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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書來心中一驚,聽萬歲爺語氣里,似乎有種他不能理解的qíng緒,微微一頓後道:“太子聰慧仁厚,不可多得。”

    “不可多得…”乾隆長嘆一聲,“的確是不可多得,朕記得幾年前那孩子連一片弟子規也背得結結巴巴,兩年前還因為字跡難看被朕責備,如今他已經文武雙全,還寫得一手好字,當真是進步頗大。”

    “想來是太子殿下年齡日益增長,開始懂事了,”吳書來想了想又道,“此乃一大幸事。”

    “幸事?”乾隆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你退下吧。”

    “嗻,”吳書來心中隱隱不安,卻不知為何,只好退下。

    “殿下,該用膳了,”小品子走至永璂身邊,見永璂還在看摺子,便小聲提醒。

    “什麼時辰了?”永璂放下手中摺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回殿下,已經快到午時了,”小品子輕聲回答。

    最近兩日因皇上偶染風寒,太子便暫理國事,整個後宮裡的人也小心翼翼,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皇上與太子殿下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雖然皇上仍舊把重要的事qíngjiāo給太子處理,對皇后也不曾有過為難,但是兩人間的相處終究與往日有異。

    用過午膳,永璂本想去御花園裡走一走,但是想到乾隆,腳下一轉,便往乾清宮走去,心下不由得想,普通人的身體還是太弱了些。

    進了養心殿,便聞道一股子藥味,中藥味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讓永璂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給太子殿下請安!”

    “太子殿下吉祥!”

    路過的女官太監們,皆是神色肅穆,永璂心中一為凜,他記得歷史上的乾隆是個長壽的帝王,應該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出問題才是。

    “殿下,”吳書來從內室走出,見永璂站在外面,忙上前道:“太子殿下吉祥。”

    “吳公公,皇阿瑪如何了?”永璂看著把屋內遮擋住的帘子,轉頭看向吳書來,似乎是想在他身上看出什麼來。

    “回殿下,萬歲爺這兩日用了藥,已經好了很多,只是jīng神頭不太好。”吳書來小心的看了眼太子的臉色,見他面上並無特別的神qíng,心中更是一顫,如今皇上已經有兩日不曾召見太子殿下了,往些日子可不曾有這種事qíng,毓慶宮與乾清宮離得這般進,皇上又寵愛太子殿下,哪有兩日不見面的時候,這次萬歲爺病了,竟是不願意見太子,實在有些讓人驚訝。

    可若說是太子惹得皇上不滿,又不像這麼回事,畢竟太子從未結黨營私,而且萬歲爺這幾日更是讓太子代理朝政,難道說…萬歲爺讓太子代理朝政只是個幌子?

    剛有了這麼一個念頭,吳書來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揣測聖意是為大忌,他在宮裡這麼些年,伺候了兩代帝王,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

    “太子殿下,皇上讓您進去,”粉衣女官掀起帘子走出來,對永璂甩了一個帕子,然後退到帘子邊,替他打起帘子。

    永璂進屋,見乾隆正靠坐在chuáng上,手裡拿著一枚玉佩,神qíng有些複雜,見到他進來,便把玉佩放到旁邊的小几上,道,“這幾日朕受了寒,那些摺子你可有難處。”

    永璂對乾隆打了一個千,“回皇阿瑪,想來朝中大臣也不yù為難兒臣,所以近兩日並無要緊之事。”

    “嗯,”乾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金絲楠木雕花凳,示意永璂坐下,“你做事朕是放心的。”說完,又拿起那塊玉佩,“朕記得,這塊玉佩還是四年前朕萬壽之事,你送給朕的。”

    永璂坐在凳上,看了眼那塊漢白玉佩,微愣後道:“皇阿瑪想是記岔了,這塊玉佩仿是五哥送予你的,當年兒臣送給你的是一盞金絲嵌紅玉魚吊掛,你當時覺得俗氣了些,便一直收著不曾用過。”

    “哦,”乾隆把玉佩扔到一邊,“看來是朕記錯了。”

    永璂視線掃過乾隆以及那塊被隨意扔到一邊的玉佩,“皇阿瑪政務繁忙,記錯了這些也是常理兒,如今您身子受寒,還得好好將養著才是。”

    “罷了,你還要忙著處理那些摺子,便早些回去歇一會兒,免得夜裡熬得太晚,如今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別虧了自己。”

    這話剛說完,吳書來便端著藥碗進來了,永璂看了那碗藥,便道:“兒臣伺候皇阿瑪用完這碗藥便回去。”

    乾隆靠著chuáng頭,看了眼眉清目秀的少年,然後閉著眼點了點頭。

    從吳書來手中接過藥碗,永璂右手指尖微動,最後仍舊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乾隆用完這碗藥後,便起身告退。

    待永璂走至帘子處時,乾隆突然開口問道:“永璂。”

    永璂轉身回頭,微微低著頭聽乾隆下面的話。

    “朕這幾日便在想,往日那個膽小怕事的孩子如今變得如今這番有作為,究竟是你在朕不知道的時候學著成長,還是上天的垂簾,朕知這些兒子中,沒有一個適合做儲君的,哪知你開始變得聰慧向上,也去了朕心頭的病。”乾隆抬頭看著明明是垂首聽訓,但是仍舊歸其不凡的少年,“往日的你是何等模樣,朕竟是記不得多少了,無論…怎樣,如今你這般,朕心裡仍舊是歡喜的。”

    永璂眼瞼微顫,似乎有片刻的沉默,“兒臣知曉了。”

    第二日,乾隆病癒,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細細說明自己這幾日來下的一些命令,乾隆聞後大悅,當著文武百官對太子大肆讚揚,甚至對幾日來太子下旨斬首兩位貪墨官員也不曾有任何異議。

    滿朝上下對太子皆讚不絕口。

    太子如今又是每隔一兩日便要被皇上召至乾清宮用膳,而太子每每下朝後,便回宮中或去乾清宮學習處理政務,偶爾去其他皇子家中吃茶飲酒,但是卻不曾與哪位大臣結jiāo過,但是這般作為,倒不曾惹得哪位官員不滿,滿朝上下倒是對他這種行為諸多讚譽。

    “殿下,”小安子把熱茶放至一邊,趁機瞅了眼太子殿下正在畫的深秋圖,他肚裡墨水不多,只覺得這幅畫就跟真的一般,別的倒說不出什麼來了。

    如今乾隆身體痊癒,加之永璂也用不著再去上書房,而兆惠與阿桂也不用每日都來宮中教學,所以永璂竟是閒了不少。宮中規矩甚多,皇帝的女人更多,想來想去,永璂只能找了個清淨的涼亭,作起畫來。

    “給太子殿下請安。”

    永璂抬頭,站在亭外幾步遠處,站著幾個女人,為首兩個女人一個是令嬪,一個有些眼熟,不過他也沒細看,只是擱下手中的筆,“請起。”

    待這兩個女人再往這邊走了兩步時,永璂發現那個有些眼熟的嬪妃腳有些跛,頓時想起前些日子從寶月樓上跳下來的和貴人,就因為此時還得以晉封為容嬪,向來便是這位了。

    因男女有別,令嬪與容嬪站在亭外,而永璂站在亭內,本來三人也不曾有什麼jiāoqíng,若真論起來,這位令嬪只怕在心裡對永璂還有些恨意,所以三人不至於有什麼話可以聊。

    不過永璂有些意外,這令嬪與容嬪又是怎麼走在一塊兒的?

    容嬪看著這位傳聞中深受帝王寵愛的太子殿下,實在難以相信這麼一個出色的人物竟是那麼狠毒,害得令嬪娘娘的孩子被搶走,還被皇上厭棄,明明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為什麼心腸就歹毒至此呢?

    “皇上駕到!”

    聽到這一聲傳報,永璂嘆氣,怎麼今日這清淨之地怎麼就這般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胡漢三回來了,今日開始恢復更新,並且會儘量完成進度,爭取在12月中旬完結。

    60、鬧鬼

    令嬪看起來比往日憔悴了些許,往日雖說我見猶憐,但是臉頰上總還帶了些chūn日嬌花的粉色,讓人見之心喜,如今卻是病態的蒼白,雖說讓人見了有些可憐,但是總歸少了幾分讓人驚艷的味道。

    因乾隆的在場,容嬪與令妃得以進亭中,永璂也不用太過避諱,只是讓小品子小安子收拾畫卷筆墨等物。

    待小安子把筆墨收拾了,正準備把畫捲起來時,乾隆卻走到他的身邊,他忙退開幾步,跪在一旁。

    “嗯,風韻很足,永璂這畫很是不錯,只是沒有畫完,缺了些東西,”乾隆想了想,轉頭對跪在地上的小安子道:“等下把這話送到乾清宮來,朕把這畫給補上。”說完後,又看向永璂,“你說可好?”

    為帝王者,在這些事qíng上,向來被臣子們認為是榮耀,但是皇上卻下意識的去詢問太子…令嬪暗暗心驚,皇上待太子竟是如此信任,倒不似皇家的人,竟像是普通人家的父子了。

    “皇阿瑪願意提筆,自然是兒子的榮幸,”永璂笑看著吳書來等人把瓜果點心擺上石桌,乾隆拉著他坐了下來,才對站在一邊的容嬪與令嬪道:“這裡如此偏遠,你們怎麼走到這來了?”

    “回皇上,臣妾只是有些思念家鄉,所以讓令嬪娘娘陪我走一走,擾到太子殿下作畫,實屬意外。”含香穿著旗裝,卻仍舊行了一個回族禮。

    永璂在一旁瞧著,心下搖頭,這個女子也真是倔qiáng,不說她是戰敗族送來的戰利品,就算是下嫁的公主,也沒有這般拎不清的,她這般做派,不是里里外外表示回族人對大清不滿麼,以至於回族公主到了大清後宮,成了皇帝的女人,還要整日思念故土,連後宮禮儀也不願意去學習。

    若是這是個受寵的嬪妃,說是思念家鄉,那肯定能得到帝王的憐愛,若是不受寵的嬪妃,只怕會被當做整日只知悲chūn傷秋的膩歪。顯然乾隆對容嬪的感qíng比較偏向於後者,因為永璂看到乾隆的眉頭皺了皺。

    “坐下說話吧,”乾隆只當沒有聽見含香這話,接過吳書來遞來的熱茶,用茶碗蓋子刮著上面一層的茶葉,待令嬪與容嬪坐下後道:“天氣涼,還是不要四處走動得好。”

    令嬪與容嬪面色微變,不敢再多言。

    “五阿哥到。”

    永璂挑眉,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都往這裡扎堆了。

    互相見禮後,永琪挨著永璂坐下,桌子上的氣氛就更加微妙了,本來永琪與令嬪的關係頗為親近,但是自從永琪失憶後,與令嬪的qíng分便淡了下來,在這種qíng況下見面,永琪面上仍舊不冷不熱的模樣。想必是清醒過後,才看清當初令嬪對自己的好是利用多於qíng分的。

    乾隆看了眼幾人,只喝茶不言,此時永璂把一塊水晶梨遞到乾隆面前,“皇阿瑪,嘗嘗這個,你身子剛好,吃這個對身子也有好處。”

    乾隆聞言一笑,就是俯首就著永璂的手便咬,而永璂極為自然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乾隆吃起來更順口,這一番的動作,讓永琪面色微微一黯,但是卻又覺得自己落得這般下場,本就是自找的,所以除卻黯然,也不曾有什麼別的想法。

    令嬪看了眼神色黯然的永琪,便道:“臣妾聽聞皇上病了,心中焦急,不知皇上現在可大安了?”

    乾隆咽下口中的梨,微微點頭,“已經無礙。”

    見乾隆對自己態度冷淡,令嬪勉qiáng一笑,“太子如此關心皇上您的身體,當真是天下孝子的楷模,難怪皇上這般看重太子。”

    永璂聞言便看了眼令妃,淡然道:“這是為人子應做的,令嬪這般誇耀,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

    “朕倒覺得令嬪所言有理,皇后教子有方,賞玉如意一對,珍珠一匣,白玉真准耳環三對。”乾隆說完,似是有些為難的看向永璂,“倒是永璂朕卻是不知要賞些什麼東西才好了。”

    “兒臣什麼都不缺,皇阿瑪不必為兒臣費心了,”永璂起身打千道,“只在這裡替皇額娘謝恩了。”

    皇后!令嬪心中鬱結難平,只是如今她失了寵,母家又沒什麼勢力,兒女也被寄養在別的嬪妃面下,如今她在這宮裡,也不過比那些貴人答應好上一些罷了,若真論起來,連這個回族來的容嬪也不如,畢竟容嬪是回族的公主,宮裡奴才也沒有誰敢短了容嬪的用度,而自己這個失了寵,又得罪過皇后的棄妃,後宮裡的那些女人不落井下石便已經是幸事,又何談幫忙。

    她心中不甘又如何,恨又如何,沒有了帝王的寵愛,她這種出生的女人,就什麼也不是了。

    不過,容嬪前些日子說的那些事qíng,倒是一個好機會,就算她坐不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也不會讓把她從妃位上拉下來的人好過。

    含香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人,所以她看不出在座的眾人,有著怎樣的心思,她懷念與蒙丹在一起的日子,懷念在回族做公主時無憂無慮的日子,這個後宮太無qíng,太寒冷,她感到害怕,卻無人可以拯救她。

    永琪今日其實是特意來找乾隆的,原因是他身子已經大安,他不是太子,如今年紀又已經不小,已經不適合住在宮裡,所以希望出宮到自己的府上居住。

    乾隆聽完他的請求後,有些猶豫。永琪究竟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如果是假的,那麼他在宮外做什麼手腳,他看得也不能那麼清,如果在宮裡,他便能斷了永琪的左膀右臂。

    “五哥要回府上住?”永璂見乾隆猶豫,知道乾隆在顧及什麼,但是他卻很清楚,這個五阿哥是真的失憶了,“那待你出去了,空閒的時候我是要去你府上玩的,到時可別用粗茶淡飯來招待我。”

    “太子要來,自然是要掃榻相迎的,”永琪怎會不知永璂是在幫自己,如今他失了皇阿瑪的信任,在宮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出了宮在自己府上那一方天地,至少可以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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