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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咱們不委屈啊,”雲慶帝親手端了一杯蜂蜜茶到班嫿面前,“先喝點水。”
班嫿接過杯子抽抽噎噎道:“謝謝陛下。”
雲慶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不哭了。
“陛下,有人想要殺我們。”班嫿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雲慶帝,“我不想死。”
“誰要殺你們?”雲慶帝驚訝地瞪大眼,腦子裡想的卻是,難道是因為有人見他對班家太好,便不滿了?簡直豈有此理,他身為帝王,想對誰好就對誰好,竟然還有人敢對此不滿?!
班嫿不知道雲慶帝腦補了什麼,她把事qíng經過說了一邊,不過她實在太傷心,太害怕,如果在講述的時候偶爾有個疏漏,那也算是正常。
“臣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我們,難道是因為……”班嫿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變了變。
雲慶帝知道她是藏不住話的xing子,“有話直說無妨,在表叔面前不用講究這些。”
“是不是因為我們家做了什麼讓別人不滿的事qíng,所以有人來報復我們?”班嫿嘟囔道,“我們家最近一直在守孝,沒去得罪過誰啊。”
雲慶帝聽到這話,心裡想得更遠。
這些人不是對班家人不滿,恐怕是對他這個皇帝不滿。之前發生的刺殺事件,姑母因為就他喪了命,惠王府的舊部若是想要報復,自然會挑班家的人下手。
因為姑母膝下,就只有班家這幾個後輩了。
身為帝王,最為忌諱的便是別人算計他的帝位。他是最大方的人,給予寵愛之人無上的尊崇。他也是最小氣的人,很多事他能記一輩子,甚至很多倒霉事,都能牽扯到討厭的人身上。
若是惠王舊部還沒處理gān淨,那麼他這個皇帝,是不是仍舊有危險?
“嫿丫頭,我這就下旨到大理寺,讓他們嚴查此案,絕對不讓你們受委屈。”
“臣女謝陛下大恩,”班嫿吸了吸鼻子,似乎才想起自己剛才哭得毫無形象,雙手捂住臉道:“陛下,方才臣女哭的模樣,您還是忘了吧。”
雲慶帝忍不住大笑出聲,“這有什麼可害羞的,你小時候還尿朕身上過,現在想起丟人也晚了。”
班嫿臉紅道:“陛下,臣女是姑娘家,您好歹給臣女留些臉面。”
“好好好,給你留臉面,”雲慶帝站起身道,“走,你隨朕一起去看看你表嬸,今天我們叔侄兩個都去你表嬸那裡蹭飯吃。”
皇后正在跟兩個兒媳婦說話,聽到太監說,陛下與福樂郡主等下要過來,便對宮人道:“把這些茶點都撤了,換福樂郡主常用的來。”
謝宛諭見宮人連她手邊的茶也跟著換了,心裡暗暗有些驚訝,班嫿竟當真如此受皇后看重。
難怪往日她那般有恃無恐,誰的顏面都不給。
太子妃偏頭看了眼謝宛諭,用手絹擦了擦嘴角,沒有說話。自從傳出她妹妹與二叔感qíng不清不楚以後,她與這位二弟妹就是面上的qíng分,其他時候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曾說過。
太子妃心裡非常不痛快,她是個十分講規矩的人,哪知道妹妹卻鬧出這種事,還是跟她的小叔子,這讓她面上十分難堪,雖然宮人不敢當著她的面說這種事,但她心qíng又能好到哪去?
不一會兒,陛下與班嫿進來了,她看到班嫿臉上紅通通的,脂粉未施,身上的衣服也亂糟糟皺巴巴,忍不住挑了挑眉,班嫿這是做什麼,進宮面見帝後,連這點規矩都不講了?
謝宛諭低眉順眼的起身向皇帝行禮,似乎沒有看到皇帝身後的班嫿一般。
“哎喲喲,”皇后一見班嫿這個樣子,便道,“這是怎麼了,快跟人去換身衣服,左右我這裡有合你身量的衣服。”
“謝皇后娘娘。”
班嫿對皇后勉qiáng笑了笑,便跟著宮人去了後面。
皇后看向皇帝:“陛下,發生了什麼事?”
雲慶帝沉下臉道:“有刺客暗殺靜亭公。”
什麼?
屋內三個地位尊貴的女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qíng。
那……靜亭公死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嫿嫿:一哭……
第82章
“好在靜亭公運氣好,恰巧躲過了,”雲慶帝臉上猶帶怒氣,“這些歹人實在太過猖狂!”
太子妃不知道自己是失落還是別的,她扭頭看了眼謝宛諭,對方竟然沉得住氣,臉上一絲表qíng都不顯。她見帝後二人對班家都十分關心,便道:“定是上天知道父皇母后對班家十分關心,不忍你們為班家傷心,方才庇佑他們周全。”
“太子妃說得是,”謝宛諭接過話頭,“靜亭公確實是個好運之人。”
這話雲慶帝沒有反駁,因為在他記憶里,班淮的運氣確實比較好。每次他搗亂,就剛好遇到父皇心qíng不錯的時候。還有惠王故意使用小伎倆嚇他們的時候,每次只要帶著班淮一塊,惠王的小伎倆就很難成功。
這麼一想,雲慶帝反而笑了:“他是姑母的兒子,皇祖父的外孫,自然受到上天庇佑。”
皇后鬆了一口氣,靜亭公沒事就好:“這就叫懶人有懶福。”
太子妃心想,還有一句話叫禍害遺千年呢。
“陛下,娘娘。”班嫿很快出來了,身上衣服換了一套,髮髻也重新梳過了,確實如皇后所說,這套素色衣服很合身,像是為班嫿量身定做的一般。
“坐下說話,”皇后招呼著班嫿坐下,柔聲道,“事qíng經過我已經聽陛下說過,孩子你受驚了。”
班嫿接過宮女端來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小聲道:“臣女氣急了,帶護衛打了刺客一頓。”
“既然是傷人xing命的刺客,便是打殺了也不過分,只要留著能說話的活口就行,”皇后說完這句話,注意到兩個兒媳婦還在,便道,“你父親受了驚嚇,這幾日注意別chuī了風,不然身體可要吃虧。”
皇后一直感念大長公主的好處,她十五歲就嫁給了陛下,當時陛下不受先帝重視,名為太子,過的日子卻不如一個皇子,所有人都覺得陛下的太子坐不穩,常常冷待他們。
唯有大長公主真心待他們,最後保住了陛下的太子之位。而靜亭公雖然紈絝了些,但是在陛下還沒登基那些年,也常常護著陛下,不讓他受二皇子欺負。
若是沒有大長公主,就沒有他們的今日。世上眾人總是喜歡錦上添花,可又有幾人願意雪中送炭?皇后一直沒有忘記班家的好,班家人雖然紈絝,但是在她看來,班家人比很多人都好。
“嗯,臣女的弟弟一直陪在父親身邊。”班嫿乖乖點頭。
皇后見向來活蹦亂跳的小姑娘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且不用擔心,萬事還有本宮與陛下在,定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先用午膳,我讓廚房裡的人做了你喜歡吃的菜,”皇后見她這般乖乖地模樣,伸手點了點班嫿光潔的額頭,“走,吃了飯才有力氣去找刺客算帳。”
“嗯!”班嫿鄭重點頭,挨著皇后坐了下來。
皇后指了指兩個空位,對太子妃與謝宛諭道:“不必伺候我,坐下用飯。”
“謝母后。”太子妃坐在班嫿下首,謝宛諭在太子妃下首,這位置倒似班嫿比太子妃還要尊貴了。
謝宛諭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看到太子妃心qíng不好,她就開心了。她以前是討厭班家的人,現在她發現,石家人比班家人還要討厭,兩害取其輕,與石家人一比,班家人也顯得可愛了。
一道道jīng致的菜餚上桌,太子妃發現桌上確實多了好幾道母后平日不用的菜,而且這幾道菜全都擺在了班嫿面前。她頓時胃口全無,略吃了幾口便覺得今天這頓飯堵心得厲害。
她曾經這樣想過,若不是班嫿比太子小了七八歲,沒準皇后會做主讓班嫿嫁給太子。瞧皇后待班嫿這股熱qíng勁兒,與安樂公主相比,也不差什麼了。
一頓飯吃完,皇后見班嫿坐立不安的模樣,知道她放心不下班淮,便道:“你且回去陪陪你老子娘,我這裡有些安神的藥材,你一併帶回去。”
班嫿想要推辭,卻被皇后攔住了:“你不必推辭,我也不留你在這裡久待,快快回去吧。”
“謝娘娘。”班嫿對帝後兩人行了禮以後,便匆匆離開了。
皇后對雲慶帝道:“是個孝順孩子。”
雲慶帝點頭:“這孩子純善,就是xing子烈了些。幸而容卿脾xing好,兩人在一起倒也是互補。”
皇后聞言便笑了:“這倒是,不整個京城看來瞧去,還是成安伯最是適合嫿嫿。您這個媒做得好,妾覺得,成安伯比前兩個都要好。”皇后沒有把趙家早夭的那一個算進去,人都沒有立住,好不好便不談了。
陪坐在下方的太子妃與謝宛諭聽到這話,心裡都有些犯堵,但是顯然皇后並沒有考慮她們的心qíng。
之前太子妃聽家裡人提過,妹妹心儀成安伯,她想著陛下重視成安伯,就連太子對此人也十分欣賞,便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於是點頭答應家人安排人去探成安伯口風。沒有想到成安伯直接就一口回絕了,半點猶豫都不曾有。
在她看來,班嫿與自己妹妹相比,是多有不及的。
不過妹妹近來也是糊塗了,怎麼能與二皇子、謝啟臨傳出那些蜚語流言,難道是因為成安伯拒絕了這份心思,便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相比於太子妃的鬱悶,謝宛諭更多的是難堪。皇后說成安伯比班嫿前面兩個未婚夫好,這兩個人說的自然是她二哥與沈鈺,身為當事人的妹妹,謝宛諭又怎能不尷尬?
皇后既然能當著她的面說,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對二哥或是謝家不滿?
不管這兩位皇家兒媳婦如何愁腸百結,班嫿帶著一大堆皇后送的藥材回到家,就見父親正在埋頭吃麵,桌上擺著近十樣小菜,那láng吞虎咽的模樣,不知道是受了驚還是餓狠了。
她飄了一個眼神給班恆,這是怎麼了?
班恆把手偷偷指了一下yīn氏,被母親訓了,這會兒才吃上飯。
班嫿頓時瞭然,走到yīn氏身邊撒嬌道:“母親,您用過飯了沒有。”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
班淮捏著筷子的手一頓,就要把筷子放下。
“你吃你的。”yīn氏看著班淮,又心疼又生氣,想到他今天出門,差一點點就回不來了,眼睛一酸,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