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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息怒!”太監端著茶走到寧王面前,“事qíng尚不到絕境,您萬不可自亂陣腳。”
蔣洛接過茶杯猛喝了幾口茶,茶水入腹以後,他覺得自己頭腦清明了很多:“我使計讓太子犯了那麼大的錯誤,父皇也只是關了他幾個月的緊閉,本王還有什麼機會?”
太監接過空了一半的茶盞,笑道:“王爺,太子除了有幾個文臣支持以外,手上可沒有兵權。”
“難道本王手裡便有了?”蔣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耐道,“倒是那個容瑕在文臣中極有分量,他又頗喜太子,不除去此人,我心中實在難安。”
“可是您上次的刺殺……”
“我不動他,我動他的女人。”蔣洛冷笑,“是人就有弱點,若是班嫿在他的府里出了事,我看班家人能不能饒過他。”
“您的意思是說,派人去刺殺福樂郡主?”太監眼神閃爍,飛快地低下頭,“福樂郡主死於刺殺,班家人怎麼會恨成安侯?奴婢愚鈍,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理。”
“你一個閹貨,自然不明白,”寧王輕哼一聲,“班家人最是不講理,遷怒於他人也是常有的事。只要班嫿出了事,不用我們去對付容瑕,有班家在,容瑕便會自顧不暇。”
“王爺好計謀,奴婢實在太愚蠢了。”
“你說什麼?”謝宛諭轉頭看著面前這個太監,“寧王想要殺班嫿?”
“是。”
“他瘋了嗎?”
謝宛諭捏著手裡的帕子,深吸了好幾口氣:“你出去,我要好好想想。”
太監默默地退了出去。
謝宛諭非常討厭班嫿,有時候恨不得她去死。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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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太子,”石氏走進書房,把手裡的食盒放下,“這是我讓人熬的湯,您喝一口吧。”
“放在這就好,”太子拿過一道沒有打開的奏摺,放在自己正在批閱的奏摺上,“你辛苦了。”
石氏注意到他防備自己的動作,心頭微苦,放下食盒以後,對太子福了福身:“你注意休息,別熬壞了身子。”她打開食盒,把湯端出來,放到了太子面前,“我看著你喝。”
“不必了,”太子抬頭看她,“我看完這個摺子就喝,你去休息吧。”
淡淡的ròu湯香味在屋子裡繚繞,太子妃往後退了一步:“妾身告退。”
“嗯。”太子低下頭,沒有看她。
石氏緩緩走到門口,回頭看太子,太子仍舊沒有看她,唯有那碗被遺忘的湯,散發著熱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涼下來。
太子重新開始監國以後,就把原本代替容瑕與姚培吉職位的官員擼了下去,然後親自到姚家請姚培吉回朝,做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態。
姚培吉回朝以後,眾人就在猜測,成安侯什麼時候回朝。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太子親自上門拜訪成安侯的時候,成安侯竟拒絕了太子的請求。
大家再一想,成安侯是有氣xing的文人,他入朝以後為朝廷做了不少實事,結果寧王說罷免就罷免,連半分顏面都不給,這會兒人家剛成親不久,正是佳人在懷的時候,又怎麼會心甘qíng願地回來?
更何況說不定人家也是皇家血脈,被這麼折rǔ,這口氣咽得下去才怪。
太子派系的官員很氣憤,這成安侯真是不識抬舉,太子以儲君之尊親自上門邀請,他竟然不給面子,難道要太子求他才行嗎?
“太子,”一名隸屬於東宮的六品小官不忿道,“天底下又不止容瑕一人有才,您身份高貴,又怎麼能為了他屈尊紆貴,再次上門相邀?”
“人才常有,奇才難得,”太子伸開雙臂,讓宮女替他整理身上的袍子,對這個小官的說法萬分不贊成,“有容君相助,孤如虎添翼。”
“可是……”
“古有聖君為了人才多次上門拜訪,孤雖不敢自比,但是為了大業的百年基業,孤便是多走幾趟又有何難?”
“太子高義!”
“是我等鼠目寸光了。”
太子苦笑,哪是他高義,只是現在朝堂上已經是一團爛攤子,民怨四起,貪官污吏就像是蛀蟲一般毀著基業,朝中官員猶如一盤散沙,互相拖後腿,想要管理實在不易。
容瑕雖然年輕,但是在朝中十分有威望,就連當初他被父皇責罰,幾乎天下所有人都以為他被厭棄時,還有一些官員在朝堂上為他說話,可見其影響。
他不求容瑕能替他做多少事,但必須擺出重用容瑕的姿態,來安撫天下讀書人的心。
“車馬已經套好了嗎?”換好衣服,太子問身邊的長隨,“聽說成安侯昨日已經搬回了侯府?”
“回殿下,成安侯確實已經搬到了成安侯府。”
“這像是他做的事。”
“不過據傳是因為福樂郡主喜歡到京城裡玩,侯爺擔心她出入不方便,所以特意搬回了侯府。”
太子聞言朗笑出聲,“嫿嫿這丫頭,就算出嫁了,也不會委屈自己。”
“福樂郡主長得那麼漂亮,成安侯哪裡捨得他手委屈,”長隨知道太子喜歡靜亭公府一家人,所以只挑好聽的話來說,“小的還聽說,成安侯陪福樂郡主回靜亭公府過除夕了,京城裡不少人都在羨慕郡主。”
太子聽到這,對容瑕印象更好,在他看來,一個男人願意花這麼多心思對待自己的伴侶,內心一定是溫柔的。
想到與他成親好幾年的石氏,太子輕輕嘆息一聲,神qíng有些寥落。
成安侯府現在正處於一片忙亂中,因為班嫿的嫁妝實在太多,一個庫房不夠用,要重新整理庫房才行。
金銀玉器無數件,負責登記造冊的管家忙得滿頭大汗,他們家侯爺這是娶回了一尊財神。再看從班家陪嫁過來的管事滿臉淡定,管家深吸了一口氣,讓搬東西的下人手腳更加小心。
“東西都收拾好了?”容瑕走了過來,見院子裡還擺著很多箱子,轉頭看管家,“夫人把這件事jiāo給你辦,是對你的信任,你不要辜負了夫人的信任。”
“是。”在班嫿還沒有嫁進容家前,管家還擔心過郡主會不會讓她帶過來的人架空他在府中的權利,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夫人不僅沒有這個打算,還把看管庫房的事qíng,讓他與夫人陪嫁一起負責。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感動,夫人這是不把他們家侯爺當外人啊。
“侯爺,金銀玉器都已經整理好了,只是這些古玩字畫……”管家看到這些古玩字畫的名稱時,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班家人在逗他玩,這事他不敢告訴其他下人,就怕鬧大不好收場。
“字畫怎麼了?”容瑕挑眉,“是下人粗手粗腳,把東西弄壞了?”
管家連連搖頭,他哪敢讓人弄壞,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品,隨便一樣就是價值連城。別說弄壞,他連碰都不敢碰。用言語形容不了他心中的震驚,他只能把單子遞到了容瑕面前。
千年前書法大家的字,前前朝皇帝的親筆畫,某個名門弟子的著作孤本,前前前朝皇后的畫作,一堆大家名士的書畫孤本或是已經絕版的手抄本,這些玩意兒可是萬金難求啊,怎麼班家會有這麼多,他們家是把所有字畫書籍都搬來侯府了嗎?
容瑕接過這張單子,越看越心驚,他壓低聲音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容家乃是幾百年的大族,好東西不少,書籍字畫也有一些珍藏,但絕對沒有這張單子上的東西讓他吃驚。當初班家放在明面上的陪嫁單子裡,並沒有這些東西,所以他還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夫人竟然帶了這麼大的身家嫁給他。
當初嫿嫿送給他的那幾本書,已經讓他吃驚不已,沒有想到班家竟然還有這麼多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除了屬下以外,就只有夫人派來處理庫房的陪房知道。”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容瑕把這份單子收了起來,“東西全都好好收著,不可走漏消息。”
“屬下明白。”
容瑕拿著單子到後院去找班嫿,她正趴在漢白玉橋上餵魚,因為天氣還冷,她全身穿得毛茸茸的,打遠了看,就像是一隻美麗的懶狐狸。
“嫿嫿,”容瑕走到她身邊,拿過婢女手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我剛才看到了你的嫁妝,我還是去岳母家做上門女婿吧。”
班嫿被他的話逗笑,抬起手擺了擺,讓身邊伺候的人退下,才道:“被那些金銀財寶嚇著了?”
“不,”容瑕搖頭,“被那些書嚇住了。”
“這都是我們家祖上陪太祖打天下時,揀的其他將軍不要的東西,”班嫿嘆口氣,“據說那時候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先祖每隨主公打下一座城池,就會與其他兄弟分一些富貴人家的東西。為了避免兄弟間因為財寶起矛盾,太祖就讓大家一起抽籤,我們班家先祖運氣不好,每次都抽到別人不要的破字爛畫,後來太祖都不忍心了,他稱帝以後,賞賜了我家先祖不少金銀珠寶,我們家第一代積蓄就是這麼來的。”
大業朝第一代帝王,也是一個沒多少見識的泥腿子,據說剛開始打天下的時候,連字都認不全,誰能相信這樣一個人,能做皇帝呢?
聽到“破字爛畫”四個字時,淡定如容瑕,也忍不住挑了幾下眉頭。不過想想當年那個亂世,這些古玩字畫,說不定還不如一筐米麵有價值。當人的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字畫又有何用?
“家裡人想著你可能喜歡這些字畫,所以就讓我帶了過來,”班嫿垂下眼瞼,不去看容瑕,而是低頭去看水中的錦鯉,“等恆弟有了孩子以後,我們再分一半給他,這幾年的時間,夠你把該臨摹的都臨摹好了。”
“走。”
一隻白皙的手伸到班嫿面前。
“去哪兒?”班嫿抬頭看容瑕,他的臉上全是笑,笑得班嫿心都軟了。
“帶你去看我的庫房。”
班嫿眨巴著眼,把手放進了容瑕的手掌心。容瑕一把拉起她,兩人就像是小孩子般,帶著彼此去看自己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