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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不過明兒一早,可就有得熱鬧了。
皇子的每一樣用品,都是經過內務府層層挑選上來的,而永璂的東西,更是上品中的上品,就連發墜兒都是極其上品的玉石,身邊替他做衣服鞋帽的宮女更是各個手藝jīng巧,別說貼身的衣物,就連外袍也連一點線頭也找不到。
永璂立於鏡前,由身後的太監宮女伺候著穿衣洗漱,他面前的鏡子是西方傳入的鏡子,把人照得很清晰,似乎在宮裡算是一件稀奇的物件,不過在永璂的眼中,這麼大塊易碎的東西,算不上什麼特別,還不如他修真時擺手間弄出的照物鏡來得好。所以,他實在不明白宮裡這些人為什麼每次擦鏡子時,都小心翼翼的模樣,這種鏡子做起來似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qíng吧?
想到這,永璂眉頭一皺,這便是大清的落後之處了,只從這生活的一件小事便能看出來。不過,這個時候的西方,這種鏡子似乎也不是隨處可買的大路貨,看來大清要趕超西方,也不是太難的一件事qíng。
“主子,可是有什麼不適?”小品子見永璂皺眉,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奴才給您試試皇萬歲爺前些日子賜下來的錦緞做成的袍子?”
“不用了,”永璂伸手理了理溫暖的毛領子,“就這樣吧,你們動作快些,時辰不早了,爺我還要去坤寧宮請安。”
“嗻,”小品子埋頭從托盤裡取了一塊玉佩替永璂掛在腰上,然後再是jīng致的香囊與荷包,“主子,這塊玉佩是萬歲也前些日子賜給您的呢,果然很襯主子您。”
對於奴才這種chuī捧永璂也不厭惡,他淡淡一笑,握住腰間的玉佩多看了兩眼,是一隻腳踩祥雲的麒麟,麒麟有祥瑞之意,年後戴這種玉佩倒也合適。
“你倒是會說話,賞,”永璂鬆開玉佩,玉佩在腰間搖晃了兩下,仿佛那麒麟真的騰飛起來了般,讓旁邊一gān奴才看直了眼。
整理好後,永璂便帶著近身伺候的人往坤寧宮走去,在離坤寧宮不遠的地方,他便見到了五阿哥與還珠格格。
永璂倒是有些驚訝了,上次這位還珠格格害得老五丟了爵位,兩人怎麼還能走到一起?老五當真是好肚量。
16好戲?
永璂不明白小燕子怎麼又與五阿哥走在一起,按理說這位格格在經過之前的那些事後,應該儘量少出門的,也免了別人的譏諷與暗算,畢竟這個格格已經失去聖心,不會再有人替她出頭,即便五阿哥與她感qíng好,一個沒有爵位受過帝王斥責的皇子又算得上什麼?
在後宮這個跟紅頂白的地方,五阿哥恐怕早已經打上失勢的烙印,至少有自己在的地方,也就沒有人敢多給這個五阿哥面子,這兩人如今大搖大擺的朝自己這裡走,未免也太過愚笨了些。
兩邊人走近,五阿哥身後只跟著一個太監,神色也不是很好,與永璂剛見他時,有很大的差別,原本的驕傲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yīn霾與頹唐,而且此人看永璂的眼神也不太好。
兩邊的奴才給皇子見了禮,永璂也知禮的給五阿哥打了個千,而對方竟是站得直直的受了,連半分還禮的意思也沒有。而那位沒有品級的還珠格格也直直的站在五阿哥身邊,連半分迴避的意思也沒有。
一個沒有品級的義女竟然敢如今無禮的待皇子?!永璂沒有變臉,倒是永璂身後的小安子與小品子臉色不太好,小安子沉下臉道:“還珠格格的規矩不知是誰教的,簡直是放肆!”
“你才放肆,還珠格格又令妃娘娘教導,由得你這個奴才說三道四?!”五阿哥也沉下臉,“給爺滾下去。”
永璂見五阿哥這番做派,眉頭微皺道:“小安子,退下。你下去傳旨,教導還珠格格的嬤嬤辦事不力,去內務府領二十個板子,這事由你看著去辦。”既然是與皇后不對付的令妃手下的嬤嬤,他也就不用留qíng。
“十二,你!”永琪沒有想到十二竟然會這樣削自己的面子,他冷聲道,“十二阿哥恐怕是逾越了吧,那教導嬤嬤好歹是令妃娘娘的人,豈能由得你來處置?”
“這後宮裡的奴才不都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永璂面色不變,語氣平淡道,“五哥話中之意,可是指我不能幫著令妃娘娘處置一個辦事不力的奴才,既是如此,等下我把此事報於皇額娘便是,向來皇額娘還是有權利處置後宮之事的,不知五阿哥意下如何?”
聽著十二那公事公辦的口吻,永琪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與十二斗,他硬生生的忍下心頭這口氣,“十二弟言重了,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你自然有權利處置。”
“既是如此,小安子,現在你就去處理此事吧,”永璂不介意自己表現得略微囂張一點,一個不過十三歲的孩子,若是面對帝王如此寵愛,仍舊波瀾不驚的話,不知道那位帝王又該如何猜想?
有點缺陷的孩子,有時候比完美的孩子更讓人喜歡,只要他這個囂張不要過了那個度,一切都不是問題。
小燕子聽說教導自己規矩的嬤嬤要挨打,倒也沒有多少不高興的心思,畢竟她對那些教養嬤嬤也沒有什麼好感,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五阿哥臉色這麼難看。
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十二阿哥小燕子是不敢招惹了,上次不過那麼幾句話,就讓爾康打得走不了路,還讓五阿哥也挨了罵,她對這個年幼的十二阿哥是又怕又討厭,以至於見到他就忍不住瑟縮兩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三人前後腳的進了坤寧宮,之前來請安的嬪妃大多已經退下了,只留下些有身份的還留在坤寧宮裡坐著,陪皇后說話解悶。
永璂一眼看去,除了皇后外,還有四個女人在,面色蒼白略透老態的純貴妃,出生低賤的令妃,面色紅潤的慶妃,低著頭一臉木訥的愉嬪。愉嬪在場倒是讓永璂有些意外了,他發現這些妃子,出生都不是特別的好,難怪這位帝王之前對愉嬪之子五阿哥擺出特別對待的姿態,畢竟是一個滿妃的兒子。
而後來乾隆又看中了出生更好的自己,那麼五阿哥便用不著了,論出身與血統,五阿哥是比不上自己這個身體的,所以只要皇后不要做出太讓帝王不滿的事qíng,而自己不要太平庸,那麼自己永遠就是儲君最有利的人選。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見過諸位娘娘。”永璂打了一個千,皇后受了這個禮,其他的四個嬪妃倒是皆側了側身子,並對永璂點了點頭,算是受了半個禮,又還了半個禮。
這個身體的記憶里,似乎這些嬪妃平日雖說不敢全受了這個禮,但是也沒有還禮的意思,後宮裡的人,都是這個樣子,既虛偽又現實,不過倒也不讓人討厭,畢竟生活在第一個地方,就要學會那個地方的規矩。特立獨行者,往往總是活不了太久。
不一會兒,皇子格格們三三兩兩的到了,俱是老老實實的請了安,乾隆的子嗣並不是很多,皇后給每人賜了座,屋子裡仍顯得有些寬闊。
“永璋近日來的氣色看起來倒是好了不少,”皇后對永璋態度溫和,眼帶讚嘆的看著純貴妃:“姐姐的這兩兒子瞧著都是能耐的,三阿哥把事qíng辦理得井井有條,六阿哥在禮部也做得很好,倒是讓本宮實在羨慕。”
“皇后您可是說笑了,”純貴妃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當初沒有料到永璋會再度受皇上重視,並且現在還是眾位皇子中唯一的郡王,她也明白這份榮耀是十二阿哥帶來的,看清事實的她自然也就懂得何為投桃報李,“十二阿哥這般聰慧,連萬歲爺都讚不絕口,您還來取笑奴婢,可真是折煞了。”
純貴妃以貴妃之尊在皇后面前自稱奴婢,那是自降身價了,可是這番自降倒是讓皇后心qíng很好,於是剛得的錦緞便有幾匹到了純妃的宮裡。
慶妃也是個機靈的,順口接了話頭,大大的讚揚了一番十二阿哥,連帶著把其他阿哥也順勢誇了一番,只是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倒是把五阿哥給遺忘了。
皇后笑著打趣慶妃,倒也賞賜了慶妃一些東西,然後道:“今兒我留著你們,也是給你們介紹個機靈的丫頭。和薇是和親王家的丫頭,前兒和親王福晉帶著和薇進宮請安,本宮瞧著喜歡,就把她留在宮裡了,今兒讓你們也見見她,省得日後你們見了這個機靈姑娘恨不得留在自己宮裡,所以今兒本宮可是要先下手為qiáng才行。”
“皇后娘娘這般誇獎的格格,定是個不俗的,您這麼說著,奴婢也好奇了,快讓我們大傢伙瞧瞧,”慶妃湊趣兒的接過話頭,其實宮裡眾人早就得了消息,昨兒皇上因為這個和薇格格還留在了坤寧宮用膳,這個格格身份可就不是那還珠格格可以比的了。
“就你心急,”皇后露出一絲笑,轉身對身邊一個宮女道:“去把格格叫來,就說有些娘娘啊急著要見她呢。”
坐在一邊的永璂見皇后這番做派,心中暗自點頭,這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皇后,真不知前些日子皇后究竟是怎麼了,竟會做那些糊塗的事qíng,今兒瞧著不是一個很有手段的女人麼?
作為修仙者,他看過太多的人與事,但是他從不敢小瞧女人,因為有時候一個女人的魄力與手段遠遠高於男人,她們值得尊重與警惕。
不一會兒,身著淺藍色緞子旗袍,梳著jīng致的兩把頭的紫薇帶著兩個宮女出現在眾人視線里,原本就有幾分姿色的她,在宮裡經過蕙質蘭心的宮女巧手打扮,更是顯出通身的氣質與美貌。
“哎呀,好個標誌的格格,難怪皇后娘娘要搶著留在自己宮裡,若是讓奴婢瞧著,也捨不得讓她走呢,”慶妃這話卻是有些水分了,畢竟宮裡何種美人沒有見過,這話不過是抬高和親王還有這個格格的臉面。
其他幾位嬪妃也跟著讚嘆,令妃道:“慶妃妹妹說得對,當真是個漂亮可人的丫頭……”
“紫薇!”令妃沒有說完,就聽到一個尖利的夾帶著恐慌的聲音響起。
滿屋子人的視線全部落在角落裡的小燕子身上,就連被眾嬪妃打趣得滿臉通紅的紫薇也一臉迷惑的看著穿著大紅旗袍毫無儀態的小燕子。
“紫薇,你怎麼在這裡?”小燕子是又愧疚又害怕,一時緊張,說話也就不知道場合了,“紫薇,我一直想要找你,可是我……”
“你是何人,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兒,”紫薇眉頭微皺,似乎不滿意眼前之人無禮的舉動,似又礙著屋裡眾人,所以只好維持著皇家之人的風範,規規矩矩的站著。
“這位是萬歲爺認的義女還珠格格,格格您不認識她,也是qíng理之中,”令妃笑著解答,只是笑容不達眼裡。
乾隆下朝後,便換了一身衣服,往坤寧宮趕,剛走到坤寧宮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驚一乍的吵鬧聲,他一隻腳剛跨進門,就聽到一個宮女尖利的聲音響起。
“啊,小心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
17鬧劇
乾隆走進屋裡時,坤寧宮裡亂糟糟的,皇后臉色不太好看,慶妃一臉的驚訝與恐慌,愉嬪傻呆呆的站著,令妃一臉慘白,眼眶有些紅。
紫薇被宮女扶著,頭上的朱釵亂七八糟的,輕聲的抽泣。乾隆朝站在正中間的兩人看去,永璂站在皇后與紫薇面前,臉帶防備,五阿哥臉上面上怒意,兩人中間還隔著老三。
“怎麼回事?”乾隆臉色yīn沉,看了眼面色慘白的小燕子,“坤寧宮裡鬧成這個樣子,侍衛都在做什麼,今天當值的是誰?”
滿屋子人這才發現萬歲爺到了,急急忙忙的請安,乾隆不耐的揮揮手,“省了吧,你們鬧成這樣,朕也安不到哪去。”
視線落到垂首的永璂身上,乾隆稍微壓下心頭的怒意,語氣和緩道:“十二,你給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場眾人心如明鏡,皇上問十二阿哥,這不明著偏心麼?
永璋微微抬首看了眼永琪,見他神色難看,把眼中的嘲諷掩去。
“回皇阿瑪,兒臣也不知怎麼回事,還珠格格就要去抓和薇姐姐,和薇姐姐被嚇住了,旁邊的宮女也拉不開還珠格格,兒臣眼看著實在沒有辦法,就把還珠格格拉開,誰知道還珠格格竟是對兒臣動起手來。兒臣只好還手,哪知五哥幫著還珠格格一道動手,若不是三哥幫忙,兒臣此刻怕是要丟臉了,五哥與還珠格格的武藝高qiáng,兒臣甘拜下風。”永璂揉了揉紅腫的手背,朝五阿哥打了個千,“五阿哥想要與弟弟切磋武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裡是額娘的寢宮,各位娘娘也在此處,五哥這次怕是驚到了各位娘娘了。”
“這麼大的事qíng,侍衛gān什麼去了?”乾隆看清十二手背上的紅腫,沉聲道:“把當值的侍衛給朕帶上來。”說完,才到上首坐下,擺手讓其他人坐了。眼見小燕子也要跟著坐下,乾隆淡淡的開口,“還珠格格jīng神頭既然這麼好,就給朕站著吧,老五身為兄長,竟然欺負幼弟,你自己說,該當如何?”
五阿哥咬牙跪下,“皇阿瑪容稟,兒臣只是見到還珠格格一個弱質女流被十二弟動武,心下擔憂,才想攔開十二弟的。”
“弱質女流?”乾隆看了眼小燕子,又看了眼不到十三歲的十二兒子,不怒反笑道:“永琪,你就好好跪著吧。”說完,也不想看永琪,顯然對這個兒子失望至極。
“皇上,臣妾有罪,”愉嬪跪在乾隆面前,“皇上,永琪他不懂事,是臣妾沒有教導好他,請皇上恕罪。”
乾隆看著愉嬪沉默不語,這個女人沒有才qíng,沒有容貌,甚至連伺候他時也總是木訥寡言,生下兒子被抱養在孝賢名下,孝賢去了,永琪寧可與令妃親近也不與她親厚,他實在不知道該同qíng這個同人還是憤怒於她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