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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跟班嫿攻打過青松縣的,所以配合很默契,從頭到尾秉持著能動手就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就算多說話也是為了迷惑敵人的原則,點燃了這場戰火。
朝廷軍沒有想到容家軍這麼yīn險,明明在罵著陣,一言不合就出手,這跟以前的套路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真是卑鄙小人,”中箭的將士捂著傷口,喘著粗氣道,“今天有老子在這,絕對不讓他們進城!”
戰爭永遠都是要流血的,廝殺聲,痛呼聲,有些人已經殺紅了眼,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殺敵五人獎銀五兩,殺敵十人獎銀十五兩,若是殺了敵方將領,得官得爵也不在話下,兄弟們快衝啊!”杜九拎著一把帶血的大刀,騎著馬衝到城門下,撞門車一下又一下撞著城門,年久失修的老舊城門,終於在連續地撞擊下失去了抵抗能力,傾倒了下來。
躲在城門後的朝廷軍傾巢而出,兩邊人馬混戰在一起,城門外整片土地都被鮮血染紅了。
班嫿也想跟著衝進去,不過被容瑕拉住了。
“身為將領,不可衝動,”容瑕騎在馬背上,面無表qíng地看著城牆上的皇家旗幟,“這場戰爭,還不到你非下場不可的地步。”
班嫿拔出劍,隨手握緊,“我明白。”
“元帥,大門破了!”一位士兵攔住行色匆匆地長青王,“您快點走吧,城門守不了太久。”
他們也沒有料到,永州的城門會年久失修到這個地步,當地的官員究竟在做什麼?一座座府邸修得富麗堂皇,竟沒有銀錢來修整城門?
朝廷軍眾人現在不滿已經無濟於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護住元帥撤退,不讓叛軍給抓住。
石將軍已經被抓走,若是元帥再被抓走,那麼朝廷軍就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城外喊殺聲震天,長青王聽著喊殺聲越來越近,咬牙對身邊眾人道:“撤!”
永州城保不住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容瑕竟然有這麼多手段,還有叛軍那些鎧甲武器,恐怕也是早就開始準備的,不然怎麼會比朝廷軍還要好?
容瑕好大的膽子,竟然這麼早就有了野心。
長青王心中雖恨,卻也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讓手下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騎上駿馬就往外逃竄。由於他們擔心一路上跑得太慢會被叛軍追上,稍重一點不方便攜帶的東西,都被他們一路扔掉了。
他們用實際行動來詮釋了什麼叫丟盔棄甲。
容瑕踩著一片血海踏進永州城大門,滿城的血腥味,還有隱隱約約的哀嚎聲,把這裡襯得猶如人間地獄。
班嫿站在他身邊,視線避開滿地的鮮血,轉頭對杜九道:“帶人去處理傷兵,注意那些躺在地上的朝廷軍,不要被暗算了。”
“是。”杜九領命退下。
“嫿嫿,”容瑕回頭看向班嫿,握住她的手,“就這麼一直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君心不變,我亦不負,”班嫿利索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不讓我失望,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主公,將軍,”趙仲騎著快馬過來,“長青王逃了。”
“逃了?”班嫿冷笑,“這才幾個時辰,他就不管不顧扔下將士自己跑了,可真是有qíng有義的王爺。”
趙仲看到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gān笑道:“我們要去追嗎?”
“不必了,”容瑕道,“暫時在永州修整,半個月後,直去皇城殺jian佞,正朝綱!”
“是!”趙仲心頭一熱,眼神都亮了起來。
長青王一路潰逃,躲到了離京城很近的明玉州才安下心來,可是他現在兵敗奔逃,必須要給朝廷一個jiāo代才行。他想了很久,讓手下給朝中幾個豐寧帝信任的大臣送了金銀珠寶,又給豐寧帝寫了一道請罪的奏摺,奏摺里處處在請罪,但是每一句話又在暗示豐寧帝,不是他帶兵能力,而是軍營里出現了叛徒,泄露了軍機。
這個叛徒是誰?
自然是太子的舅兄石晉,反正現在石晉被俘,所有的錯由他來承擔,長青王心中毫無壓力。
蔣洛接到長青王的奏摺,加上身邊近臣chuī耳旁風,他果真把所有錯都歸在了石晉身上,一怒之下,他把石家滿門殺的殺,貶的貶,年紀小的發配為奴,曾經風光一時的石家,終於徹徹底底的沒落了。
有人唏噓,有人同qíng,腦子稍微正常的,都能猜到長青王撒了謊,可是陛下相信,他們又有什麼方法?加上石家得勢的時候,赫赫揚揚得罪了不少人,現在自然也沒有誰願意站出來為他們說話。
這個消息傳到永州的時候,石晉正在屋子裡抄經書。
“我父親……被斬首了?”石晉啞著嗓子,怔怔地坐在凳子上,筆尖上的墨點濺落,污了整張紙,可是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這麼一張紙?
趙仲見他這個樣子,竟有些同qíng:“請你節哀。”
石晉茫然地搖頭,他放下毛筆,對趙仲道:“多謝趙大人,在下想要靜一靜。”
“告辭。”趙仲退出房門,搖頭嘆息。
三日後,石晉換上了一件gān淨的素色棉袍,銀冠束髮,面色看起來還好,只是眼中有化不開的血絲。他找到容瑕,對他行了一個大禮:“在下石晉,願為成安侯效犬馬之勞。”
容瑕看著這個站在陽光下的人,半晌後才道:“你心甘qíng願嗎?”
“心甘qíng願。”
石晉苦笑:“在下現在孤身一人,了無牽掛,跟隨侯爺,至少不用受到良心的譴責。”
“石先生客氣,”容瑕回了石晉一禮,“以後便請石先生多多照顧。”
“不敢,”石晉又回了一個大禮,“屬下石晉,見過主公。”
穿著一件水色裙衫的班嫿站在房門外,石晉此時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qíng,石晉也同樣不知道自己暗戀的女子就在自己身後。
班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沒有上前打擾這兩人。她轉過身,沐浴著陽光走出了這棟院子。
“將軍。”趙夫人牽著兩個孩子,看到她以後行了一個禮,隨後露出一個笑來,“今日天氣好,郡主何不在城裡走一走。”
班嫿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頂,對趙夫人笑道:“走,你們這兩個小猴子也悶壞了吧。”
之前擔心城裡有朝廷軍的探子,所以將士們的家屬一律不得出門,現在城裡被清查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已經有百姓開始擺攤過日子,班嫿才放心這兩個孩子出門。
“是有一點悶,”趙大郎點頭,“不過還能忍受。”
“這么小就知道忍受了,”班嫿禿嚕著他腦袋上的辮子,“這點隨你父親。”
趙大郎摸著腦門傻笑,他的弟弟掙脫趙夫人的手,眼巴巴的湊到班嫿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醜醜的糖果子,“郡主,這是我給你留的。”
“謝謝二郎。”班嫿接過糖果子,也不嫌棄孩子拿出來的東西是不是gān淨,扔進嘴裡咔擦咔擦吃著。
帶上護衛,一行人走出臨時府邸,班嫿掏錢給這兩孩子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兒。有攤主不敢收她的錢,她也不多說,直接把銀錢扔下就走,像極了移動的錢袋子。
走到一個牆根處,一個不到十歲大的小孩子嚎啕大哭,他滿臉髒污,身上的衣服也破得不成樣子。趙夫人眼看著不忍,想要去幫助這個孩子,卻被班嫿一把攔住。
“趙夫人,”班嫿看著這個越哭越傷心的孩子,面上的表qíng有些冷,“在亂世的時候,孩子有時候不一定是孩子,你還是小心些好。”
趙夫人文言心中一顫,她仔細打量著這可憐的孩子,實在看不出他身上有哪裡不對勁。
“你沒發現麼,剛才那些打打鬧鬧的小孩,看到我們以後,就會不自覺降低聲音,”班嫿抬了抬下巴,“像這種沒有父母庇佑的孩子,本該小心謹慎才對。”
趙夫人頓時明白過來,想著自己剛才的行為,她倒抽一口涼氣,萬一這孩子真有問題,她……
班嫿給親衛打了一個手勢:“把這個孩子帶去兒堂,讓人注意看管,但不要為難他。”
“是。”
趙夫人看著如此耀眼的福樂郡主,心中萬分折服,不愧是讓軍中一眾兒郎都敬佩的郡主,行事謹慎又有理有據,比她這種後宅婦人有見識多了。
不知為何,趙夫人心中竟有了幾分艷羨之意。
女兒家活成這般模樣,一定很有意思。
送去育兒堂的小孩子,沒過幾日就被人查清了身份,還真是一個經過培訓的小殺手,他加入組織的時間並不長,是前年鬧雪災的時候,被殺手組織看上的。由於近來qíng勢嚴重,他們這些年紀小的殺手也被派出來執行任務。
這小殺手加入殺手組織,也是為了討一碗飯吃,這還是他第一次出手,結果就失敗了。
他見育兒堂伙食不比殺手組織差,又被抓住了,gān脆把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他還沒被殺手組織洗腦,務實的xing格占了上風,賣組織的時候,賣得毫無壓力。
班嫿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殺手組織就是當初刺殺容瑕的那一個,也正是因為那次損失嚴重,才會讓他們把小孩子都派了出來。
問出他們的老巢以後,班嫿決定,回京城以後,就要把這個殺手組織給拆了。
三日後,大軍開拔,容家軍一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竟無人能夠抵抗,僅僅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打到了離京城最近的州,玉京州。
玉京州是個繁華的地方,曾有高人直言,京城有了玉京州,龍氣才會更加旺盛。對於朝廷而言,玉京州是他們最後一道苟延殘喘的防線。
聽聞容瑕打到了玉京州,蔣洛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曾一度打斷棄京逃跑,得知退路也被容瑕派人包抄以後,他才死了這份心思。
如今玉京州與京城,就像是被圍在圈內的肥ròu,跳不出來,只能等待被人啃噬的那一日。除非這塊肥ròu變成餓láng,奮起反抗。
比起驚慌的貴族與皇室,京城的百姓顯得淡定許多,他們早就聽說了,成安侯一路行來猶如神助,短短一年內就侵占了大業大半的疆土,有些州縣甚至熱烈歡迎他的到來。成安侯的大軍進城以後,既不擾民也不行偷搶之事,比朝廷軍可要厚道多了。
難怪老天都要降下神跡來提醒百姓,說會有明主取代昏君,明主是成安侯,昏君就是現在龍椅坐著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