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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沒有做他想,只是提了幾個建議,招海軍,發展海上軍力,研究海上戰船,甚至說到火器。
乾隆對火器這種東西,多少有些不看重,在他心目中,這些東西不過是旁門左道,不過聽永璂這麼看重,又不好讓他不悅,所以委婉的開口:“這火器…我大清難不成還懼那等東西不成?”
“皇阿瑪可還記得聖祖大敗葛爾丹時,那威力極大的紅衣大pào?”永璂道,“當年葛爾丹還對外宣稱借了沙俄鳥槍營,最後幸而恰逢接連幾日大雨,槍藥受cháo無法使用…”
“我八旗將領英勇殺敵,自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乾隆截斷永璂這句可能犯忌諱的話,不過不代表永璂的話沒有聽進去,聖祖爺在的時候,這些火器便這麼大的威力,如今若是沙俄等國有了更厲害的火器,那麼大清…
乾隆不敢再想下去,見永璂面色還是那麼淡然的模樣,不由得又有些泄氣,“永璂你的話也有道理,朕自會斟酌,你之前說的稻穀選種,還有獎勵發明各種農工用具的事qíng,朕已經安排下去了,可還有什麼想法?”
永璂琢磨著乾隆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怎麼弄得有些皇帝聽兒子辦事的味道?他可沒有蠱惑皇帝,包攬大權的興趣,還是說這位帝王對自己已經信任到如此地步?
皇家的信任…唔…也算是稀罕事了,不過也不知道這份信任又能堅持多久。
見乾隆問得真心,永璂也也不客氣,拎了律法官吏之事簡單說了一些事qíng,他也沒有想要什麼天下平等,天下公用,自當人類有了文名,就變得越加貪婪與自私,若真想什麼人人平等,也就只有夢裡。若想什麼平等分配,那也只有把歷史往後倒退幾萬年,聽說那時候人類身上還長著長毛,平時都擠在一塊兒,東西都是平均分配的。
不過,那時候好像是女人為尊?
乾隆有個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毛病,那便是當他真心覺得一個人好了,那他什麼便是好的。更何況如今他對永璂除了有老子看中兒子能力外,還有那顆為永璂跳動的chūn心。
別說永璂的建議是為了大清好,只怕是永璂想要繼承皇位,沒準他也會考慮是不是要裝病退位。
總的說來,這位皇帝中難得的xingqíng中人遇到永璂這個毫不客氣的太子殿下,那就是一拍即合。一人是一個勁兒想各種辦法發展大清,一個是一個勁兒的想討好兒子,各種聽話。
這樣一來,除了朝堂之上戰戰兢兢的大臣,父子倆倒是和諧美滿,照例是該折騰折騰,該聽話聽話。
不過這番折騰也是有效果的,至少大街上遊手好閒的八旗子弟幾乎絕跡了,官場上耀武揚威的官員收斂了,就連貪錢的也不敢伸手了。
什麼,昨兒收了一尊玉佛?
今兒早上恐怕就有御史表示對自己的玉佛表示極大興趣,彈勀的摺子可以壓死他,御史的唾沫足以淹死他。
天殺的,誰知道近來御史為什麼喜歡盯著別人收禮還是送禮了。
一眾官員都覺得壓力很大。
老百姓表示,京城的惡霸最近突然都消失了,生活真美好。
暗殺
後宮的女人發現,皇上越來越少進六宮了,除了初一十五到坤寧宮安置,其餘時間也只是偶爾去別的嬪妃處坐一坐,其他時間都是歇在養心殿裡,有時候還會批閱奏摺到夜裡一更天。
不管六宮嬪妃們如何哀怨,但是御史們很是高興,朝堂之上對乾隆歌功頌德。被誇獎的乾隆自然高興,但是看到朝堂之下站著筆挺的永璂時,心裡那剛滋生的半點驕傲頓時消散於無形,心裡想著,自己必須把大清治理得更好,給永璂留一個太平盛世。
眾官員看到皇上對御史的逢迎無動於衷,於是各地官員開始啟動了,今日山東出了吉兆,明日江南出現瑞祥。
“皇上,臣等聽聞山東月前出現霞光,滿天紅火,定是皇上豐功偉績,引得天地…”
“身為朝廷重臣,卻沉迷於怪力亂神,實在是荒唐,”這個地界有所謂的祥瑞他會不知道,這些官員當真是為了政績無所不用其極,永璂出列,淡然道:“皇上的功績,自然有百姓看在眼裡,公道在人心,在後世的歷史記載中。皇阿瑪,兒臣以為,天下興,為帝則明,黎民苦,便是我們的不是。”永璂看了眼那位官員,看品級不過是從三品,上朝的位置也比較靠後,便不再注意,“兒臣失儀,請皇阿瑪恕罪。”
乾隆聞言一笑:“太子不必如此,你所言有理,朕分功過,自然是由後人書寫,你能看的如此通透,朕很欣慰。”
“兒臣惶恐,”永璂又是一個作揖,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好。
眾臣默默看,這氣度…哪裡惶恐了?
幾日後,那位說山東祥瑞的官員被調往某地做了一個小官,連降了三級,眾臣便知道,現在朝堂之上忌諱所謂的祥瑞。當然,其實他們自己也是不相信這些所謂的祥瑞。
又是一日上朝結束,永璂帶著溫和笑意走出大殿,如今沒有幾個官員有事沒事上前獻殷勤了。誰都知道,這位爺笑得一臉雲淡風輕,但是說要摘你頂戴花翎就要摘,說要降職就要降,半點不留qíng面。前兩日有人在皇上面前暗示太子權利過大,會對聖上有影響時,最後卻是引得皇上大怒,拖出午門杖責三十,摘了頂戴花翎。聽說,這還是太子求qíng的緣故,原本皇上是要拖出午門斬首的。
自從十二阿哥晉封為太子後,朝堂之上的風氣是越發詭異,朝臣們更是戰戰兢兢,可是每每他們出門遊玩,就發現茶館裡越來越多的人稱皇上為明君,誇讚太子為民著想,就連一些在太子手下辦過事的官員,也成了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
賢臣聽聞後,無不對太子推崇備至。jian臣聽聞後…無不小心翼翼。
帝王與太子信任,皇帝清明,而太子又是一心為百姓著想,那麼大清的qiáng盛,便指日可待。不管是賢臣還是jian臣,都不得不承認一件事qíng,近來一年的大清,當真比去年更加的繁榮。
這邊臣子們感慨萬千,忐忑不安,那邊後宮裡怨氣升天,每日去皇后那裡請安,各個都一副憔悴,到了太后那裡,更是可憐巴巴。
後宮的女人七彎八拐,總是能讓太后知道後宮發生的事。相比與這些嬪妃,皇后倒是顯得平靜不少,現在的她除了管理內宮,便是念佛吃齋,倒是多了幾分慈善的味道。不過,嬪妃們倒是更加怕她了,一是因為太子,二是因為後宮的女人,看起來越慈善就越可怕。
今日永璂很悠閒,悠閒得逛起乾隆的私庫來,實際上他只是說自己那裡的玉佩樣式都普通了些,結果他那位便宜皇阿瑪便大手一揮,讓他帶著吳書來到私庫里隨意挑選了,就連記錄的小太監也不用。
結果剛進私庫不久,他就看到一把扇子,這把扇子看起來不是什麼珍品,放在帝王的私庫里,還是有些讓人意外的,於是便伸手拿了起來。
當永璂看到“承恩露”“聖澤長”幾個字眼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吳書來可以發誓,他看到了太子殿下臉色變了變。吳書來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他也知道這事萬歲爺做得不靠譜,你要臨幸一個民間女子也就罷了,怎麼不賜藥,不賜藥讓人生下孩子也就罷了,也不給人一個名分,弄得人孩子帶著這些玩意兒來找,丟人不丟人啊。
不過,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他是吩咐過宮女給那個民間女子送去一碗藥的,難道是那個女人沒有喝?
永璂覺得,扇面上那首詩實在有些…若是只是描景,倒是再正常不過,但是若是送給一個女子,而這女子閨名恰好又是“雨荷”。就顯得輕浮了,倒是有些像秦樓楚館裡恩客們給那些jì子們的yin詩yan詞。
“咳,皇阿瑪好興致,”永璂似笑非笑的放下手中這把制工算不上好的扇子,“這就是皇阿瑪給夏雨荷姑娘的詩?”
夏雨荷沒有出嫁,乾隆也沒有給她名分,所以至今到死也只能被稱為雨荷姑娘。可見他這位皇阿瑪有夠忽視這個女人的。
吳書來聽到太子這一問句,腦袋埋得更深,他一個做奴才的,哪敢妄議主子的事qíng。
見吳書來不敢回答,永璂倒也不繼續追問,剛準備看別的,就聽到身後乾隆的聲音。
“永璂有找到喜歡的麼?”
乾隆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永璂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他心下詫異,然後便看到永璂手邊架子上放著的一把扇子,他想了想,明白了過來,面色頓時變了變。
“不過是玩笑之作,永璂不必看這些,”乾隆執起永璂的手,把人往另一個方向帶。至於那把扇子,乾隆飛速而又堅定的給了吳書來一個眼神,吳書來立刻會意,把扇子揣在袖中,快速退了出去。
當日,聽說和薇格格在乾清宮總管吳公公處得了一件好東西,但是鑑於無人敢去詢問,所以傳聞只能是傳聞。
午膳時分,永璂總算挑挑揀揀的在帝王私庫里劃拉出兩樣東西,見身邊的乾隆態度和藹得過度,料想是因為那把扇子的事qíng,於是大度的開口,“皇阿瑪,兒臣並未多想。”
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乾隆聽了這話,臉色頓時黑了兩分。曾經的男女關係黑歷史被心上人知道這種事qíng,任誰都不能淡定處之,更何況這心上人與自己還有一層父子關係,饒是乾隆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已經養就帝王氣度,仍舊覺得尷尬。
“咳,傳膳吧,”乾隆決定忘記這件事qíng。
午膳用完後,永璂陪著乾隆到御書房裡處理政事。過了一會兒,永璂放下手中的摺子道:“皇阿瑪,兒臣聽聞三哥身體欠安,想要出宮去看看。”
乾隆微愣,道:“今早朕已經下旨讓老三在府里好好歇著,又賞了不少的東西下去,你…”對於老三與永璂的相處,他心裡總是有個疙瘩,但是兄友弟恭,天經地義,若是他不要永璂去看,日後朝上反倒會有人說永璂不友愛兄弟,“去吧,有什麼需要的從朕私庫里拿,早去早回。”
“兒臣告退,”見乾隆答應,永璂也不拖延,直接回了毓慶宮,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幾個侍衛太監便出了宮。
如今的循郡王府,早已經不是當初那麼寥落,因由貝勒升為郡王,府邸擴建了不少,又有了在府里安置宮女太監的資格,規矩也大不一樣。總的說來,與以前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永璂 到來,讓府里的總管親自接迎,到了永璋的院子裡,永璂便聞道一股藥味。他轉而問府里的總管,“三哥前些日子身子不是大安了,怎麼又嚴重了?”
“回太子爺,前幾日爺不小心淋了些雨,身子便有些不適,吃了藥本以為無礙了,哪知昨兒便更加嚴重了,”總管是知道太子與自家爺往日jiāoqíng的,所以一五一十說完,便候在一邊。
“知道了,你下去吧,”永璂進了永璋的屋子,永璋此時披著外套,坐在chuáng上,面色有些蒼白。
“三哥,”見永璋想起身行禮,永璂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身子不適,三哥還是好好養著。”
永璋也沒有料到永璂會來探望他,心中五味雜陳,肩上的手掌帶著一絲溫熱,讓他勉qiáng笑了笑:“聽聞太子近來事qíng繁忙,何必專程來跑一趟。”
“三哥嚴重了,”永璂給永璋拉了拉被子,又起身倒了一杯熱茶塞到他手中,“你我兄弟一場,用不著這麼客氣,更何況我如今年幼,又有多少事qíng去辦,宮裡有皇阿瑪,我可是輕鬆得不得了。”
永璋只當他是唬人的話,太子平日裡要學的要做的事qíng繁多,哪會有永璂說的這麼輕鬆,他嘆了一口氣,原本起的那點疏離心思現在又開始慢慢消散了。
兄弟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永璂見永璋神qíng倦怠,便讓他好好休息,走時又替他倒了一杯茶,見他喝了兩口才施施然出了郡王府。
出了郡王府大門坐進轎子,因未用太子儀仗,所以也沒有讓百姓迴避。結果沒有走出多遠,永璂就察覺不對勁,左邊一股殺氣漫來,他快速低頭,一支箭穿透轎簾,釘在了轎壁。
“保護主子!”隨來的侍衛們一聲大喝,隨即便是兵器相撞聲。
“主子!”轎簾被掀開,一個年輕侍衛進來,見永璂無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便守在簾外,不讓人靠近。
永璂可能是這些人中最冷靜的,他手指輕點,轎子似乎染上一層光亮般,但是眨眼便消失,但是前來暗殺的人發現,弓箭手怎麼也she不准轎子,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
弓箭手有些忐忑了,難道這真是上天庇佑?
53、八字
下午處理完摺子,乾隆照舊沒有翻牌子,恰聽到延禧宮太監求見,便讓他進來。
“啟稟皇上,令主子要生了。”
乾隆愣了一下,才想著這個令主子是一直被禁足的令妃,聽聞自己即將增添子嗣,乾隆心下頓喜,便要去延禧宮。
腳剛踏出乾清宮大門,就看到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來,見到他便重重跪了下來:“啟稟皇上,太子殿下宮外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