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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得罪左相?”班嫿想起了一個重點,“他在朝中有實職,左相會不會給他穿小鞋。”
“容伯爺長得那麼好看,應該不會被穿小鞋吧?”班恆不太肯定道,“要不……我讓人幫著打聽打聽?”
“行,你明天讓人去打聽一下,”班嫿喝了一口丫鬟端來的熱茶,“看來投其所好送禮是明智之舉啊,連容伯爺這樣的正人君子,也因為拿人手短幫我說話了。”
“啊?”班恆不解地看著班嫿,“姐,你還gān了什麼?”
“上次父親給成安伯送謝禮的時候,我放了幾本書在裡面,因為《中誠論》一時半會沒有找到,才拖到前幾天給他。”班嫿嘆口氣,“反正我們家早晚也要被抄,東西讓別人抄走,還不如送給我看得順眼的美人兒。”
“就是那東南西北中?”班恆記不住那五本書的名字,唯一記得的就是這五本書湊在一塊,剛好就是東南西北中。從這一點上來看,班恆覺得前朝的才子們比本朝才子們有本事,至少他們給書取的名字好記,連他這種紈絝都有印象。
“不過……容伯爺不是那種收了禮就幫人說話的偽君子吧,”班恆對容瑕的人品還是很相信的,“你這叫以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班嫿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道是他看上了我的美色?”
班恆沉默片刻:“大概……真的是因為你給他送了禮?”
伸手擰住班恆的耳朵,班嫿氣笑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男人不會說話,會被挨揍?”
班嫿用的勁兒不大,但是班恆依舊做出一副吃痛的表qíng:“姐、姐,我錯了,錯了,我其實想說的是,容伯爺不是那種貪花好色之人,不是說你不夠美。”
班嫿鬆開手,豪邁的拍桌子:“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欣賞他的美色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論如何以藝術文雅的方式拍馬屁》。
第45章
姐弟倆在亭子坐了大半個時辰,班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姐,我們回去吧,這裡太冷了。”
夜風chuī在臉上,簡直就像是刀子在刮一般。
“好,回去。”班嫿見班恆縮頭縮腦,就像是可憐的小狗,忍不住笑出聲,“回去吧。”
班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見班嫿還坐著不動,猶豫地看著她:“姐,你是不是心qíng不太好?”
班嫿斜眼看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qíng不好了。”
班恆又坐了回去,抱著暖呼呼地茶杯道:“那我再陪你坐會兒?”
“行啦,我也要回院子了,”班嫿站起身,拍了拍弟弟圓乎乎地腦袋,“你也回去。”
“那我回啦,”班恆跑了兩步,又轉頭看班嫿,“我真的回啦。”
班嫿忍無可忍地在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下:“還不走,留在這chuī冷風啊?”
班恆拍了拍屁股,笑嘿嘿的竄了出去,就像是一隻解開了韁繩的大狗,手跟腿都在撒著歡兒。班嫿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麼傻的弟弟……
惟願她的那個夢是真的,她穿著狐裘死得美美地,而家人也會因此受到照顧,不然這麼蠢的弟弟,以後可怎麼辦?
第二天一早,當班恆知道他姐昨晚不睡覺的原因是晚飯吃得太多以後,就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因為擔心得睡不著覺的行為有些蠢。出門與平日幾個好友見面的時候,好友們見他神qíng疲倦,都懷疑他晚上gān了什麼。
“昨晚月色這麼好,班兄肯定是與佳人紅袖添香,或者是把盞賞月了。”周常簫勾住班恆的脖頸,“我說得對不對?”
班恆嫌棄地拍開他,“把盞賞月倒是真的,可惜不是陪佳人,是陪我姐。”
“我若是能陪嫿姐賞月,便是讓我整夜不睡都行,”周常簫臉上露出幾分嚮往之色,“朦朧月色下,神著華服的佳人,那便是月下仙娥,世間最美的景致。”
“閉嘴!”班恆不愛拿他姐說笑,“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想要拜託你。”
“什麼事?”周常簫與另外幾個紈絝都來了jīng神,“是套謝啟臨麻袋,還是教訓沈鈺?”
班恆:……
“之前容伯爺不是幫著我們家說了幾句話嘛,”班恆有些不好意思,“我擔心他得罪嚴左相,在朝上被穿小鞋,所以想讓你們幫我打聽打聽。”
“你還不知道?”周常簫驚訝地看著班恆,“嚴家如今自顧不暇,哪還有jīng力去給容伯爺穿小鞋。”
“嚴家怎麼了?”班恆不解地看向周常簫,發現幾個密友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嚴家犯了事,惹得陛下大怒,嚴左相這會兒稱病在家閉門思過呢。”
嚴暉不是稱病,他是真的病了,在夫人魏氏跑去靜亭侯,最後卻被大長公主身邊的僕人趕出來以後,他就因為憂慮過度病了。如果不是陳氏突然流產,他早就派人攔住了魏氏,只可惜……
他能走到這一步,靠的就是謹小慎微,陛下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多疑,記仇,愛yù其生,恨yù其死。
他為了讓陛下信任自己,付出了無數的努力與jīng力,可如今鬧出這件事,必然會引起陛下的猜忌與不滿。
陳氏與大兒子和離,小兒子昏迷不醒,他又遭了皇上厭棄,嚴家……嚴家日後如何,他不敢去想。
“大郎,”嚴暉靠坐在chuáng頭,“你拿為父的帖子,去大長公主府拜見,負荊請罪也罷,長跪不起也好,一定要讓大長公主願意見你。”
“父親,你安心休養身體,兒子一定去像大長公主請罪。”嚴茗擦了擦眼角,語帶哽咽。
“是為父沒有教好你們,”嚴暉重重喘息幾聲,抓住嚴茗的手道,“記住,不管大長公主說什麼,你都要誠心誠意去道歉,這事是我們家做錯了。為父不是叫你去做戲,而是真心實意地道歉,懂不懂?”
嚴茗這幾日瘦了很多,衣服就像是空dàngdàng地掛在他的身上,可是現在他無法倒下,也不能倒下。
“若是大長公主不願意見你,你便去靜亭侯府,去給福樂郡主請罪,”嚴暉咳得喉嚨裡帶出了血,“班家人重qíng,並且看重子嗣,若是福樂郡主願意原諒我們嚴家,那麼必然事半功倍。”
“福樂郡主?”嚴茗猶豫道,“她只是一介女流,又是晚輩……”
“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不願意你母親去求福樂郡主下嫁,就是因為班家人十分看重這個女兒,”嚴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世人都說班郡主為人刁蠻任xing,可若她真是半分頭腦都沒有的小姑娘,又怎麼讓皇室的人如此偏寵她?”
嚴暉合上眼睛,緩緩道:“與皇家沾親帶故,還活得有滋有味的人,沒有誰是傻子。”
“郡主,您嘗嘗這個?”
“不想吃。”班嫿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作為一個習慣了玩耍的皇家紈絝女來說,連續好幾天都待在家裡,連門都不能出,這簡直就是難得一見的奇事。
可是她現在跟祖母一樣,被嚴家人氣病了,氣病了自然不能四處亂跑。
“這可是您最愛的點心,”如意把點心放到班嫿面前,“您真的不吃嗎?”
班嫿扭臉:“不吃,拿去送人!”
“您準備拿去送誰啊?”如意笑眯眯地哄著她,“奴婢這就安排人送過去。”
“送去成安伯府,就說是世子送的,”班嫿想起容瑕幫過她這麼大一個忙,她都沒有跟人說句謝字,便站起身道,“等下,我去書房拿點東西,叫護衛一起送過去。”
班家最不缺珍稀的書籍字畫,這次班嫿送的是一卷畫,據說是幾百年前某位著名書畫家的真跡。是不是真跡他們不清楚,反正畫很好看,字也寫得龍飛鳳舞的,就是不太好認,她到現在都沒認出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伯爺,”杜九把一封信放到容瑕面前,“這是邊關傳來的消息。”
容瑕拿起信封,拆開看過以後,放在燭火上燒掉:“嚴家那邊有什麼動作?”
“一個時辰前嚴茗到大長公主府負荊請罪,不過大長公主沒有見他。”杜九想了想,“嚴家這事辦得真是……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我若是嚴茗,第一要見的不是大長公主,而是福樂郡主,”容瑕看著信紙一點點燃燒成灰燼,冷淡道,“福樂郡主才是這件事的系鈴人,大長公主也好,靜亭侯府也罷,都因為福樂郡主才動了這麼大的肝火,他去求大長公主有什麼用?”
“這……”杜九猶豫道,“大長公主才是班家真正能夠做主的人,去求大長公主不是應該的麼?”
容瑕沒有說話,若他不曾與班家打過jiāo道,恐怕也會像嚴家這樣認為,可是見識過班家的……行事風格後,他可以確定一件事,與這家人打jiāo道,不能按照常理來。
“伯爺,靜亭侯府管事求見,說是侯世子之命,給您送謝禮過來。”
容瑕chuī滅燭火,起身打開窗戶,點頭道:“讓他進來。”
班家派來的管事長得五官端正,穿著gān淨整潔的管事衣服,打眼看過去,還真不太像是府里的下人。
“見過成安伯。”
“不必多禮,”容瑕看了眼這個管事,“不知世子為何給在下送謝禮?”
“伯爺為郡主仗義執言,侯爺與夫人還有世子都很感謝。世子知道您乃是當世之君子,不喜金銀等俗物,所以只備下薄禮,請伯爺不要嫌棄。”管事轉身從家丁手裡取過一隻食盒,一隻畫捲筒,遞給了杜九。
“世子客氣了,容某不過是說出事實,擔不起一個謝字。”
“天下很多人都知道事實,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敢說出來,”管事對容瑕行了一個大禮,“不敢擾伯爺清靜,在下告辭。”
等管事離開以後,杜九把這兩樣東西擺在了容瑕面前。
都說班家財大氣粗,給人送禮,就送這麼兩樣,這確實太薄了些。
容瑕打開食盒,裡面放著兩盤點心,淡綠色的點心看起來十分誘人,他忍不住笑了。用盒子裡放著的銀筷,夾了一個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