一視同仁,雨露均沾,沒有特別寵愛誰的跡象,想必對她們只有責任,並無qíng誼,無怪年輕貌美,又才氣bī人的江映月一出,兩三下便完敗其他對手,獨霸世宗寵愛數十年而不衰,又使得世宗在臨死前將她生的兒子立為太子。
這樣簡單的後宮人際關係,對江映月有利,對歐陽慧茹就更有利了。
太子的生母,元後唐括氏早在世宗登基初年便過世了,歐陽慧茹沒有正經的婆母需要伺候,頭上就少了一層壓迫。
後宮中雖然是由元妃和柔妃共同管理宮務,但太后尚在,她老人家為人qiánggān,手段高超,又頗得世宗皇帝孝順,因此,後宮真正的話語權掌握在太后手裡,而太后因歐陽靖宇的關係,對歐陽慧茹極為偏愛,這讓歐陽慧茹在宮中又多了一個qiáng硬的後台,她行走宮中,說是橫行無忌有些誇張,少有束縛卻是真的。
在這樣輕鬆愜意的環境中生活,原來的太子妃還能混到那等悽慘的地步,歐陽慧茹只能在心中感嘆:廢到這種程度,你不pào灰,誰pào灰?
好在如今歐陽青取代了原主,未來的命運才有了一線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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