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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便拖出去……”
“殿下,”容瑕忽然開口,他眼眶發紅,像是哭過,又像是盛怒過後的平靜,“讓微臣跟她說幾句話。”
“成安侯請。”太子有些不敢看容瑕,他總覺得這事是他對不起容瑕與嫿丫頭,所以非常心虛。
“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人被威脅,所以不敢說出幕後主使,”容瑕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但是此事我懷疑你不只是針對福樂郡主,你想要謀殺的還有太子與太子妃。這種誅九族的事qíng你既然敢做,那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侯爺!”小宮女忙道,“這事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求侯爺開恩。”
容瑕冷笑:“我若是給你開恩,誰又能替嫿嫿受今日所苦?”
宮女重重磕頭道:“奴婢願以命相抵。”
“我不在意你的命。”容瑕轉頭看著榻上的班嫿,她臉色蒼白得毫無生氣,紅潤的唇也變得慘白,他的心有熊熊怒火在燃燒,但是大腦卻冷靜得讓他自己都驚訝。
他只恨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沒有護住嫿嫿,讓她受了這麼大的苦,差點連xing命都丟了。
太子妃看到了容瑕眼中無限殺意,明明這件事與她毫無關係,但她就是說不出的畏懼。
“太子……”太子妃轉頭去看太子,想要太子說句話打破現在的僵局,但是太子只是輕輕搖了頭,竟是打算把主動權jiāo給容瑕了。他轉頭看了眼其他女眷,讓她們全部退下了。
“我身邊沒有什麼親人,”容瑕握住班嫿的手,語氣平靜,“嫿嫿是唯一陪伴在我身邊的人,你傷了她,就不要跟我說求qíng,無可奈何也好,被bī的也好,全都與我無關。”
“我只想要你九族的xing命。”
“杜九,”容瑕喚來護衛,“馬上去查這個宮女身邊有哪些jiāo好的人,家中還有什麼親人,但凡可疑的人,全都抓起來。本官懷疑,她與亂黨勾結,對皇室圖謀不軌。”
“是。”
“侯爺開恩,侯爺開恩。”小宮女對著容瑕連連磕頭。
砰砰砰。
一聲又一聲,很快她的額頭便滲出血來,太子看著有些不忍,轉頭想說什麼,可是瞧見容瑕看班嫿的眼神,他終究沒有開口。
他從未見過容瑕用這種眼神看過誰,他甚至覺得,若是嫿嫿今日就這麼去了,容瑕一定會瘋。
“別磕了,不要打擾了嫿嫿的休息,”容瑕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班嫿唇邊的血跡,“你若是想把自己磕死在這,就去外面磕。不管你死還是活,你在下面都不會孤單,本官會送你的親朋來與你相伴。”
成安侯瘋了?
太子妃不敢置信地看著容瑕,這是謙謙君子能夠說出來的話嗎?
班嫿真有這麼重要,重要他摒棄了做人對的原則,名聲不要了,風度不要了,甚至連最後的臉面都不要了,對一個小小的宮女都使出這種手段?
太子妃沒有懷疑成安侯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若是這個宮女不把事實真相說出來,成安侯真的會讓她的親朋一起受到牽連。
美人淚,英雄冢,成安侯終究是個男人,是男人都逃不開美色的誘惑。他被班嫿迷了心智,連自我都扔掉了。
這也是太子妃一開始不喜歡班嫿的地方,她不討厭比自己美的女人,整個京城美人那麼多,她若是有心嫉妒,能嫉妒得過來嗎?可是班嫿不同,她的美得太媚,美得太妖艷,這樣的女人即便不是禍國妖姬,也會是不安分的女人。
她不太喜歡不安分的女人,包括太子的親生姐姐安樂公主,她內心裡也是不太喜歡的。
在她看來,班嫿與安樂公主是一樣的,活得沒心沒肺還不安於室。成安侯對班嫿qíng根深種,就像是雨天出太陽,讓人詫異又無法理解。世間好女人很多,長得美貌又有才華的女子亦不少,成安侯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偏偏被這樣一個女人迷了心竅?
“成安侯,”太子妃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樣bī迫她又有何用,不如派人下去慢慢細查,看她與哪些人有過來往,總會水落石出的。”
“我等不了,”容瑕冷冷地看向太子妃,“嫿嫿是我的夫人,太子妃不懂微臣對她的一片心意,微臣毫無怨言,只盼太子妃不要阻攔微臣的決定。”
太子妃面色不太好看:“成安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心意?
天下qíng愛,不過是利益罷了,容瑕這話是在嘲笑她與太子感qíng不好,還是什麼意思?
容瑕沒有理會太子妃,他用薄被裹好班嫿,攔腰打橫抱起她,轉身就往外走。
“成安侯……”
太子起身叫住容瑕:“你帶嫿丫頭去哪兒?”
“嫿嫿喜歡軟一些的chuáng鋪,我帶她回府休養,”容瑕對太子微微頷首,“請恕微臣不能向您行禮。”
太子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我這就去請御醫到貴府。”
“多謝太子。”
太子道:“嫿丫頭乃是我的表妹,看到她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不必道謝。”
太子妃神qíng有些落寞,她被一個侯爺出言不遜,太子不僅不為她找回顏面,竟還擔心著一個遠房表妹,她與太子的感qíng,什麼時候冷淡至此了?
記得剛嫁進太子府時,太子對她很好的。
就因為……她不能為他誕下嫡子嗎?
容瑕抱著班嫿走出屋子,抬頭與守在外面的石晉視線對上。
寒風起,chuī起容瑕披散下來的頭髮。
作者有話要說:龍蝦:犯我嫿嫿者,全部被誅。
第116章
相傳幾百年前有位文人放dàng不羈,身穿寬鬆大袍,長發不束,但由於他才華出眾,被人譽為名士,甚至得了一個狂生的名號。但是頭髮散亂的男人,能好看到哪去呢?
石晉從小到大都是規矩的,他甚至無法理解別人這種不規矩的行為究竟有哪裡值得稱讚。
他與容瑕立場雖然不同,但是內心卻不得不承認,容瑕是京城中難得的人物。見過了他現在láng狽的一面,石晉並沒有感到幸災樂禍,只是內心複雜難言。
既想他對福樂郡主不好,又想他與福樂郡主恩愛到白頭。
看了容瑕懷中抱著的人一眼,石晉抬了抬手,示意屬下放容瑕離開。
容瑕對他頷首過後,便登上了一輛匆匆停在外面的馬車。
“成安侯,”石晉走到馬車旁,“福樂郡主怎麼樣了?”
“有勞石大人關心,在下的夫人並沒有xing命之憂,”容瑕掀起帘子,神qíng淡漠,“告辭。”
“告辭。”石晉退後兩步,目送帶著成安侯府家徽的馬車離開。
他轉過頭,剛才被帶進去的小丫鬟被押了出來,太子與太子妃跟著走了出來,臉上的神qíng不太好看。
“殿下,”石晉走到太子面前,“這個宮女便是毒害福樂郡主的兇手?”
“兇手雖是她,但是幕後主使卻另有其人,”太子妃接下話頭道,“成安侯已經離開了?”
“方才已經匆匆離開了。”
太子妃抿了抿唇,轉頭去看太子,太子臉上的擔憂濃郁得化不開。她伸手去拉太子的手臂,“殿下,我們要不要送些福樂郡主需要的藥材過去。”
“有勞太子妃了。”太子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去了朝臣所在的地方。
太子妃怔怔地看著太子背影,很久以前太子喜歡叫她的閨中小名,那時候她總勸太子,這樣不合規矩,若是被其他人聽見,一定會笑話他。現在太子不再叫她閨中小名,她才恍然覺得失落。
定是因為成安侯叫班嫿的小名,她才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太子妃自嘲一笑,她與班嫿不同,何須與她比較這些?
“太子妃,”石晉擔心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沒事,”太子妃搖頭,“我就是有些累。”
石晉見她不願意多說,抱拳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火,熊熊大火。
班嫿覺得自己就像是架在了柴火堆上,火勢大得映紅了半邊天,她張開gān涸的唇,看到的卻只有黑漆漆的天空。沒多久,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來,雪越下越大,她冷得無處可躲。
不是被火燒死,就是被雪凍死嗎?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粗布麻衣毫無美感可言,再一摸頭髮,散亂gān枯的頭髮,比jī窩也好不到哪去。
不、不行,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雪已經陷入了她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她深吸一口氣,尋找著靜亭公府所在的方向。
走了沒幾步,她眼前的道路變了模樣,一邊是火,一邊是雪,她停下腳步,內心感到了絕望。
可是只要低頭看到身上的衣服,她又有了勇氣,一步又一步艱難地往前挪動。
道路的盡頭是無數的墳墓,墳墓上沒有雜糙,也沒有墓碑,每一座都冷冰冰地立在那,讓人汗毛直立。
班嫿停下腳步,忽然想起了曾經做的夢,那些在鎮壓軍刀下的亡魂,他們有些是真的悍匪,但是更多的卻是被bī上絕路的災民。她閉上眼,想要從這塊地上穿行而過。
她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哀嚎,男人的怒吼。咬緊腮幫子,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回應那些叫她名字的人。祖父曾給她講過,在墓地中若是有人叫她,一定不能回頭,也不能應。
“嫿嫿,”一個穿著青袍,身材魁梧的老者笑眯眯的站在前方,“你來這裡做什麼,還不跟我回去。”
祖父?
班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老者,想要開口叫住他。
不、不對。
祖父臨終前受驚了病痛的折磨,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他為了祖母支撐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再也堅持不下去以後,才拉著她的手說,要她好好陪著祖母。
祖母……
班嫿眼中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對不起祖父,她沒有好好陪著祖母,也沒有好好保護祖母。
“嫿嫿……”容瑕衝到chuáng邊,看著高熱不退,燒得滿臉通紅的班嫿流出了眼淚,忙抓住她的手,大聲問道:“嫿嫿,你哪裡不舒服,嫿嫿?”
“成安侯,”一位施完針的御醫見容瑕這樣,有些不忍地開口,“成安侯,郡主現在正處於昏迷狀態,她聽不見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