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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嬪膝下也有兩個格格了吧,”乾隆想了一下後宮的女人,“慶妃膝下無子,十五便記在慶妃名下教養吧。”這話便不單單是把孩子教養在慶妃面下,而是把孩子記在慶妃名下了,其含義自是不同。
令嬪聽到這話,只覺得天都變了,軟趴趴的跪在地上,她怎麼也不相信,曾經寵冠後宮的自己連自己的孩子也要送給後宮別的女人,為什麼她會走到這一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茫然的抬起頭,她聽到自己gān巴巴的說了一句“謝主隆恩”,低頭間,卻看到了一抹石青色袍角,她驀地睜大眼,都是他!一定是他!
所以皇上才會厭棄自己,才會把孩子送給慶妃,這後宮裡誰不知道慶妃是皇后的人,好!好一個皇后,好一個太子!令嬪跪在地上,誰也沒有看到她臉色yīn沉得猶如地獄羅剎。
慶妃倒是沒有想到一個天大的餡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愣了片刻後,才急急忙忙的跪下道,“皇上,臣妾不曾帶過孩子,只怕是…”
“朕說記在你名下就是記在你名下,你不會還有奶嬤嬤。朕看皇后把太子教養得很好,你若是不明白的,也可以到皇后那裡討教,這事就要皇后多費心了。”乾隆轉身,虛拍了一下皇后的手,便收了回來。
但是這話確是給了皇后莫大的面子,當著這些命婦宮妃的面子誇獎,雖說主要目的是為了夸太子好,但是對於皇后來說,皇帝夸自個兒兒子比誇獎她還來得高興,她福了福,“臣妾惶恐,只是盡全力而已,萬不敢當皇上的贊。”
慶妃心思卻轉得更多了,皇上這話不就是要告訴她,自己能突然多一個兒子出來,是因為看在太子與皇后的面上麼。讓自己去皇后討教,意思便是讓十五日後做太子的助手麼?
太子註定是未來的皇上,自己歸附於皇后,倒是上上之選。往常與皇后叫板的魏氏現在不就是落得如此下場麼,還有那個算計太子的純貴妃…
慶妃現在已經完全明白皇上是一步一步的替太子算計,她也就認命了,更何況她向來不算是多受寵的嬪妃,能有現在這般地位,也算是大幸了,這也算是身在後宮女人里的一種幸運。
其他嬪妃們都一臉微笑,仿佛只是在為十五阿哥的滿月好日子開心,但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這場戲看起來的確很jīng彩。這後宮裡誰沒有算計人,誰又沒有遭別人算計過,如今算計過她們的人落得如初下場,她們往往是幸災樂禍,至於什麼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對於她們來說是個笑話。在後宮裡本來就是斗,輸了就應該是這種下場,何來什麼悲與不悲,豈不是矯qíng得可笑?
當天下午,皇后便讓人放出話去,再有奴才亂說什麼八字這些子虛烏有的事qíng,罰宮杖三十。而當天夜裡,乾清宮裡流出不少對十五阿哥的賞賜,就連慈寧宮的太后,也說了十五阿哥長得喜慶之類的話。後宮諸人便知道,後宮的風向變了。
因為上一次遇刺受驚在養心殿偏殿住了兩夜的永璂如今每隔幾日便會在夜裡被召去與乾隆夜談,有時候太晚了,竟是與乾隆共睡一榻,永璂雖不喜那明燦燦的金色,但是龍chuáng夠大,也夠舒適,他也就勉為其難的湊合睡了。
滿月宴的晚上,他又被召進乾清宮,與乾隆談發展海上勢力的事qíng,然後就說到了怎麼占領一些土地,怎麼把一些國外的海盜狠狠收拾了。至於那些販賣禁菸的洋人,二話不說,直接抹掉脖子,那些金銀財寶毫不客氣的收下來。
在利益面前,帝王是從來不介意做qiáng盜的。英國不也喜歡自稱紳士麼,在海上qiáng起東西來,也不見得比葡萄牙手軟,而且人家還是女王當政呢。搶,當然要毫不客氣的搶,這等充盈國庫的好事,當然要做。更何況現在發展軍事,農業,工業,整頓八旗,都要錢,這搶來的東西又不費本錢,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qíng了。
父子倆這般那般商議過後,乾隆腦子裡便有多了好幾種充盈國庫的想法,有了這些損人利己的好方法,乾隆自然不會有買官賣官這種危害江山社稷的想法了。
眼看天色不早,明日還有早朝,乾隆攏了攏被子,拍了拍為永璂特意做的軟綿綿枕頭,“天色不早了,安置吧。”
永璂看了看旁邊的西洋鍾,果真時間不早了,於是由著乾清宮的奴才伺候著寬衣,然後翻上龍chuáng,打了一個滾,占據了大半江山。
乾隆張開雙臂由吳書來解腰帶,見永璂這個模樣,也只是微微一笑。躺上/chuáng後,也不要人替他們掩被角,待宮女放下紗帳後,便讓人退出去了。他替永璂與自己捻好被子,閉上眼,聽著耳邊輕輕的呼吸聲,心裡也一陣陣的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看著熟睡中的少年,忍不住在他唇角輕輕一啄,然後把人攏在懷中。明知道這種行為可恥,他卻恨不得一直這樣可恥下去。
甚至幻想著永璂在某一天會接受自己的心意,讓自己光明正大的摟著他,抱著他,甚至是做更多的事qíng。
對自己的兒子有了這種可恥的**,乾隆的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作為帝王什麼都可以管住,唯獨不能管的便是自己的心吧。
被乾隆摟在懷裡的永璂慢慢睜開眼,摸了摸嘴角,剛才碰上嘴唇上的東西是什麼,還有自己怎麼睡到這個皇帝懷裡去了。
良久過後。
“皇阿瑪。”這是疑惑的語氣。
“嗯?”這是忐忑不安的語氣。
“紗帳里是不是有蚊子,我嘴唇剛才好像碰到什麼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
“現在是秋天,宮裡又有薰香,不會有蚊子,你睡迷糊了。”
“哦…”
作者有話要說:苦bī的小乾同志···
乾隆統治後期,賣官買官也是加大清政府**原因之一吧。那時候國庫空虛,乾隆又好奢侈,於是杯具了=。=
有時候覺得人真的很奇怪,看乾隆童鞋的前半期,覺得他稱得上是一個明君,到了後半期,被稱為昏君也不冤枉,簡直就是jīng分啊。
特別的父子qíng
永璂發現,乾隆越來越愛找自己夜談了,雖然孤單過活的他也喜歡有人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可是這個帝王…似乎太好了些。人類不都是比較愛自己,愛權利麼?這個帝王現在給他這麼大的權利,還如此的維護自己,似乎不太符合人類的習慣。
唔,果然人類的心思不能按在規律或者習慣來考慮。
九月底,四格格晉封為和碩公主,嫁去了蒙古,十月初純貴妃便薨了。純貴妃出生比起令嬪之類要好,但是相比於皇后又低了不少,只是陪伴乾隆身邊多年,加之又有生子之功,才熬到了貴妃這個位置上,如今病逝,按理說是要加封一等的,可是乾隆下旨讓其按皇貴妃等級下葬,卻沒有追封,諡號純慧貴妃。
宮裡死了一個嬪妃,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不夠是這個女人品級高了些,阿哥們在三月內不能剃頭,平日裡言行收斂些而已,其他並沒有多大差別。
循郡王卻是因此病了一場,前些日子太子去探望他遇刺,本就讓他心頭鬱結難解,如今純慧貴妃逝去,更是雪上加霜,病剛有了一點起色,久病的三福晉又撒手人寰,這一下子,循郡王又倒了下去。不過乾隆整日選太醫診脈,總算是熬了過來,只是人瘦了很多。
於是後宮裡四個大人物都把補充流水般的往郡王府里送。永璂送是因為永璋與他之間的兄弟qíng義,乾隆那是想著永璋是永璂以後的好助手。太后看兒子重視,自己當然不能馬虎了。至於皇后麼,後兩者的原因皆有之。
朝堂上見循郡王的額娘雖薨,但是還是得皇上看重,又與太子jiāo好,自然仍舊如往常般敬著,朝堂之上還算是安靜老實。
這老實久了,總是要出么蛾子的,所以這天太后乾隆皇后太子吉祥一家人在漱芳齋聽戲時,下面報來一個令四人糟心的消息。京城郊區的井水庵被一個男施主qiáng行闖入,還傷了幾位女尼,而這位男施主的名字就叫做他他拉怒達海,而他叫的人就是被乾隆下令落髮為尼的新月。
怒達海的府上更是亂成一團,一對兒女與其額娘吵鬧不休,而怒達海的福晉呢,更是叫來了族人,與怒達海合離。讓京城裡的人看了好一番笑話。
皇家的臉被重重打了一巴掌,乾隆與太后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永璂埋著頭品茶,對此事不發表議論。自從他見識過小燕子後,就知道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人,千萬不能用常理去想。這裡的人,什麼稀奇古怪不要臉面的事qíng都能做出來。
這個時候乾隆沒有心思聽戲了,太后與皇后都是女人,這外面的事qíng自然不好管,兩人前後腳的離開,留下永璂欣賞乾隆難看的臉色。
發生這樣的事qíng,乾隆自然會把知qíng人召來問一問,這一問臉色就更差了。
事qíng前因後果就是,井水庵的女尼們在做早課時,突然被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嘴裡還不停的喊著“月牙兒”,然後一個女尼就與這個男人擁抱在一起,而且還在佛主面前旁若無人的親吻,庵里的主持看不過去,就叫弟子把兩人拉開,結果又好幾個人被打傷,而這個男人就這麼大刺刺的帶著那個女尼離開了。
永璂聽得興致盎然,乾隆聽得臉青面黑,還摔了一個杯子,叫人馬上捉拿怒達海與新月。
禁衛軍出手,自然快速,將軍府在一個時辰之內被封,新月怒達海也被抓到了宮裡,乾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對男女,沉著臉摩挲茶杯不說話。
永璂陪做在一旁,端著一杯茶,面前還放著好幾樣jīng致的糕點,一邊喝茶,一邊聽這個叫新月的姑娘絮絮叨叨訴說著愛qíng的美好,還不時把一些美好的形容詞往乾隆身上扔,不過這些拍馬屁的話被沒有讓乾隆心qíng好轉,相反是越來越差了,因為永璂看到乾隆的臉色越來越沉,幾乎是烏雲密布。
“皇上!”換去僧袍的新月雖然沒了頭髮,但仍舊有幾分蒲柳之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頂著一個腦門,磕一下永璂就能看到她淺青的頭皮。美人之美,也要有一頭青絲,這沒了頭髮的美人,多少還是有些煞風景的。
用純考證的角度鑑定眼前的女子算不算美人後,永璂捻了一小塊杏仁糕糕在嘴裡,繼續聽這個女人說話。
“皇上,新月不敢貪心,您就當我是一株小糙,不起眼的沙子,讓我陪伴在怒達海身邊吧。”
“咳咳!”永璂被這話弄得一嗆,誰說大清的女子保守的,他記得另一個空間生活在21世紀女人也說不出這句話來,他埋頭想了想,那些女人想來只會說,男人比不得自家養的小貓小狗。兩相比較,永璂還是覺得,他比較欣賞後者一點。自信的人類總要比這種把自己低到塵埃里好。
乾隆見著永璂這邊的動靜,突然擔心這兩個人給永璂帶來不好的影響,皺眉道:“來人,給朕把她的嘴堵上。”
“皇上!不要皇上,奴才與月牙兒是真心相愛,您…”怒達海的話還沒有說話,腦後勺就挨了一記,暈暈乎乎還沒來得及回神,嘴就被堵上了。
“咳!”永璂放下茶杯,試去嘴角的水漬,“皇阿瑪,這兩位…倒是xingqíng中人。”
爺,xingqíng中人可不是用在這上面的,您爺不瞧瞧萬歲爺臉色都難看成什麼樣子了,您還在這瞅熱鬧呢。高無庸把腦袋埋得更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乾隆見永璂這樣,勉qiáng壓下心頭的努力,“永璂,你覺得這二人該如何處置?”端王一家的事qíng,本是由永璂過手的,如今鬧出這種事qíng來,自然還是由永璂來決議。
“這二人既然一片深qíng,不如皇阿瑪賞他們一個同年同月同日死。新月姑娘思念父母病逝,他他拉怒達海御前失儀,玩忽職守,勾結黨羽,於三日後午門斬首。”永璂低頭看著自己袖袍上jīng致的刺繡,不去看一直朝自己磕頭的新月以及對自己怒視的怒達海:“皇阿瑪以為如何?”
乾隆點頭,“這樣很是穩妥。”
這樣一來,兩人的命就這麼訂了,永璂看了眼被侍衛往外拖還不停用仇恨眼光看自己的怒達海,這樣一個糙包怎麼坐上朝中將軍的。不說他該不該死,就說他現在對自己的無禮,就足以滅其九族,難道這個男人就沒有想過他的族人麼?就為了一個足以做他女兒的女人,讓整個將軍府命懸一線,這未免太過魯莽,太過自私了些。
愛qíng自然是美好的東西,但是不能為了愛qíng忘記責任,親qíng,孝道。人之所以稱為人,不就是知道束縛自己,知道什麼是責任麼?若是為了自己,連累他人xing命,這與畜生又有何異?
他他拉族的鬧劇,不少人心知肚明,怒達海斬首的那天,新月得了三尺白綾,至死不忘念叨著這個男人的名字,卻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
監斬這種事qíng,自然不是由太子這種金貴的身份去做,永璂坐在一家酒樓里,看著老百姓們看熱鬧似的在台子上擠得密密麻麻,搖了搖頭,人類看熱鬧這種習慣,還真是到哪都不變。不過這裡的習慣還真奇怪,砍頭得地方還能擠這麼多人在四周,還非要定什麼午時三刻。
坐在酒樓里雖然看不清怎麼砍頭的,但是好歹能看清台子和模模糊糊的人影,這裡的人難道不會覺得影響胃口?
這次出宮除了有永璂外,還有乾隆,二人坐在用屏風隔起來的單間裡,左右相鄰的單間坐著的都是宮裡的侍衛。自從上次差點遇刺,永璂這還是首次出宮,而且是在乾隆陪同下,才有機會出來。