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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還挺不好意思的,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周楊柳站起來收拾書包,心裡有點怯,周楊柳本來就傲傲的,不大好相處。
教室前頭已經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有些去廁所回來的住校生路過門口的時候都會看周楊柳一眼,周楊柳覺得有些彆扭,就把書包頂在頭頂上,飛跑著衝進了雨裡面。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追上江潮了,他不想江潮笑話他,就跑的更快了,江潮看見他從身邊躥了過去,笑著舉著傘追上去:“哎,周楊柳!”
他是體育生,個頭也高,不一會就追上周楊柳了,笑著說:“你人緣不行啊,真沒借到傘啊?……哎哎哎,別跑了,我不說了,捎你一程,你不冷麼?”
他說著就抓住了周楊柳的胳膊,周楊柳這才喘著氣停了下來,臉色通紅的。
借傘這事純靠自願,本來就不是每個走讀生都能借到傘的,冒著雨往家跑的有的是。周楊柳就是虛榮心強,要面子,才會這麼不好意思。
周楊柳比較矮,倆人個頭差的有點多,江潮嘴巴雖然有些壞,但心腸不壞,就把傘儘量拿低了一點。不過他們倆還真沒什麼共同語言,彼此也都不喜歡對方,一路上靜默無言。最後江潮問了句:“你包這麼大,不沉麼?”
周楊柳說:“背習慣了。”
他說著抬頭問江潮:“能朝前面巷子拐一下麼?”
江潮說:“那是個死胡同。”
“我知道。”周楊柳說。
江潮就帶著他進了旁邊的胡同,那胡同兩邊都是牆,裡頭有個廢棄的小垃圾場,磚頭砌的,旁邊有個被拆的七七八八的舊貨車,好幾年了都沒人處理。周楊柳從包里掏出一個塑膠袋裡,裡頭裝了倆包子,他蹲下來吹了聲口哨,就有一個灰不溜秋的小狗從裡頭車底冒了出來。
“臥槽,”江潮說。
那小狗立即又縮回去了,周楊柳說:“你操什麼操,把它都操回去了。”
江潮就樂了,跟著蹲了下來,周楊柳把包子往車底下一扔,就站起來說:“走吧。”
“這哪兒的狗?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愛心的,還知道餵流浪狗。”
“它不是流浪狗。”周楊柳說。
“不是流浪狗?”
“它是我家的狗,我爸不讓養了,我就把它放這兒了。”
“為什麼不讓你養了?”
周楊柳就沒回答他。江潮就說:“那你送人啊,你這應該不是什么小土狗吧?”
周楊柳家庭條件不錯,養的應該不是什麼便宜的品種,送人肯定有人要。
“我幹嘛要送給別人,”周楊柳說,“在這我也可以養。”
“放這兒哪天被人捉走了,你不知道有些狗販子專門抓流浪狗的啊?”
“啊?”周楊柳顯然有些吃驚。
江潮就故意說的更血腥:“還有些變態專愛抓住了這些流浪動物虐殺的,剝皮啦,抽筋啦,放血啦,嘖嘖嘖,太慘了。”
周楊柳臉上就更不好看了,回頭看了一眼。
“你要送人的話跟我說啊,我堂嫂正好想養狗呢,她就喜歡這種個頭不大的哈巴狗。”
周楊柳沒說話,過了好一會才說:“可是送了人,它久了就不認我了怎麼辦?”
“哈?”
周楊柳說:“它就成了別人的狗了,不是我的了。我還是自己養。”
“那你小心它被人捉了賣狗肉。”
周楊柳:“……那我也要自己養。”
他很倔強。
江潮見他很認真,不好再逗他,說:“那你就養唄。”
周楊柳忽然很大聲說:“我就要自己養!”
聲音都變了,把江潮嚇了一跳:“我曹你嚇死我了,你喊什麼喊,自己養就自己養唄,我又沒說不讓你養!”
周楊柳瞪了他一一眼,憋著氣,忽然把書包頂在頭上,冒著雨就跑了。
……
“我擦,有病吧你?!”江潮在後頭愣愣的。
這巷子平時就沒什麼人,下了雨更沒人了,只巷口一個路燈照著,雨夜裡有些瘮人,江潮趕緊從巷子裡走出來,周楊柳已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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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楊發現,在班裡一向安靜的陸佳意,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還真的挺能說的。
“你上次給我的魚啊,我一直養在水缸里,結果昨天晚上我媽說死了兩條,可能是天氣不好,悶死了。我媽就放冰箱裡了,說周末的時候做給我吃。”
“你這周還去西河釣魚麼?要不要我們一起做功課,我去你家的時候把書帶上?”
“你都不學習啊,那將來你不打算考大學麼?其實我們可以拿著書去釣魚啊,一邊釣魚還能一邊學習,多好。還真是個好主意,我以後跟你一塊去釣魚吧,我釣魚也很厲害的。”
相比較而言,戚楊的話就像金豆子一樣,一個都不肯多蹦,就“嗯”,“沒有”,“不想”之類的。好在陸佳意都習慣他這個樣子了,也不在乎。
雨下的急,但他的語調不急不緩,明明那麼瑣碎的話,他哪來的本事,讓人聽起來卻一點都不聒噪。秋天的雨夜很冷,陸佳意的聲音卻很暖。這對戚楊來說,是新奇又微妙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