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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忽然身後的大門被撞開,一群拿著木棍的年輕人沖了進來。寧王與容瑕兩邊的人馬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群年輕人逮著寧王府的親衛就打,他們也不打別的地方,就打小腿與屁股。
一時間哀嚎不斷,大家都被這群來勢洶洶身份不明的年輕人驚呆了。
大理寺的人原本還有些緊張,可是見這群人明顯只盯著寧王親衛開揍,頓時放下心來,這誰家的小廝,膽子竟然這麼大?
把寧王親衛全部揍翻以後,這些年輕人也不猶豫,拎起手臂粗的木棍就匆匆離開,若不是有寧王親衛們躺在地上哀嚎,他們差點以為這一切都是錯覺。
“我覺得……”一位大理寺的官員吶吶開口道,“我們是不是該先叫大夫?”
這些人把他們大理寺的地牢當成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有剛才那群做小廝打扮的年輕人,手臂堅毅有力,腳步厚重,明顯都是習武之人,若是大理寺沒有內應,怎麼可能容他們來去匆匆,全身而退?
想到這,他看了眼旁邊安靜站立的成安侯,聰明的選擇沉默。
寧王最終還是沒能把宮女帶走,他回到寧王府兩個時辰以後,就接到了宮中傳出來的聖旨。
父皇削了他的爵位,從親王降到了郡王。
身為皇帝嫡次子,竟是被削減為郡王,這讓他日後如何在京城中立足?想到他人嘲諷的眼光,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蔣洛覺得自己的頭都炸了。
屋內的寢具被砸了一地,身邊伺候的下人也通通被拖下去打板子。但是這樣仍舊不夠,蔣洛覺得自己內心就像是有火在燒,滿腔怒火怎麼也壓不住,必須要找到一個發泄口,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注意到角落裡有個瑟瑟發抖的丫鬟,把她往chuáng上一拉,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bàonüèqíng緒發泄起來。
“王妃……”寧王府總管走到謝宛諭面前,“王爺院子裡有個丫鬟失足摔死了,現在需要調新的下人去伺候。”
“失足摔死?”謝宛諭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王府里是有懸崖還是暗器機關,既然能摔死人?”
管家低著頭不敢回答。
“罷了,”謝宛諭冷笑,“我知道了,王府的事qíng你安排了便是,不必稟告給我。”
管家gān笑兩聲,退了出去。
王爺與王妃感qíng不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才最遭罪。都不是省心的主兒,但誰也不能得罪,他們能怎麼辦,無非是左右和稀泥,但求日子能過好一點罷了。
想著剛才那個滿身慘烈的丫鬟,管家打了個寒顫,王爺近來的xing格越來越bàonüè,竟像是換了一個人般。
以前的王爺xing格雖然衝動,但只是頭腦簡單,行事不太顧忌而已。現在的王爺,更像是xing格bàonüè的瘋子,所有人在他眼裡,都不值得一提。
“王爺,”太監替寧王倒好一杯茶,小聲勸慰道,“您且息怒,您雖然暫時降了一點爵位,但您與步兵衙門的統領jiāo好,這一點可是太子比不上的。”
“步兵衙門統領……”
步兵衙門雖然聽起來不夠霸氣,然而事實上整個京城的兵力有一半都屬於他們掌管,禁衛軍雖然近身保護陛下,但人數終究有限。
蔣洛突然轉頭看向太監:“你說,容瑕究竟是不是我父皇的私生子?”
“王爺,您這可為難奴婢了,奴婢有幾時能見到陛下與成安侯啊。”太監聲音有些尖利,這讓蔣洛不太高興地皺起了眉。
“不過奴婢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陛下對寧王確實好上加好,也難怪京城裡有些人會心生嫉妒,亂傳謠言了。”
“依本王看,這不是謠言。”
若是謠言,父皇又怎麼會為了容瑕降他的爵位,卻不追究大理寺突然出現在大理寺的那些小廝是什麼身份。
“他們既然如此不仁,那就別怪本王不義了。”
古往今來,多少帝王為了皇位手上沾滿鮮血?
大哥懦弱不堪,父皇行動不便,這個天下憑什麼不能由他來做主?
班嫿仍舊在夢中前行,她走了很久,終於在一座城門前看到了京城二字。
她沉重的腳變得輕盈,輕得仿佛可以飛起來。
但就在她即將踏入城門的時候,一個人抓住了她的手。
第117章
班嫿驀地回頭,看到了一個穿玄衣的男人,他頭戴九珠龍冠,腰掛降龍佩,青眉飛揚,星眸挺鼻,是一張她極熟悉的臉。
她與他同chuáng共枕,耳語纏綿,他是除開父親與弟弟外,與她最親密的男人。
“容瑕……”
京城從她身後消失,恐怖的墳場毫無蹤影,整個天地白茫茫一片,這裡只有她與穿著玄衣的容瑕。
“嫿嫿?”容瑕聽到班嫿在昏迷中叫自己的名字,撲到chuáng邊,抓住她的手,“嫿嫿?”
班嫿緩緩睜開眼,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容……瑕?”
“是我,”容瑕見她神qíng不太對勁,以為她剛醒過來身體不舒服,轉身道:“來人,快找御醫。”
他穿著一件淺色錦袍,身上沒有佩戴玉佩,神qíng看起來有些憔悴,與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神qíng威嚴的容瑕沒有半點相似。
“你別怕,御醫說了,你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問題,只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好,”容瑕摸了摸她的額頭,“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渴……”班嫿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粗嘎難聽,她驚駭地睜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別擔心,御醫說你傷了嗓子,養上幾日就好了。”容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早有婢女端來了溫好的湯。
班嫿渾身軟得厲害,頭又暈又疼,就像是有什麼在拉扯腦子裡東西。
容瑕餵班嫿喝了幾勺湯後,就把碗拿開了。班嫿不敢置信地瞪著容瑕,她這才在chuáng上躺多久,容瑕竟然連吃的都不給她了?
被她這委屈的眼神盯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御醫說了,你剛醒來不能用太多的東西,你現在的腸胃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東西。兩刻鐘後我再餵你。”
班嫿看容瑕態度堅決,知道這事沒商量了,她把臉往被子裡一埋,不出聲了。
室內很安靜,若不是她確定容瑕沒有離開,她甚至會以為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嫿嫿,你沒事太好了。”
良久以後,她聽到容瑕這樣說。
把頭伸出被子,班嫿看到容瑕露出了一個溫柔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微笑。她心底微顫,偷偷在被子下摳著被單,張嘴道:“我才不會這麼輕易的出事。”
“嗯,”容瑕快速扭頭,過了片刻才再轉過來,“我很高興。”
班嫿看到容瑕眼底有水光閃過,就像是……哭過?
“你……”班嫿咳了兩聲,容瑕端來一杯淡鹽水給她漱口,她用自己難聽的嗓子道,“有下人,何必你來做這些事?”
“沒事。”容瑕用手帕擦gān淨她的嘴角。
只有親眼看著嫿嫿睜眼說話,看著她喝水,他才能夠安心下來。
他這一輩子算計良多,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早就算好的,唯一意外的就是與眼前這個女子成親。他不是一個太為難自己的人,也不會bī著自己放棄這份意外。
與她成親,他慶幸。
這條通往榮耀的路,他想要有一個人享受他掙來的榮耀、利益、風光,若是得了天下所有,卻沒有人為此高興,為此感到滿足,他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容瑕,”班嫿剛醒來jīng神並不太好,這會兒因為頭暈,又有些犯困了,她睡眼朦朧道,“我前些日子讓製衣坊的人為了做了一些新袍子,等我康復以後,你就穿給我看看吧。”
“好,”容瑕替她蓋好被子,“待你痊癒了,想要我傳什麼我就穿什麼,便是讓我不穿衣服給你看,我也是願意的。”
“不要臉。”班嫿嘀咕了一句,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容瑕輕笑一聲,在她唇角偷了一個吻,起身走到門外,對守在外面的丫鬟道:“好好守著郡主,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是。”丫鬟們面紅耳赤的行禮,不敢直視容瑕的容貌。
雖然他們站在外面,但是侯爺與郡主的房中私語,她們仍舊不小心聽到了幾句。
容瑕出了主院,對守在院子外的小廝道:“去把王曲先生請到書房。”
“是。”小廝快步跑了出去。
剛趕過來的杜九看到這一幕,神qíng有些凝重:“侯爺,王曲他犯什麼事了?”他跟在侯爺身邊這麼多年,侯爺神qíng越平靜,就代表他下定了某個決定。
侯爺與福樂郡主定下婚期以後,侯爺對王曲就不如往日信任,書房更是很少讓王曲過去,現在他突然要見王曲,杜九不覺得這真的是好事。
容瑕沒有理會他,只是轉頭往書房走。杜九猶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早chūn的侯爺府有些冷,王曲來到書房門外,看著半開的房門,行了一個作揖里:“屬下王曲求見。”
辦開的門被拉開,開門的人是杜九。王曲看了杜九一眼,杜九面無表qíng地走到了一旁,王曲心裡咯噔一跳,覺得手掌有些發涼。
“侯爺。”他老老實實走到屋中央,朝容瑕拱手行禮。
容瑕抬起眼皮看他,半晌後才免他的禮,“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回侯爺,屬下在最落魄的時候受侯爺恩惠,已經六年了。屬下願為侯爺肝腦塗地,死而無憾。”王曲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只是不知為何侯爺近來似乎並不願意重用屬下了。”
容瑕語氣冰涼得毫無溫度:“寧王府的消息,是你截下來的?”
自從上次殺手事件過後,他就加重了對寧王府的監視。這次寧王讓小宮女給嫿嫿下毒,動作不算小,但是他卻沒有提前受到任何提示,只能說明他手下的人出了問題。
王曲面色大變,他猶豫了片刻,掀起袍子跪在了容瑕面前:“侯爺,屬下自知此舉罪無可恕,但是在侯爺治罪屬下前,屬下有話想說,看在主僕多年的qíng分上,請您讓屬下說完。”
“你既然知道你與主子乃是主僕,又怎敢擅自妄為?”杜九沒有想到這件事與王曲還有gān系,他忍不住罵道,“你此舉與背叛主子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